皇後匆匆趕到永和宮的時候, 皇帝身側的大太監正捧著擬好的聖旨往外走。皇後一把將他攔了下來。

“去哪裏?”皇後皺眉問道。

那大太監捧著聖旨的手有點顫抖。他弓腰抬頭看著皇後,接著將手中的聖旨往上舉了舉。

皇後的目光落在那明黃的卷軸上, 緊緊地盯著它。

“皇上已定好了……?”皇後低聲問道。

大太監不敢言語,隻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是不是紹兒!”皇後一把攥住了他的肩膀。

皇後此時的表情有些癲狂。方才景紹被不明不白地架了出去,她剛來到永和宮想替自己的孩子求情, 卻迎上了皇帝擬好的傳位聖旨。

這個節骨眼上……那人定然不是她的孩子了。

“皇後娘娘,您……!”大太監哪敢多言, 捧著聖旨連連後退。“您不要為難奴才了。”他低聲道。

皇後聞言,猩紅著眼睛勾了勾唇角。

“不是紹兒。對不對?”她笑道。接著, 他一把奪過那卷軸,竟是將聖旨搶在了手上。

“皇後娘娘!”那太監大驚失色。

皇後手裏握著聖旨, 站直了身軀, 對著他露出了一個冷笑:“皇上此時昏迷不醒,誰給你這奴才的膽子假傳聖旨?本宮現在便要進去見皇上,來人, 將這個奴才押下去!”

周圍的太監宮女見這幅情狀,沒有一個敢上前阻攔。但是周遭的侍衛早就得了戴文良的命令,聽到皇後的話, 沒有一人上前。

皇後環視了一周, 接著紅著眼, 笑了起來。

“怎麽, 如今陛下奄奄一息,你們連本宮的話都不聽?”她咬著牙冷笑了起來。

現在,她的兒子因為謀害皇帝被關進了天牢, 她的丈夫要將皇位傳給她害死的妃嬪的兒子。

她已經站在死路上了,若再不為自己拚命,那便必死無疑了。

下一刻,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竟然一把抽出了旁邊侍衛的佩劍,一把送進了那大太監的胸膛裏。

她手裏的聖旨啪地落在地上,登時被血染紅了。

皇後素白的手握著那柄劍,連著胳膊都是在微微顫抖的。她緊緊盯著那個瞪圓了眼睛,慢慢往下倒去的太監,麵上是從未有過的決絕和冷漠。

“既然你們誰都不動手,”皇後輕聲道。“那便本宮自己來,解決這個假傳聖旨的奴才。”

——

疏長喻拉開床頭的抽屜,將裏頭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拿了出來。

那手帕上托著的赫然便是那斷成兩半的藍田玉玦。那斷裂的痕跡一看就是被利器斬出來的,斷痕鋒利,幽幽地反著冷光。

疏長喻將那兩塊玉放在景牧的手上,皺著眉可惜道:“還真如你說的,這玉替我擋了一刀,便這般碎了。”說著,他皺眉搖了搖頭。“所以說不必給我買這樣的東西,反正早晚也是……”

不等他說完話,景牧便將那兩塊玉搶了過去。

“這邊緣這般鋒利,你便就這樣拿來拿去?”景牧像是那隻是一對碎石頭一般,對疏長喻斥道。“劃破了手怎麽辦?”

疏長喻嘖了一聲:“哪有你說的那麽嬌弱了?”

景牧摸了摸那玉,忽然咧嘴笑了起來,接著傾過身子,就著疏長喻斜靠在**取玉的動作,將他壓在了床榻上。

景牧一手將他的手腕按在**,咧嘴笑得吊兒郎當的。

“既是為少傅擋了一刀……”景牧另一隻手將那玉隨意放在一邊,接著便不老實地放在了疏長喻受傷那處。那裏已經愈合了七七八八,生出了細嫩的新肉。這般被景牧撫摸著,竟細細地發癢。“那麽,少傅為何會將玉放在這裏?”

疏長喻一愣。

接著便見景牧湊得更近了。他一手壓著疏長喻的胸膛,鼻尖蹭在疏長喻的臉上,唇貼著他的唇,輕聲問道:“是不是因為,少傅把我也放在這處了?”

他的手恰好放在疏長喻的心口。隔著薄薄的衣衫和肌肉,那顆心髒在景牧的掌心有力地跳動著,越跳越快,砰砰咚咚的。

景牧輕聲笑了起來。

疏長喻緊抿著嘴,臉色已經有些發紅。他心裏說著哪能這般胡鬧,可是手卻不聽使喚,就是不去推開景牧。

“少傅啊……”景牧在他唇上輕輕啄了一下。“你怎麽這般討人喜歡?”

他一邊隔著衣衫輕輕撫弄著疏長喻那處生出新肉的傷口,一邊笑道:“少傅,你可從來沒說過愛我呢。你從來不說,我哪裏知道你的心意?”這麽說著,這恃寵而驕的狼崽子口氣裏居然多出了幾分委屈。

“少傅,你說一句嘛。”他蹭著疏長喻的臉。“你愛不愛我,嗯?”

疏長喻的神情變了變。他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接著便使勁地去推景牧。

景牧一愣,接著便笑了起來。

他家少傅,居然因為他撫摸自己傷口的動作,那處漸漸……頂在了景牧腰側。

接著,景牧一把摟住疏長喻的腰,讓他滾燙的那處猛地貼合在了自己身上。下一刻,他便一翻身,讓疏長喻壓在了自己身上。

“少傅還沒說呢。”景牧躺在那兒,一手摟著疏長喻的腰,一手摸上了他的臉頰。他拿那低沉磁性的聲音軟著嗓子撒嬌道。“少傅說一句嘛,少傅可愛我?”

疏長喻咬緊了牙齒。

這個小混蛋……。

景牧見他不說話,居然不依不饒了起來。他摟著疏長喻,手指竟不老實地往他衣衫之中探去。原本夏季衣衫便單薄,不過兩三下,景牧的手邊貼合在了疏長喻的腰上,在那處來回摩挲。

眼看著小混蛋的動作便要更加過分了。

“愛你。”疏長喻含糊道。

他臉皮可不似景牧那般厚。許是被儒家思想浸**久了,他向來感情深埋心底,而羞於輕易表露。但是,景牧卻是個沒羞沒臊的臉皮,不僅自己成日裏要掛在嘴邊,還一定要逼著他說。

景牧聽到了他這句話,但仍舊不滿意。

“誰愛我?”景牧接著撒嬌道。

“……我。”

“你什麽?”景牧咧著嘴逗他。“少傅而今,還要學生教著說話了。”

眼看著要將疏長喻逗急了,景牧連忙刹住車。他笑著摟住疏長喻,一邊笑眯眯地吻著他,另一邊那手便靈巧地劃至疏長喻羞於見人的那處,接著便殷勤地替他抒解起來。

疏長喻原本凶巴巴的瞪著他,叫他這一番動作,便像隻被人擼順了毛的軟毛貓一般,就這般窩在景牧的懷中,輕輕喘息著,任憑他伺候著自己。

他一雙手落在景牧肩上,無意識地收緊,以一種極其依賴的姿勢趴在他的懷中。

景牧心中被暖暖燙燙地填滿了。他一邊手下動作著,一邊有一下沒一下地吻著他,一手摟著他的腰。

“少傅,你可還想在湖州多待幾日?”

疏長喻此時思維都模糊了,聽到他說話,也不知是聽清沒聽清,隻含糊地嗯了一聲。

景牧便接著說:“好不容易來一趟這邊,我可不想少傅急匆匆地來,又急匆匆地走。”

“不如,我們回京便繞一圈,去趟江南?那江南的白堤垂柳,這個季節最好看。我想帶少傅去看看,少傅定然會喜歡的……”

疏長喻就這般在景牧的聲音和動作中,墜入了一片甜美和迷蒙。

——

釋放之後沒多久,疏長喻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景牧將他塞進了被中,小心翼翼地替他扶正了枕頭,便撐著腦袋,側躺在一邊看著他的睡顏。他抬手摸了摸疏長喻的臉,又湊上前親了親這人的鬢角,接著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他心想,這個人還真是狠心,自顧自地快活完了便要睡覺,根本不管自己。

但景牧心裏這般抱怨著,麵上卻是一片化都化不開的愉悅和滿足。他單手將疏長喻摟住,看著這個人毫無戒心地躺在自己身側睡得深沉,便讓他覺得無比滿足。

就在這時,扣扣兩聲,有人敲了敲他們的門扉。

景牧側目過去看了一眼,便見門口影影綽綽地立著一個人。

他皺了皺眉,翻身起來,便走過去將門打開出去了。他出去的時候還不忘將門從身後帶上,生怕將疏長喻吵醒了。

那人赫然是他的一個手下。這人見到他,急匆匆地跪下行了個禮,便遞給他一封信:“王爺,京中來了急信,說是出事了。”

景牧接過那信打開,看了兩行,便勾唇笑了起來。

“還真有幾分本事。”景牧笑道。“這下,景紹恐怕是死了,都能算是先帝了。”

那手下聞言一震,抬頭看向景牧:“王爺……?”

“要不了多久,新皇登基的消息就能傳來了。”景牧笑了起來。“做下了這麽些事還敢光明正大地登基,也就是這對母女心大了。”

接著,他吩咐道:“傳信回去。那幾個煉丹術士,無論用什麽辦法,務必留著。從皇後那裏偷出來的聖旨,也要妥善保管。被皇後殺了的那個大太監,家裏還有人在我們手裏吧?先給他們個鬧一鬧的機會,不管他們死活,先鬧得群臣知曉再說。”

吩咐完,他將手裏的信一點一點撕掉,丟進一邊的燈盞裏:“去吧。”

那人應是,幾息之間,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可惜了。”景牧負著手,站在廊下,自言自語道。“蘇堤垂柳,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帶少傅去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