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決定了去豐城,都灃淩的老家。
其實是去了修白羽,去哪裏都無所謂……
都灃淩卻像撿到了金子一樣,笑得合不攏嘴。一路上成了話癆,各種介紹。還重點介紹了下豐城以南的花都,有小七最愛的玫瑰花。
有他們的陪護,小七的心情也好了一點,漸漸從陰霾中走了出來。看著路上的風景,連綿不絕的山川,碧波粼粼的湖泊,鳥語花香的山穀,一切都是那麽美妙。
豐府在曲花街的盡頭,兩道種著櫻花,在暖春中漸漸蘇醒。
到了後,張君汝體貼的扶七鯽下車,兩人反倒像豐府的主人,煞有其事的為他們打開了門。
婉拒都灃淩的好意,看著厚重的豐府大門被推開,兩道仆從歡迎,帶著善意的笑。
婢女已經準備好了接風的酒菜,珍饈滿桌,她卻沒有心情。若有所思的打量著四周,視線被正堂的畫像所吸引。
一幅山水畫,有些似曾相識,卻想不起在哪裏看見過。
吃過之後,七鯽帶著張君汝出去玩耍了。自從說出心聲後,兩人如膠似漆。無論走到哪裏,都是形影不離。
這讓都灃淩好生羨慕,所以看小七時的眼神,都多了分期待。
她說想要去看百花,他鞍前馬後的俯視,隻想看見她的笑。
她說她想一個人靜靜,他為難的點頭,在暗中保護。
她說累了,他忙不迭點頭,迎她進自己安排好的廂房中。房間的布置都是他的心血,到處充斥著玫瑰花的香,為的就是討她一聲笑靨。
可惜,她始終不展笑顏。
即便笑,也是感激他的好意,勉強的苦澀的。
涅槃比清靈強大太多,現在的小七還不能駕馭。看著從左手掌中漫出來的靈力,她找了個借口,躲進房間裏修煉。
不知不覺中睡著了,無夢。醒來時已經天黑,萬物寂靜。抬眸是滿目蕭條,原來夜風襲擊了大地,暖春似乎有回冬的跡象。
外麵突然傳來聲響,小七循聲看去,試探的喊了一聲:“小鯽魚?張君汝?都都?”
回應的隻有拍打窗戶的夜風。
會是誰?
拿過外套,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
今晚是圓月,月霜滿地,拾及不起的悲傷。
院子裏很安靜,隻有風聲呼呼而過,吹亂長發,冰冷臉頰。
突然感覺到異動,是靈力的張弛。不屬於七鯽,張
君汝和都灃淩!
“難道這裏還有其他人?或者……”
小七不由加快步伐,雙眼幻化透明,向著聲音的來源地跑去。
她害怕是宮珂杉和汲刃森追過來了,自己不怕死,他們似乎也不會殺自己。可汲刃森會殺光自己身邊的人,大家……他們……穿過樹蔭斑駁的小道,踏過池水,一路向著後院奔跑。聲音越來越清晰,好像人的呼吸聲,沉重而緩慢。
跑過掀起一陣枯葉,無聲落下。剛在後院聽聞,聽見一聲驚叫,心猛得被揪緊。
“是小鯽魚!”
手心不由出汗,全身的神經都緊繃了。
可聲音突然停了,好像消失了。
她靜心在黑夜裏觀察,細心的不放過一個角落。
突然身後燃起熊熊烈火,小七猛得轉身,看見一個身影閃爍離去。
該死!發生什麽事了?
著火的是後院的書房,仆從聽見聲響,驚慌失措的趕了過來,正忙著提水救火。
火光照亮了世界,小七不由用手遮擋,細細的想著事情。
是誰點燃了火?是那個逃跑的黑影?他為什麽要燒了書房?小鯽魚又在哪裏?
“裏麵有人!趕緊救火……”
仆從發現書房裏有人,大喊了一聲,一行人加快了速度。
小七神經一繃,茫然的看著書房。火勢越來越大,水根本起不了一點作用。
雙眸匯裏,猛得看見書房裏倒了一個人。那身影,那姿態……“小鯽魚!!”
驚慌失色的大喊一聲,悲愴更多。
召喚出涅槃,劍舞之下,書房的火逐漸熄滅。
一個瞬移疾馳而去,落在了書房中。
七鯽已經死了,倒在書房的地上,身體被燒焦……“小鯽魚……”
小七痛哭失聲,歇斯底裏的哭喊著。抱著七鯽的屍體,淚水不斷落下。
即便七鯽的屍體已經被燒焦,傳來難聞的氣味,她卻失魂的抱著哭喊,幾度哽咽。心痛到無法呼吸,隻能一聲聲低泣,呼喚著七鯽的名字。
這時候張君汝和都灃淩聞聲而來。
張君汝慌亂的撥開人群進來,看見小七抱著七鯽的屍體失聲痛哭,看著最愛的那個人已經燒得麵目全非,看著白天還活蹦亂跳,說要嫁給自己。此時靈魂卻已經走遠,永遠都不能和自己打情罵俏。
撲通一聲,張君汝跪倒地上,喊了一聲‘娘子’,跪
著爬了過去。
從小七手裏接過七鯽,小心的抱在懷裏,情緒失控,痛哭流涕。
“娘子,你說過嫁給我的,怎麽就後悔了!你說不嫁就不嫁,我不勉強。你不要這樣對我,你不要就這樣走了!你讓我怎麽辦,你這樣做讓我怎麽辦?小鯽魚,醒醒,不要嚇我了,我膽子很小的,你醒醒呀……”
看著張君汝痛不欲生的樣子,小七一時沒有忍住情緒,轉身狠狠砸了下柱子,咬著嘴唇抽泣著。
為什麽會這樣?老天爺真的那麽殘忍,非要一個個奪走自己身邊的人嗎?
都灃淩目不轉睛的看著這個場景,許久,握緊拳頭,憤恨的低吼一聲。拽過身邊的家丁,臉色鐵青的怒吼。
“發生什麽事情了?為什麽書房會著火?為什麽小鯽魚會在裏麵?你說!你說呀!!”
家丁直接被嚇得腿軟了,顫顫巍巍的看著都灃淩,半天也吐不出一個字。
都灃淩直接把家丁扔了出去,深呼吸幾口氣,狠狠丟出一句:“滾!全都滾!”
刹那間,仆從連滾帶爬的跑光了。
那頭的張君汝抱著七鯽癡癡呆呆,淚水滿麵,時不時嘴角扯動一下,說著甜蜜的情話,卻再也喚不醒她的靈魂。
這頭小七正背對著他們,一拳一拳的用力捶打珠子。焦黃的外殼被擊碎,沾染著她的鮮血。
悲傷無處不在,他握緊拳頭,怒吼一聲,四周草木被削去。
可是,這時候悲傷有什麽用?
小七緩緩轉身,麻木的看著都灃淩,指甲已經嵌進肉裏,鮮血緩緩流出。
“小七……”
繞開阻攔自己的都灃淩,小七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召喚出涅槃。
強大的靈力下,豐府的上空被照亮。都灃淩目瞪口呆,難以置信她手中的是涅槃。
“不要攔我!”
逆風而上,卻被他拉住了裙角。
“你要去哪裏?”
皺眉,不安的問。
左手中的靈迅速匯聚,小七看了眼四周,突然間情緒崩潰,嘶聲大吼:“我要去找殺死小鯽魚的凶手!”
斬斷裙角,小七逆風飛翔。她感覺到了,是那個黑影殺死了小鯽魚!
看著絕塵而去的小七,都灃淩急忙去安撫張君汝。他已經癡癡呆呆,七鯽的死,帶走了他的靈魂。
死亡來得那麽快。
豐府的上空,被悲傷縈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