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眸陰沉幾分,房內燭光昏暗,似乎受到殺氣的影響,充斥著詭異和陰冷。

很久以來,他都是仙宗的大師兄。但是他們都不知道,他也隻是修白羽。

宮傲風嚇得雙眼放大,汗流浹背。身體顫抖,雙腿發軟,差點癱軟在地上。

上次要不是宮申的苦苦哀求,他早就上西天了。這次宮申被他哄出府,去什麽朋友家敘舊。看修白羽如同鬼魅的樣子,今晚他要嗚呼哀哉了。

“你……你想幹什麽?!”

拿著最後那絲力氣質問,也不知道先求饒。

修白羽緩緩抬眸,冷冷地看著宮傲風,突然咧開嘴角笑著。宮傲風卻像看見了地獄,明明是仙宗的大師兄,怎麽會有這麽一麵。比起江湖上那些殺人如麻的惡人,現在隻能用一個詞來形容他:魔鬼。

“白濁髯很久沒嚐到鮮血的味道了,你說呢?”

小六嚇傻了眼,轉身找索二時,他已經不見蹤影。一看這個節奏,驚慌失色的念叨了幾聲死定了,一不做二不休,趕緊倒地裝死。

“混蛋!你這個隻會裝死的烏龜王八蛋!一次兩次都這樣,本少爺出去風流快活的時候,你像條癩皮狗一樣巴結著。本少爺白養你幾年,還不如養條狗!危難關頭,還能替本少爺搖搖尾巴!”

小六嚇得魂不附體,緊閉雙眼繼續裝死。

“修……修白羽!我可是大地南方之主宮申的獨子,一方之王!你敢動我一根毫毛,你們仙宗等著被屠殺吧!”

“我記得最後一次殺人是在二十年前,那個人和你一樣的口吻,然後……”

宮傲風焦急的追問:“然後呢?”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隻不過他的腦袋和身體搬家了……”

打了個寒噤,瞳孔因為白濁髯的靠近無限擴大。呼吸緊促,四肢虛軟。房間內空氣密封得讓人恐懼,熒熒燭光,照清了他眼底的殺戮和瘋狂。

他像是在品茗一般,津津有味的說著:“世人都想知道死後的感覺,卻又貪生怕死,做著不生不死的美夢。生和死不過是一種感覺,痛過之後,你就不會感覺痛了

……”

白濁髯挺近一分,宮傲風早就嚇得屁滾尿流,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兩條熱淚噴湧而出,哭哭啼啼的博同情。

“你不要殺我,我爹就我一個兒子。我死了的話,他白發人送黑發人,他會哭死的……”

“你作惡的時候,你有想過這些嗎?!”

宮傲風一愣,從小張揚跋扈氣勢淩人。想著他老爹宮申獨霸半邊天,他老爹的就是他的。隻要喜歡,全都要搶到手。可現在小命在別人手上,死了之後什麽都沒了。

“大俠,大俠!我隻不過是腦袋發熱,受到別人的挑唆,才會幹出這種事情的。我老爹六十大壽剛過,要是我突然死了,他也會傷心的一命嗚呼的。我知道錯了,你就大人有大量,繞過我一條小命吧……”

看了眼裝死的小六,無奈地搖頭說道:“就這種沒有膽量的人,也不會有慫恿殺人的勇氣。”

“當然不是小六這個狗奴才了,他隻不過是條狗!還是養不熟,專門坑主人的狗!”

修白羽冷冷的斜視他,儼然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這時候宮傲風腦袋裏就一個念頭,胡編亂造也要唬住修白羽,拖延到宮申回來。

“哦!索二,那個人叫索二!”

他猛然瞪大雙眼,全身被悲傷席卷。記憶從內心的深處掙紮而出,肆無忌憚的在腦海中放肆著。

“鎖兒?!”

“對對對。就是他!”

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能唬住修白羽,宮傲風也不管什麽索二還是鎖兒了。

“不可能……不可能是鎖兒讓你殺我的,不可能……”

修白羽癡癡的說著,嘴角一直在顫抖,苦澀浮現眼中。那麽久了,他不敢忘記,卻拚了命的想忘記。再一次從別人口中聽到這個名字,恍若隔世,心痛卻依舊。

喲!這還有戲!

看著修白羽癡癡呆呆,失去自己的樣子,宮傲風趕緊鬆了口氣。剛剛動了動,修白羽的眼神就盯住了他,悲冷絕望的,讓人害怕的。

“說!你怎麽知道鎖兒!”

“我……”急中生智,

絞盡腦汁,突然靈機一動。“大俠你也知道,雖然我平日裏驕縱跋扈了一點,壞是壞了一點。但是上次我受過大俠的教訓,難道還不怕死嗎!老爹對大俠又敬又畏,我也折騰不起什麽風浪……”

白濁髯靠近一分,眼中充滿了急迫和渴望:“你應該知道我想知道什麽!”

“當然!當然了!鎖兒……那個鎖兒。那天我和小六在後院閑逛,我心情有點不爽,就開始罵罵咧咧的。後來眼前一亮,一個人出現在我麵前。我當時嚇了一大跳,還以為見鬼了。後來那人說有辦法對付大俠,問我想不想報仇。我正氣頭上,可是我深知大俠教訓我,是義之所在,每一句都是金玉良言,都是為了我好。我當時就嚴詞拒絕了他,並說大俠是仁義之人,我怎麽能冒犯。可是那人似乎和大俠有過節,說大俠的壞話,挑唆我來報仇。大俠你也知道,我隻不過是個久居深宅的少爺,耳根子軟,又容易被挑撥,然後就中計了。再然後,我就跪在這裏,脖子上還架著大俠的寶劍了……”

說著急忙做了個內疚萬分的表情,想博修白羽一點的同情。

修白羽一直安靜的聽著,聽著宮傲風的敘述,聽著內心破碎的聲音。心口的位置痛得難以呼吸,他下意識看了眼左手,大灘的鮮血湧出。握緊後仰頭看著窗外,圓月被血色籠罩。

“那麽久了,你都不肯原諒我嗎?嗬嗬,鎖兒,鎖兒……”

宮傲風一見修白羽分神,握緊右手的匕首,突然躥起來一刀向他胸口刺去。

匕首直接刺中他的胸口,大片鮮血湧出。如同綻放的絕豔玫瑰,渲染了雪白的前襟。

白濁髯掉在了地上,修白羽低頭看著胸口的匕首,右手一摸。滾燙的鮮血,像是那天的記憶,讓他畢生痛苦和難忘。

“嗬嗬,哈哈,鎖兒……”

他近乎瘋狂的大笑著,臉色越來越凝重,突然噴出了一口鮮血。扶著桌子,艱難的站立著,才沒讓自己倒下。

瘋了!真的瘋了!很久以前的那個傷口,以為已經深埋忘記,現在**裸的呈現在腦海中。

心口,疼,記憶撕扯著呼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