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一條是孫寧宇發來的。

孫寧宇是宋墨翰的發小,信息的內容是問宋墨翰大後天有沒有時間一起聚會,首都的幾個好兄弟過來A市看他。

這種聚會其實再平常不過,但不平常的是宋墨翰竟然在考慮要不要把岑洛帶上。

其實兄弟們每次來,都起哄想見岑洛,而在宋墨翰的心裏,岑洛不過是他養的金絲雀,根本輪不到見他這些朋友。

可今天...

記得上次的聚會很臨時,正好趕上他和岑洛一周年的晚餐,他放了岑洛的鴿子,後來岑洛就變了...

而他似乎也跟著在變...

他現在每天會回別墅;會想要和岑洛吃飯而改變開會的時間;會因為岑洛不回信息而著急,會考慮帶岑洛去見朋友;還有,他剛剛一時衝動就給趙秘書發了調查岑洛的短信,隻因一個眼神?

太扯淡了!太不像自己了!

他揉了揉眉心,迅速又給趙秘書發了信息:「不用盯了。」

發完他倒吸了一口冷氣,腦子裏卻又莫名出現第一次見到岑洛的時候,那是他到A市的“第一天”。

其實宋墨翰以前就來過A市,他母親是A市人,又死在A市。

隻是那場空難後,他失去了部分記憶。

天空中飄著淅淅瀝瀝的小雨,那天也是他母親的忌日,他一個人開著車漫無目地從早轉悠到晚,試圖尋找失去的記憶,又似乎是在找一個人...

路過一條河邊時,忽然腦袋就劇烈疼痛起來,他急刹車,然後坐在車上平複了很久。

車子是趙秘書早上剛幫他提來的,還沒來得及放任何儲備用品就被他開走了。他忽然口幹舌燥,於是又發動了車子,開到一家小賣部門口下車買水,剛好撞見岑洛被一群人圍堵在昏暗的巷子裏。

他並不準備管閑事,因為他的身份特殊,不想剛到A市就上新聞頭條,影響公司股價。

可當他和岑洛的眼神觸碰的一瞬間,他胸口猛得發麻,像琴弦共鳴似的顫粟,一種令脈搏加快的憤怒感燃燒,他不允許任何人欺淩岑洛,他將所有的顧忌統統拋諸腦後。

他成功救下岑洛,但同時也受了些傷。

岑洛既感激又愧疚,幾次三番答謝,最後被他抵在了三米寬的大**——肉.償。

岑洛當時白淨的麵龐血色充盈,眼尾是玫瑰色的粉,狂風驟雨的摧殘中那雙眼眸水漉漉,烏潤的睫毛如幼鳥煽動的羽毛,脆弱又可憐...

宋墨翰做完就後悔了,那是岑洛的第一次,也是他的第一次...

為時已晚!

宋墨翰很清楚岑洛並不是他心裏的那個人,不過印象中他們應該很像。

捫心自問具體哪些地方像?宋墨翰其實也不太記得那個人的長相了,因為那場空難。

然而即使是一個模糊不清的身影,宋墨翰也無法忘懷曾經的那份悸動,更沒有辦法讓任何人取代那個人在他心中的位置。

他瞬間頭皮發麻,覺得更加對不起岑洛。

宋墨翰默默走回臥室坐到床前椅子,手肘壓著膝蓋,雙手交疊抵在鼻尖,視線緩慢地掃過,岑洛半邊臉頰在枕頭裏悶的泛紅,微張著被他先前親得有些發腫的嘴唇呼吸,舌尖隨著呼吸輕顫。

美學屬於哲學的一種,他坦然承認岑洛非常具有感官美學,每當那雙汗津津的手緊緊扣著枕頭,青春魅力的皮肉泛著光澤,燒的濃黑的眼睛像時刻噙著眼淚...

眼淚?!岑洛的眼淚、眼神...

宋墨翰突然又像患有PTSD的患者,胸口被猛烈重錘到無法呼吸。

他蹙眉,用手背敲打額頭幾下,緩緩起身,走到岑洛跟前,想觸碰,手上的力氣卻仿佛被抽幹了...

為什麽會這樣?眼前的人明明隻是替身,除了虧欠就不可能有別的想法存在。

而他似乎再次強烈感受到了自己對岑洛的占有欲...

宋墨翰的眼神越發深沉,沉到毫無光澤,他應該像以前那樣把自己和岑洛的定位劃分得幹幹淨淨才對!

可...

回憶又不自覺翻滾,他想起和岑洛第一次同床共枕的晚上,他半夜忽然胸口一陣悶痛,驚醒過來發現岑洛的胳膊甩在了他胸前,正要說話,岑洛的膝蓋又猛地懟在了他腿上。

他疼得倒吸了一口氣,擰著眉頭道:“岑洛,你幹什麽!”

他怎麽也想不到,岑洛的睡相會這麽差。

岑洛完全沒醒,發出了一聲無意義的哼唧,手臂動了動,摟在了他的腰上。

他雖然已經把人吃了幹淨,但當時他的側腰還是一下子僵住了,準備伸手推岑洛的時候,又就著窗外的光看到岑洛的睫毛靜靜地垂著,頭頂一撮毛微微翹起,顯得委屈又可愛。

他記得心跳頓時像擂鼓,他的動作頓住了,就沒能再推下去,一整晚,夜色越來越涼,而岑洛摟著他的一小塊地方越來越暖,暖得他無法忽視,也無從躲避。

當時心底泛起的感覺為什麽直到現在,他還記憶猶新?

不對!絕不可能!

悸動一次就夠,愛情一場足矣,他對岑洛不過是逢場作戲!他必須重新再劃分一次界限,但這次他需要最大程度地給予岑洛補償。

想通後,宋墨翰的手忽然就能動了。

他看著岑洛心裏默念一句,也在提醒自己:“從今以後,除了愛情,我宋墨翰什麽都可以滿足你。”然後他伸手輕觸岑洛的額頭,確認岑洛的體溫已經下來了,他就給孫寧宇發了一條信息。

「可以,我會帶岑洛一起。」

宋墨翰從衣櫃隨手拿了一套睡衣,剛好和岑洛穿的是同款,他換上後便輕輕躺下,可沒多久,岑洛就開始動彈,宋墨翰警覺地往一邊縮,心想今天要是再被踢下去就上隔壁睡。

忽然,他的後背被岑洛單薄的胸口緊緊貼住,岑洛的手臂環過他的腰身,溫熱的手心悄然落在他的手心,他不緊又不鬆地將手指穿過去,握住岑洛的手指。

情不自禁地融合,讓宋墨翰有種又麻又蘇癢的電流感,宋墨翰趕緊閉上眼,隻當這是欲望使然...

醒來時,他和岑洛互換了姿勢,他的胸口貼著岑洛的背,他的手臂環在岑洛的腰間,不變的是十指交扣。

宋墨翰忽然有種找到靈丹妙藥的驚喜感。

原來這個姿勢就能避免被踹下床!

......

宋墨翰離開後沒多久,岑洛就醒了。

昨晚睡得太香,他好久沒有一夜好夢到天明了,醒來後腦袋也不暈乎,燒也應該退得差不多了,就感覺嗓子幹得如同幹燒了三天的水壺,快要炸裂開了,他坐起身就看見床頭櫃上放著一杯蜂蜜水,還冒著悠悠的熱氣,上麵插著一根吸管。

岑洛拿起杯子就著吸管咕嚕嚕,一口氣喝完大半杯,稍稍緩過勁頭來,他又發現放杯子的位置還有張小便簽紙。

「洛洛,我讓秘書幫你請過假了。中午12點我會回家陪你。早餐我放在保溫箱,起來記得吃。」

岑洛看完後迅速把紙揉成了一小撮,捏在手心裏。

心口一陣又一陣地泛酸...

宋墨翰對他的一切都是基於他是替身的前提,那麽宋墨翰現在的好,隻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他虐宋墨翰時更讓宋墨翰想起白月光;第二種,宋墨翰良心發現,終於對一個替身心存愧疚。

他又回想昨夜的美夢,夢裏他不是替身,宋墨翰溫柔地把他摟緊懷裏,吻著他,告訴他,他愛他...

他不想呆在別墅,梳洗後換了身衣服就去了學校。

宋墨翰揣著新手機,拎著午餐回到家,時間剛好12點,本以為岑洛會開心,然而...

人呢?

破的手機還躺在書桌上,課件和書包都不見了,病沒痊愈就去學校上課了?

早飯動都沒動,更讓宋墨翰鬱悶的是他留給岑洛的小紙條變成了豆大的小團團放在床頭櫃上,慶幸的是旁邊的蜂蜜水喝了一大半。

宋墨翰的心情莫民奇妙地跌宕起伏,還堪比坐過山車。

最後,他忍不住決定去岑洛的學校走一趟,把手機和午餐一並送去。

宋墨翰上過財經雜誌的封麵,也參加過最火的訪談節目。

長得帥身材好,年輕有為又多金,他早就是很多人心裏夢寐以求的男神加老公。

人氣絕不亞於當紅小生的宋墨翰還是第一次出現在A市大學的校園裏,可他一臉生人勿近的禁欲樣兒,外加身後倆強壯的保鏢跟隨,迷妹迷弟們都隻能遠遠地尖叫,誰都不敢上前要簽名或合照。

他的到來驚動了學校上上下下,連校領導都受寵若驚地前來迎接。

“宋先生,您好,很榮幸您來我們學校參觀,我可以陪您到處逛逛。”王校長笑臉盈盈,畢恭畢敬。

A市大學也是省重點大學。的確有很多社會名流前來遊園觀光,但一般那些人都會提前通知,像宋墨翰這樣直接大駕光臨的還真是罕見。

而事實上,王校長在宋墨翰剛來A市不久,就主動向他發出邀請,想讓宋墨翰來大學看看,做個講座之類鼓舞一下學生們,然而對方秘書的回應很冷淡,一句“有時間會安排”。

“王校長,您好,不必用‘您’來稱呼我。我是小輩,您也不必跟著我。我今天來就是給工程學院大二的岑洛送東西的。若真的要遊園觀光也無須校長勞師動眾,岑洛有空的話,可以讓他陪我。”宋墨翰繼續謙和道,“另外,上次我秘書和我說您想讓我給學校做個講座,我這兩周都有時間,您可以安排好隨時通知我秘書,樂意之至。”

宋墨翰的後半句話,讓王校長的幸福來得太突然,猛然又回想他的前半句,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應才好,最後王校長選擇點著頭道:“好,謝謝宋先生。”

校長剛準備識趣地離開,就被宋墨翰叫住:“哦對了,王校長,我忘了問,岑洛是幾班的?”他懶得再發消息給趙秘書。

王校長:“......”

作者有話要說:

校長:宋總您不是和岑洛很熟嗎?怎麽連人家幾班都不知道?

宋狗QwQ:都是我的錯,活該我老婆生我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