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東西生龍活虎完全看不出哪不對勁,就差嘴裏叼隻老鼠在他麵前臭顯擺了。想到這,宋墨翰脊背發涼。

太難!

麵對這樣的一種神奇生物,一時半會兒還真的很難克服心裏的陰影麵。

“它怎麽了?”這個發展和想象再次背道而馳,宋墨翰僵硬著回過頭,卻看見岑洛正低頭揉著貓的腦袋做安撫。

岑洛的眼圈微微透著些紅,眼神柔軟,真的好可愛,宋墨翰忽然感到心底一陷,這個眼神原先隻屬於他一個人,這一刻他好想湊到岑洛身邊,哪怕隻是在嘴上淺嚐輒止地啄一下,他也會非常滿足,怕是還能幸福地飛翔。宋墨翰瞬間有種久違的歡欣,嘴角若有似無地勾了勾。

“應激反應,這也是我急著拿貓架的原因,打擾了。”

應激反應是宋墨翰上次隨口說的,沒想到真會發生,說到底這個小東西的確幫了他很多,他了眼小加菲,說道:“除了貓架,還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小加菲在岑洛懷裏掙紮了一會兒,好在岑洛很溫和地安撫,已經不鬧騰了,但現在卻是一副很萎,生無可戀的樣貌,病態盡顯,看著著實可憐。

宋墨翰頓時靈光一閃,說道:“它應該是挺喜歡我吧。”清了清嗓子繼續,“如果你願意,我以後可以經常去看望它,應該也能緩解它的病症。”這不就邁出第一步了嗎?一切可以從寵物情願開始嘛,他真的是個天才。

“不必了,宋總,你又不喜歡它。”岑洛接道,語氣稀鬆平常。

聞言,宋墨翰剛產生的喜悅在一霎那消失殆盡,這句話如同當頭一棒,讓他想起昨天岑洛的那句“你——並不是真的喜歡我”。岑洛在誤會,而自己剛剛的那句話潛移默化地在讓這種誤會加深。

他的薄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委屈的心情一下子湧了上來,強行壓了幾次,都壓不下,沉聲道:“我喜歡,其實...”他的喜歡對的是岑洛,他更想說“愛”。

而岑洛卻以為宋墨翰的“喜歡”承接了他前麵的話,說的是貓。岑洛完全不想聽,直接打斷,要不要這麽虛偽?都怕成這樣了,何必呢?

“宋總,這個貓架我就拿走了,你應該很忙,打擾了,謝謝。”說著岑洛單手拆了貓架,分成兩段,準備離開。這架子看著大,但並不重,就是不方便,畢竟他另一隻手還摟著貓。

“我幫你。”宋墨翰後悔剛剛沒有沉住氣,致使越描越黑,感覺說都說不清了,頓時他連呼吸都急促了幾分,麵色也更蒼白了,他伸手立刻攥緊半截貓架的一端。

岑洛愣了一下,而後,他點點頭,既然宋墨翰想幫,那就幫吧,車子就停在門口,也就幾步路,他更無需矯情。

“謝謝,那麻煩了。”

“我想解釋剛剛那句話。”宋墨翰怔鬆的眼神直直地盯著前麵的青年,嘴唇翕動,幾乎是下意識地開口道。

“什麽?”岑洛和宋墨翰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他抱著貓的一臂有點酸脹,著急回家。

“就是我剛剛說的喜歡,我是對你說的,不,我其實想說愛的。”宋墨翰這一刻都不知道怎樣準確地組織語言。

他又太急了,他對岑洛一而再再而三地著急,他也不想的,他也準備根據攻略來,打電話時他能思考,能斟酌,能控製,但此刻活生生的岑洛就在眼前,他就完全控製不住,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岑洛回眸看著他的固執,歎了一口氣,實話實說道:“宋總,畢竟我們在一起有段時間了,我這麽離開,你的確可能會不習慣,不過放心,都能好的,就像貓的應激反應一樣,慢慢調整,慢慢恢複,時間一長也總能適應新的環境。”

“但你不是還來拿貓架了嗎?貓都會留戀,你怎麽就——”宋墨翰嗓子哽了一下,馬上放柔語氣解釋道,“我不是指責你,隻是你以前明明喜歡我,怎麽就...”

聞言,岑洛眼神微閃,張了張嘴,似乎想說點什麽。

他確實喜歡過宋墨翰,喜歡到無論宋墨翰怎麽對自己都喜歡,想想就很傻缺,可誰讓他喜歡呢。至於他不喜歡了,很簡單,上輩子傻夠了。

不過,這些話他沒法說出口,也覺得毫無必要。

所以岑洛最後隻是笑了一下,沒說話。

可是宋墨翰卻有了從未有過的敏銳,從岑洛一閃而過的眼神裏,立刻大概察覺了他的未盡之意。

無非就是自己傷他心了,傷了個徹底,才讓人如此決絕。

他不禁深深地吸了口氣。

自己對岑洛的了解有多少?又真正做過多少事,費了多少心思?現在說愛,真的太可笑。

宋墨翰忽然別過臉,感受到一種席卷而來的荒唐和狼狽。

他心裏像是被什麽東西磨著似的,沒辦法再糾結這件事,幹脆放人離開,出了門看見車,他生硬地換了話題:“車很不錯,新買的嗎?”

“借的。”岑洛邊放東西邊言簡意賅地說。

宋墨翰今天的態度和昨天又大有不同,相對平和冷靜多了,他是來拿東西的,自然也不可能給個冷臉,所以總體來說氣氛勉強還算平靜。

聽了這麽簡短的回複,宋墨翰識趣地沒有多問,問了岑洛也不一定會回答,於是他看著岑洛進了車隻說了聲“慢走”。

岑洛開車離開後,宋墨翰腦海中忽然浮現出很多畫麵,不過都是他與岑洛在別墅見麵或道別的場景。

記得他以前說要出差或者加班,岑洛聽了,其實能看出有些不舍得,但是很快就振作起來,抱住他的胳膊,露出一個甜美微笑。

“放心工作,我會想你,乖乖等你。”

有好幾次,他的車子剛駛入別墅區大門就看到岑洛在拐角口的老樹下等,他懶得叫司機停下,而岑洛一看見他的車就很高興地起身,隨後飛快地跟著進了家門。

岑洛沒有一句抱怨,甚至連問他有沒有看見自己都沒有...

可是當時,他明明看見岑洛了,卻從未因此停下車,就像...就像現在岑洛頭也不回地把車開走一樣...

宋墨翰霎時倒吸一口涼氣,一種在他身上幾乎沒有出現過的情緒,正像猛烈的北風過境而來,將他從頭到腳包裹住,然後呼啦一下湧進胸口。

那是後悔。

他是最說一不二的人,自信到甚至有點自負,從來不為自己的選擇後悔,永遠都覺得自己的決斷是正確的,也一直沒有出過差錯。

可是這一刻,他又一次感受到那種鋪天蓋地又無能為力的刻骨悔意。

為什麽會這樣對他。

為什麽忽視他。

怎麽舍得傷害他。

他拳頭捏得死緊,很快上了車,他偽裝的神態自若,逐漸開始分崩離析,他要找他,現在就要去。

他想過要徐徐圖之,知道不能操之過急,更明白不可以再暴露太多企圖和野心,得先用行動證明,可怎麽證明?怎麽行動?再拖下去隻會越來越遠,頭都不回了。

什麽攻略,什麽自製力,什麽理智,一點用都沒有。

他上了車就給趙秘書打了電話:“別墅區門口的那顆老樹不能移走,立項文件都批了也給我想辦法撤!”微頓繼續,“另外,查岑洛現在的住所,一個小時內要拿到,有問題嗎?”

“沒有,老板請放心。”掛了電話後的趙秘書簡直想咬斷自己的舌頭,為什麽自己接任務時總是大腦空白,還能麵不改色心不跳地果斷回應。

等等,那棵樹什麽情況?小老板娘又是什麽情況?老板最近這一天天的到底在幹什麽?也容不得他多想,幹事保飯碗要緊!

小加菲上車沒多久就吐了,岑洛想盡快趕回家,一路速度在合理的範圍內算得上疾馳,但不知道怎麽回事,提速的時候總好像有點動力不足,等到第二個紅綠燈時,車子轉彎行駛出一段距離後,車身居然開始怪異地輕微抖動起來。

他駕駛經驗很少,不過基本常識是有的,他握著方向盤仔細感受了一下,心裏頓時就覺得不妙,於是趕快先拐到路邊安全的地方靠一陣。

結果這一停,車子完全打不著火了。

怎麽回事?

岑洛開了汽車的警示燈,下車先轉悠了一圈,沒發現什麽問題,又坐回車裏繼續嚐試。

一連好幾次,還是打不著,再強行打火,說不定壞上加壞,連發動機都可能一起報廢。

完蛋了!這可是揚子哥昨天剛提的新車,車內被小加菲搞成這樣,現在連整輛車都故障了,想到自己要借車,揚子哥二話沒有的樣子,就很對不起他。

他不免泄氣地從口袋摸出手機,準備給4S店電話,號碼剛撥出去,對方剛接起,手機黑屏了。

他昨天又忘了充電。

岑洛:“......”真是流年不利。

還得先在車上稍微充會兒電,嘶,也不知道揚子哥有沒有放數據線?

小加菲倒是睡著了,總算是唯一一件好事。他歎著氣,眼周忽然一閃,一下子從後視鏡裏注意到側後方的一輛車。

這輛車最後停在岑洛車子的前麵,車門一開,一個男人從裏麵出來,麵帶微笑大步過來。

男人穿著沒有雕飾的白襯衫,從身形到麵容都和自己有幾分相似,岑洛在照片裏見過他。

蔣劭晗。

作者有話要說:

我二更啦啦啦~能不能賞我些白白的營養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