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岑洛,你——宋墨翰,還有,那個——顧子揚!你們哪一個對得起過我!”蔣劭晗哭笑著說。

“所以你認識顧子揚?”岑洛問道。

“岑洛,冤家路窄這四個字用在我倆身上實在太合適不過了。我喜歡宋墨翰,你要和我搶,害我得不到;我想整顧子揚,你又插一腳,害我整不到。岑洛,我現在沒什麽不能說的了,反正橫豎都是死,你是我蔣劭晗這輩子最大的克星,最大的敵人。”

“蔣劭晗!你——”宋墨翰內心憋著火就沒下去過。

“麻煩讓他繼續說。”岑洛打斷,神色莫測地看著蔣少翰,“為什麽你要整顧子揚?你和他到底有什麽仇?”

蔣劭晗一聲冷笑後,毫不忌諱地開始發瘋般的陳述,原來蔣劭晗這次回來不單是因為宋墨翰,隻是宋墨翰的車禍把他的行程提前了一天而已,他回國想做的另一件事情就是報複顧子揚。

蔣劭翰在米國讀博士階段剽竊、抄襲、甚至偽造科研數據和編造虛假研究成果...一路用錢砸,暢通又無阻,眼看還有一年就要博士畢業了,大論文是重中之重,他要以最優秀的學員畢業,他要證明給宋墨翰看,他是最好最棒的。

他經人介紹,認識了MIT優秀的博士生顧子揚,顧子揚原本以為蔣劭晗是想探討大論文的研究方向,很樂意幫忙便了赴約,沒想到蔣劭晗直截了當甩給顧子揚一張巨額的支票,要求他代寫,顧子揚即刻走人,蔣劭晗還以為錢不到位,又糾纏了幾次,顧子揚從拒絕到勸說,到最後將蔣劭晗徹底舉報。

由於顧子揚的揭發,蔣劭晗之前的論文、科研數據和研究成果都被重新審核調查,最終他的博士學位化為烏有不說,他的名字也被米國科研學術界徹底列為黑名單,在學術界臭名昭著的同時,他還將麵臨牢獄之災,他的父親為了救他變賣了國內部分產業,用巨額錢財買通了法官才得以讓蔣劭晗幸免於坐牢...

“我原本可以很順利的博士畢業,我原本可以很光彩奪目地回來,我原本...”這些不光彩的過往被蔣劭晗自己翻在陽光之下,醜陋無所循跡,而他卻是用著非常委屈的口吻,好像全世界都欠著他。

岑洛搶他男人。

顧子揚讓他名譽掃地並傾家**產。

而他是因為宋墨翰才不得不剽竊、抄襲、偽造...

“都是你們,是你們讓我一無所有!”蔣劭晗額角爆著青筋,眼裏充滿血絲,他克製不住地咆哮著。

“於是,你想把顧子揚置於死地?除了車,你還對他做了什麽?”岑洛眼底的情緒幾乎沒有波動,他現在隻想知道這個混蛋還對楊子哥幹了些什麽。

“我倒是真的還想做點什麽!”蔣劭晗的表情扭曲著,他歪著頭,一時之間又分辨不出是在痛苦還是在笑,“可我有機會嗎?我連剛剛想把姓顧的車子修好的機會都沒有了!”

“什麽意思?”岑洛倒是很驚訝蔣劭晗的這句話。

“我說了你會信嗎?我剛剛想把你支開,說和你開房,我其實是想把姓顧的車子修好!”

宋墨翰本來就氣,此刻又聽到蔣劭晗和岑洛提出過要開房,抿緊嘴角冷哼了一聲,把此刻明暗交雜的情緒收斂在眼底,像醞釀風雨前的寧靜。

蔣劭晗完全不在意宋墨翰此刻的臉色,自顧自繼續,蔣劭晗聯合4S店的人在顧子揚的新車上換了零件,但事後沒多久,那個被收買的同夥就開始害怕,甚至想自首並且反過來舉報蔣劭晗。

事情不妙,蔣劭晗決定偷偷把車子弄好,搞清顧子揚的行程後,蔣劭晗找準了時機,誰知道一到現場,卻看見岑洛進了顧子揚的車,他覺得是一時眼花,於是一路跟著,最後車子駛入宋墨翰的別墅區時,他才完全確定——車上的駕駛者就是岑洛。他立刻將顧子揚的照片發給孫寧宇,這時他才知道顧子揚就是岑洛當初開房的對象。

蔣劭晗的心頭瞬間拔涼,這事情牽扯了岑洛,也就牽扯到了宋墨翰,他一路提心吊膽地繼續跟著岑洛,好在最後車子隻是拋錨,他當時總算是舒了一口氣,然後連哄帶騙帶威脅地想支走岑洛一段時間,這樣,他的人就能在這段時間內把車處理好。

可是,就差最後一步了,宋墨翰竟然出現了...

“事到如今,該怎麽處置,由你們決定,我蔣劭晗反正都一無所有了!”蔣劭晗忽然又笑了,用一種苦澀但不認命的眼神看著岑洛,“你不必得意,我等著宋墨翰把你丟進垃圾桶的那天!”然後哀怨地對著宋墨翰說,“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特麽的認識了你!”

“如果給你一個機會呢?”

當這道聲音響起,車內頓時安靜下來。

岑洛認真地看著蔣劭翰繼續道:“就當你沒認識過宋墨翰,沒認識過我和顧子揚,你願意重新開始你的人生嗎?”

“岑洛...”蔣劭晗瞬間圓睜眼睛,在震驚中僵硬著身體。

“你說你一無所有,那麽當初是誰變賣了資產讓你免於牢獄之災?雖然他的行為在我眼裏屬於助紂為虐,但對於他而言,是愛,是不想讓你受苦受委屈,他愛你,你的父親愛著你,你怎麽能這麽殘忍地說你一無所有。”

“蔣劭晗,仔細想一想,你的人生不該隻有報複,不該一味地因為得不到而變得黑暗,你很好看,也有很多人喜歡吧,至少我知道現在就有一個,他叫孫寧宇,你也應該知道他一直喜歡著你,我說的對吧?”

“那麽——如果再給你一個機會,你願意重新開始你的人生嗎?沒有仇恨,沒有怨念,沒有宋墨翰,沒有我和顧子揚。你,蔣劭晗,願意嗎?”岑洛的聲音清透自持。

蔣劭晗的“這輩子”三個字讓他頗有感觸,上天給予他重生,讓他有了再次選擇的機會,使他的人生軌跡有了巨大的改變。

重生是奇跡,但重啟人生並不是隻有重生才可以。

定製的GMC裏安裝了24小時特殊監控,宋墨翰隻需打開一個手機APP,一鍵回車,蔣劭晗陳述的罪證文件就會直達警局的最高部門。然而,宋墨翰沒有按下回車,他的心口被岑洛的話蜇著,不知道為什麽,是那種說不出的滋味。

蔣劭晗從僵硬到控製不住地雙肩發抖,從鼻腔中狼狽地泄出嗚咽,最後嘴角顫抖地一癟,終於崩潰地大哭了出來:“如果...我有重來的機會...如果...我有...我...願意...”

“那麽,道、歉。”岑洛雙手環臂,此刻又是一副審視的目光。

蔣劭晗:“......”慢慢收住哭泣。

“向我道歉,之後你也必須向揚子哥道歉,還有你的父親,還有孫寧宇。”

“為什麽...還有孫寧宇?”

“我就不信你沒有利用過他。”

“......”

“另外,麻煩你轉告他,他也要和我道歉。”岑洛淡漠而從容地說,“蔣劭翰,你還有問題嗎?沒有就現在道、歉,從向我開始。”

“......”

岑洛很淺地笑了下:“做人要想開點,聰明一點。不要又糊塗,又固執。和我道歉都做不到,那就是你放不下,你還有什麽資格重新開始?”他眉毛微揚,轉而看向宋墨翰,“蔣劭晗不和我道歉,那該你了宋墨翰,按鍵吧,讓他坐牢吧,反正路是他自己選的,我們成全他,尊重他。”機會他會給,但抓不住並不是他的錯,那麽他就不會想繼續這種無意義的糾纏,岑洛的眼底飛快掠過一絲亮芒,幹脆快刀斬亂麻。

看似漫不經心卻透著冷淡霸道,看似可以妥協卻完全不能妥協。這樣的岑洛,似乎更吸引宋墨翰了,但一時半會兒又讓他有種無所適從的感覺。

他從來有條不紊,安排事情井井有條,但卻覺得身體裏一向引以為傲的東西好像出走了。

這種隱隱被控製的感覺讓他忽然覺得整個人不太對勁。

“嗯。”宋墨翰複雜地應著。

屏幕被點亮的一瞬間,蔣劭晗快速地說了句“對不起。”

“或許你覺得我在逼你,但決定權我還是給了你,你的這句‘對不起’我接受,但希望你對自己是真誠的,重新開始,我希望你真的可以。”岑洛笑了笑,陽光又無辜,看著沒有一絲危害和侵略性。

蔣劭晗忽然又嗚咽了一下,他含著淚點點頭。

這一刻,宋墨翰明白了,他看清岑洛身上帶光,不是強勢,不是刺眼,是很柔很美很溫暖,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岑洛的感覺,照亮他心房的每一寸角落,原來他是如此渴望這樣的感覺,渴望到他失憶了,也無法從心裏根除。

這束光,宋墨翰想牢牢抓住,然而他發現,它能照亮不隻有他一個人...

回去的路上,車內很安靜,岑洛眸光閃閃,心情略微複雜,他想到宋墨翰為什麽會第一時間出現,著實巧合得不行,通過蔣劭晗事件,他不太相信巧合了,更何況宋墨翰的公司根本和那條路南轅北轍,並且宋墨翰談任何項目都是別人上門尋找,從來不需要宋墨翰出來。也就是說他很難在那個時間、這個地點與宋墨翰相遇,實在是太過湊巧,巧到他隻想無奈歎氣。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太忙,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