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岑洛，宋墨翰學習分寸感，但對於岑洛以外的事情，他拿捏和把控都得心應手。
視頻裏傳來花臂大哥又一聲：“這下我真要動手了。”
隻見花臂大哥又提著刀上前一步，不過岑洛看明白了，他們壓根兒沒有要真的動手的意思，不過是嚇唬嚇唬許非。
即便如此，許非也被嚇得慘叫連連，特別是這次花臂大哥還真的劃了一下，因為岑洛看到刀口上有一丁丁血。
視頻全程隻給岑洛看許非的臉，不知道花臂大哥他們是怎麽折磨許非下麵的，不過看到他那扭曲驚恐的表情，也知道有多慘烈。
這...確實比打許非一頓要來的有效。
而且，居然是踩在法律邊緣線上，卻不構成犯罪。
甚至，連花臂大哥拿的刀，都是水果刀，不在管製刀具範圍裏。
...好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市民。
等到花臂大哥嚇夠了，抓著許非的兩個人鬆開手，他就像死狗一樣癱在地上，看起來三魂七魄都被嚇離體了。
花臂大哥伸腳踢了踢他，問：“以後還敢嗎？”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許非鼻涕眼淚糊了一臉，氣若遊絲，“我再也不敢了...嗚嗚嗚...”
“沒事，要還有下次，我們就直接割了你那玩意丟去喂狗！”
許非又是一哆嗦，他已經被嚇得神誌不清了，嘴裏一個勁地囔囔：“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眼看已經接近尾聲，岑洛結束了視頻通話。
他呼出一口氣，發現宋墨翰神色平靜，姿態巋然，岑洛脊背發涼，忽然很後怕，從這件事情的處理來看，自己當初那些報複宋墨翰的小伎倆，若真的惹毛了這個人，或許自己早就再次歸西了。
把人情還了，然後，徹底遠離！岑洛想。
翌日，岑洛滿血複活準備回A市，想了想還是要給宋墨翰發了一條禮貌的消息告知。
「我一會兒就回A市，打擾了，謝謝你。」
隔了近20分鍾，宋墨翰回複：「好。」
岑洛沒有多想就離開了。
連日的疲憊和生活飲食的不規律，宋墨翰昨天半夜終於躺進了首都市的宋氏私人醫院裏，醒來時看到岑洛的信息，已經是10分鍾之前了。
緊急胃出血的他現在胃是舒服多了，但腦子還是暈暈乎乎的，看到岑洛太過疏離又彬彬有禮的信息，他趕忙坐起身來。
「好，我派人送你——」
不對。
「好，一路平安——」
不對。
「好，我...」
「好，你...」
宋墨翰刪了打，打了刪，恍惚間，想起曾經有個人站在自己的門外悄悄張望，用溫柔的聲音輕輕地說：“墨翰，我就不打擾你工作了，你也不要太辛苦，早點休息。”
緊接著這個聲音變得淡漠：“宋墨翰，你自己不能讓我覺得快樂，你不能這麽自私。”
宋墨翰的手指頓了一下。
然後，「好。」
“趙秘書，馬上派個人遠遠地保護岑洛回A市。”說完這句話，宋墨翰突然深吸一口氣，由於喉嚨過於幹澀，他重重地咳嗽了幾聲，猛地抽到胃部，不舒服地皺了皺眉。
身為一名優秀的社畜原本不該夾帶任何的情感在工作上，老板說什麽就是什麽，老板要幹嘛按照要求照做即可，但趙秘書此刻實在憋不住了，借著宋墨翰上次當他是朋友，聊過一次天的膽子，他在安排好保護岑洛的人手之後，弱弱地開了口：“老板，要不要和老板娘說您在醫院的事情？要不要讓他先來看看您？”
話音剛落，周圍的空氣一瞬間凝滯，死寂得有些可怕。
趙秘書見勢不對，馬上接道：“對不起老板，是我多嘴，您好好休息，我就在門口，隨時聽您發落。”
趙秘書正準備識趣地離開，突然被宋墨翰叫住。
“你覺得以什麽身份叫他來看我？”
趙秘書以為宋墨翰是在詢問，於是很快接道：“救命恩人。”兩人已經分手，那麽剛剛結下的好印象就是昨天的搭救之情，老板娘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僅僅憑借這條，也會立刻趕來的。
宋墨翰閉了閉眼，“如果用這個理由捆綁住他，那麽我和以前又有什麽不一樣。他一樣不快樂，而我一樣是自私的。”
趙秘書沒敢再接話。
“那隻剩一個身份了。”宋墨翰登時冷嗤一聲，“一個曾經對不起他的前任。”然後幾乎咬著牙補充道，“我自問沒這麽大臉...”
“老板，對不起，我隻是覺得老板娘在，你就能好得快。”
“嗯，那你說，他是不是對我有恩？”
趙秘書：？？？
訥訥地點點頭，但隱約聽出這話好像不對頭。
“那麽報答的方式，必然不是借著自己有病，繼續賴著他。”
他自認為不是什麽好人，也確實不打算把岑洛讓給任何人，但還沒有下作卑劣到要靠博同情把人綁在身邊。
“他不欠我的。”宋墨翰頓了頓，“許非的事情也是一樣，導火線是A大那遭人妒忌的展位，這是我造成的，然後當我第一時間知道許非有問題，卻沒有及時處理，這是我的過失...”
“他不欠我的，是我欠他的。”宋墨翰重複道。
趙秘書張了張嘴，老板這個邏輯怎麽聽都是有些問題的，但他也說不出問題在哪？一瞬間耳根子悄悄紅了，還帶了些許羞愧。
“老板，別生氣，我以後都不說了。”
宋墨翰垂眸沒有看他，隻是無聲地扯了扯嘴角。
“我氣你什麽？”
他的聲音低沉醇厚，像鋼琴低音區發出的音符，語氣平淡冷然：“你是我的私人秘書，你對他的想法，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我。”
“若是我以前對他好些，若是我能多考慮他的感受，若是我能不這麽自私...你是看多了，才會問出今天的話，不怪你。”
他眼底微紅，閃過一絲輕嘲，不知道是在嘲諷他人還是諷刺自己：“你出去吧。”
趙秘書不禁狠狠一震。
在這一霎那，趙秘書終於意識到，為什麽宋墨翰能夠這麽成功地掌握宋氏集團。
因為隻要這個人認真起來，就會很清醒。
不遷怒，不推卸責任，隻要輕輕一點波，很快能一針見血地認清最本質的問題所在。
......
Y站介紹導盲機器人Luca的視頻一夜爆火，點擊量過億，Luca一夜成名，備受業內外關注，要買版權的公司、商家、個人，絡繹不絕，王校長眉開眼笑，瞧著Luca就像瞧著自己的親兒子，桌子一拍，決定給Luca來一個競標會，這樣一來，不但能更好的激勵在校的學生，又能有利的對外宣傳A大，同時讓岑洛和學校都獲得最多的鈔票，一石三鳥，名利兼收。
岑洛自然不會有意見，他隻管學習和科研，頂多在競拍前後各說一段致辭，即使不說，校長也不會強迫，樂意代勞。他還指望著岑洛明後年再奪冠，那麽A大工程類專業在全國排名就更上一層樓了。
還有幾天就是假期，王校長準備緊鑼密鼓地在假期開始前搞完這件事情，一來身熱打鐵，二來剛好是高考結束填誌願的時候，這波宣傳出去，必然吸引到更多的優秀高中畢業生選擇A大。
萬眾期待之下，競標大會在A大的千人集會大廳正式拉開帷幕。
這幾天，王校長為了宣傳Luca還撥款請了專業的推廣策劃團隊全國造勢，集中火力之下，岑洛的名字也出圈了。
「最年輕」，「最優秀」，「最未來可期」的頭銜安在了他身上。
和傳統的競標或投標不同，為了更好的達到宣傳效果，王校長結合了拍賣的方式，因為涉及拍賣項目，隻有一個Luca就顯得很單調，於是王校長召集了A大所有的優秀科技作品，以及A市不少科技人才的新作品一並參與。
和別的作品不同，壓軸的Luca先從價格上選出3家，然後再通過各家持有的方案，選出最終獲得者。
競標大會即將開始，現場已經坐滿了人，主要分三撥。
一部分是拿著號碼牌親身出席的人；一部分是委托人，時刻拿著電話準備和雇傭他們拍賣的領導或老板聯係；剩下的是A大優秀的學生代表團和教職人員。
岑洛選擇通過後台觀看直播，大廳裏的鏡頭很多，學校新聞社裏有A大最優秀攝影團隊，他們的拍攝角度齊全，高清高質，足以讓他在後台縱覽全局。
好的科技產品真多，岑洛看得眼花繚亂。
“最後壓軸的是岑洛的Luca導盲機器人，我們的起拍價是...”
教務處主任身兼主持人，他的聲音緩緩響起，由於大家人手一份產品指南，冊子中對每件產品都有詳細的介紹，所以到了拍賣現場自然言簡意賅。
他剛說完起拍價，連話音都未落，底下就已經有人開始叫價，還有人馬上跟著加價，大部分人都是衝著Luca來的，別的產品隻是順帶而已。
價格節節攀高。
“還有要往上加的嗎？”
居然價格還在往上漲。
競拍焦灼，現場越來越熱鬧，鏡頭緩緩掃過中場的競拍者，蔣劭晗溫和的笑顏猝不及防地出現在屏幕上。
他並沒有舉牌，隻是安靜地看著周圍人叫價，看上去一副好心情。
他和蔣劭晗的矛盾早就化解，對方偶爾還會發一些有趣的寵物軟文和他分享，今天蔣劭晗有說來捧岑洛的場，畢竟是同一個專業的出身的，於是他也笑了一下。
但緊接著，另一張麵無表情的俊臉也出現在了屏幕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