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的眼神卻異常堅定,那是對生活的不屈和對命運的抗爭。
“藥……”
嫣然的呼喚帶著焦急與關切,她雖聽得半懂不懂,但這番話卻讓她心頭湧起一股熱流,無名的責任感悄然而生。
原來,自己在大少爺心中竟是如此重要,還能自主選擇前程,這樣的信任讓她的內心充滿了感動。
相比之下,淩熠辰常以把柄相威脅,大少爺簡直如活菩薩一般,慈悲且通達。
這念頭讓她的心境有了微妙的變化,對大少爺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聞大少爺需藥,她即刻奔離房間,裙擺隨風輕揚,向小廚房急行而去,步伐堅定。
她準備煎藥,每一步都充滿著對大少爺健康的殷切期盼。
隨著嫣然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一黑影從窗外躍入,恭謹地立於淩予策麵前,無聲卻忠誠。
“少爺當真意欲納一名歌姬為妾!”
那聲音低沉,透露出絲絲疑慮。
淩予策提筆再續,氣息漸穩,目不離紙,筆尖在紙上跳躍,勾勒出他的籌謀與遠見:“老二難得對一丫鬟如此上心,受傷歸來首事便是尋她,自是該留在近旁。”
他的話語透露出對兄弟的了解與計策的周全。
“多虧大少爺暗中布局,挑起仆役們的嫉妒之心,才有今日這場戲。隻是,這女子能否為我所用,莫要白費一番心思將她安置於此。”
他說到這裏,目光變得深遠,仿佛已看到未來的一片圖景。
淩予策抬頭,目光穿透窗欞,落在小廚房外那蜷縮的身影上,雖隻是一抹背影,卻令人忍不住想要守護。
其眼神中的堅持與純真,更添幾分深意。
“查明郡都有何變故,此女顯然先前並不識得老二,其中或許藏有我們可用之線索。我有種預感,她將在未來助我一臂之力。”
言罷,他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那是對未知挑戰的期待,也是對自己布局的信心。
煮畢草藥,侍奉大少爺飲盡,嫣然輕手輕腳地回歸廂房,打算小憩片刻。
她的腳步輕快,心中滿是紛亂的思緒,卻也夾雜著幾分釋然。
鑒於先前的風波,淩予策特地吩咐人收拾出一間獨立的居室予她棲身,言辭中帶著對女性的尊重與體諒:“少女總歸需一處清靜之地以自處。”
室雖不盈尺,但卻緊貼著大少爺的主室,以便隨時召見,既體現了對她的重視,又不失為一種保護。
內部裝飾雖無法與大少爺居所的華麗相比,但在嫣然看來,這裏的雅致與溫馨卻遠遠勝過了淩熠辰寢宮的冰冷豪華。
她在廂房中繞桌徘徊,心緒難平,一種從未有過的拘束之感縈繞心頭。
先是淩熠辰突如其來的納妾之意,後有大少爺出人意料的提攜之念,兩者皆非她所願。
她一方麵畏懼於淩熠辰手中的把柄,擔心自己的秘密被揭露,另一方麵又不忍心直接拒絕一位生命垂危之人的懇求,這種矛盾的情感讓她倍感掙紮。
最終,她抱頭伏案,神情萎靡,烏黑的眼眸定定地注視著院落,宛如一尊雕塑,靜默無言。
她的心仿佛也被這靜寂的夜色所淹沒,迷失在未知的命運之中。
砰然聲響,打破了夜的寧靜,某物擊中了廂房的門戶,打破了嫣然的沉思。
嫣然縮頸,心有餘悸地移步至門邊,小心翼翼地探首外窺,緊張與好奇交織在心頭。
又一物墜落足畔,乃一枚普通的石子。
她循石子來源望去,隻見一張生動的臉孔貼於牆頭,正朝她擠眉弄眼,似是孩童的遊戲,又似是有意為之的信號。
嫣然驚駭,恍若遇見了夜間的幽靈,連退數步,正欲呼救。
然而,那鬼麵般的身影卻自牆上一躍而下,其魁梧的身軀迫得她不得不仰首以對,那瞬間的壓迫感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呆!喚你反逃,何故!”
那人的言語打斷了她的驚恐,聽其聲,辨其意,她這才認出是淩熠辰院中初識的小七。
此人皮膚黝黑,五官粗獷中透著幾分憨厚,匿於牆頭時僅露出眼白與皓齒,的確有幾分鬼魅之態。
“少爺遣我送此。”
小七冷言道,將手中的物品遞來,話語雖硬,但眼中卻有著難以掩飾的關心。
“嗯!”
她困惑蹙眉,輕啟盒蓋,隻見內中放置著幾塊青艾糕,那樸素的食物在這一刻顯得異常溫馨,令她愕然。
這是她幼時家鄉的口味,沒想到會在這裏重逢。
“多食甜物,莫要終日憂我將絕爾生路。另,明日前來院中為我更藥,否則,汝之玉佩休矣。”
小七的語氣雖然冷淡,但那黝黑臉龐撇向一旁的不悅,以及忠實地轉述淩熠辰之意,都讓人感覺到其中蘊含的別樣關懷。
“謝過。”
對於前者,嫣然脆聲致謝,那青艾糕似乎溫暖了她的心田;而對於後者那略帶威脅的言辭,她尚未來得及推托,小七已敏捷離去,隻留下一串爽朗的笑聲,在夜空中回**,無影無蹤。
次日,未待其猶豫與準備,新的一天便匆匆來臨。
晨曦初破,主母院的人便急匆匆地召嫣然前往主院。
步入主院,她立即被一片繁忙景象所包圍,仆役婢女穿梭往來,忙著鋪設精美的果盤與香茗,堂中早已坐滿了裝扮雍容、舉止端莊的陌生婦人,她們的談笑聲與絲竹聲交織在一起,營造出一派繁華的氛圍。
此言一出,周遭目光紛紛投向那個突兀間成為焦點的少女,人們細細打量,隻見她青春煥發,姿容秀麗,雖然身著仆婢的簡樸服飾,卻因受到淩予策的特殊對待,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不凡氣質,眾人不由得玩味笑道:“真是位妙齡佳人,何不讓淩大少爺為我們引薦一二,也好讓我們一飽眼福!”
話語間,帶著幾分輕鬆的調侃意味。
主母慕容氏,一位舉止端莊、麵容威嚴的婦人,聞言眉頭微蹙,婉言拒絕道:“不過是我家予策新近收留的一個婢女罷了,沒有什麽值得一提之處,還請各位繼續沉浸在戲曲的韻律之中,莫讓這短暫的歡聚時光虛度。”
“哎,誰人不知淩府家規森嚴,講究禮教,尤其在京城之中,唯有淩大少爺府上未曾設過通房,此番忽然有一位佳人伴其左右,自然成了一件令人好奇的新鮮事。”
一位身著華麗綢緞的貴客感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