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闊的海平麵上,一座小小的島嶼之上,一頭巨大的海獸嘶吼著向著島上一道直通天際的金色屏障發起了猛烈的撞擊,一道藍色的氣流在這海獸的口中匯聚,咆哮一聲,便見這氣流帶著雷霆萬鈞之勢,向著屏障轟擊而去。

一聲雷鳴般的巨響,屏障震顫了片刻,便見一道火紅的火焰,自那屏障之中激射而出,在碰觸到這海獸的瞬間,便猛烈地燃燒了起來,即便海獸嘶吼著退回了海中,那道火焰卻許久都沒有消散,不知過了多久,當火焰消散時,那海獸已經瀕死,而那屏障之中,飛快地跳出了一隻肥碩的狸貓,揮舞著爪子當頭就又是一口火焰,將這海獸的神魂燒得煙消雲散,這才跳到了海獸的頭上,抓出了一隻妖丹,轉頭頷首。

一本正經的狸貓,叫魏無傷捂臉輕歎。

蘇蘇這個家夥,很是不喜歡欠人情。就算是結伴獵殺妖獸換取它的化形靈丹,可是卻非要自己動手,哪裏還有當初在魏家主島上賴皮的模樣呢?將這一切都歸咎於狸貓的千變萬化,魏無傷隻撿著狸貓影子一閃,兩隻爪子血淋淋地跳到了自己的麵前,一邊將這妖丹收起,一邊歎道,“其實,師兄,你有沒有覺得,作為一隻狸貓,化形什麽的,簡直就是邪道?”

金丹,妥妥的金丹期啊!蘇蘇變化做狸貓形狀的時候,一口火噴出來,連方才的那金丹海獸都無法抵禦,這已經是金丹的境界。若是化為人身,隻怕依舊是那個練氣期的小修士,對於魏無傷來說,外形什麽的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修為,是戰鬥力來著。

若是叫她能進入金丹期,別說狸貓,果子狸都行!

不過這年頭兒這麽有覺悟的修士真的不多,至少狸貓的胡子抖了抖,反爪就給了魏無傷一下,深深的血痕表示了一下狸貓內心的激**的心情。

魏無傷抹了一把血,默默地看著這個越發膽大的家夥。

狸貓高高地仰著頭在地上走了兩圈,往地上一滾,爪子點了點自己雪白的肚皮,表示,給撓撓!

自從變身狸貓,一日不撓想的慌。

魏無傷暗咒了一聲,默默地給這眯著眼睛的狸貓撓肚皮,一邊打開了一張海圖,喃喃道,“接下來,該往哪裏走呢?”東海之大,遠遠超乎魏無傷的想象,甚至當魏無傷領著狸貓與小狗進入東海的時候,一次不小心進入到高階海獸的居住地,被追殺了數萬裏,若不是魏無傷急眼之中,劃破了手臂揚出了吞海蟒的血液的氣息驚走了海獸,隻怕自己已經被吃掉了。

如今,魏無傷方才明白,那位吞海王為何敢在子女出生便將之逐出自己的海域。就算弱小,討生活不易,可是就在東海之中,誰又敢傷害吞海王的血脈呢?連魏無傷都不敢傷害,更遑論當年吞海王的直係子女。

不過這都是吞海王與自己那些便宜姨媽舅舅之間的事情了,魏無傷不大感興趣,隻是看著海圖指指點點道,“不遠處的冰火島,是築基期望月獸的群居之處,聽說冰火島上的望月花同時具備冰火兩種靈力,十分難得,一朵花就十個功績點,要不要去看看?”

坑爹的狸貓要化形,功績點要十萬個,魏無傷覺得自己的後半生都要搭進去了!

狸貓想了想,正要點頭,陡然渾身的絨毛豎起,弓身向著不遠處發出了戒備的吼叫。

魏無傷抬眼看去,臉上就是微微一變。

就見那海島高高的岩石上,此時正坐著一個可愛的少女,偏著頭看著她,麵容秀美,可是一雙眼睛,卻深沉得叫魏無傷心中發顫,那種積年的冷漠,叫魏無傷抱著狸貓與小毛向著後方退去,對著這少女拱手道,“打攪前輩。”

她的境界太低,甚至這少女若無其事地看她一眼,都覺得渾身隱隱作痛,被隱隱的威壓壓製得抬不起頭來,可是卻勉力挺直了自己的脊背,不願在陌生人的麵前折腰。

這少女沉默地看了她片刻,一雙眼睛暗沉沉的,竟是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就在魏無傷有些吃力的時候,卻自己解除了威壓,扭頭,起身,向著後方彎腰,最後拖著一個扭曲著掙動的女修到了麵前,低頭看著那用盡一切方式試圖掙脫枷鎖的女修,動了動嘴角,手中一點,一道靈光將那女修身上的道術解除。

魏無傷抽搐著嘴角看著這來曆不明的少女大變活人,之後瞬間,便聽到一聲直衝天際的破口大罵,那女修被捆住,卻還是嘴裏叫罵不休,其語氣之憤怒,如果能化作火焰,那隻怕東海之上,就要出現一座火焰山。

“吞海!”那女修尖叫道,“你放不放我?放不放我?!你個#¥……!”

“吵死了。”少女嘶啞的聲音響了起來,指尖兒上一點紅光,叫這女修閉了嘴,這才似乎有些遲鈍地說道,“若不是哥哥,你死不死與我有什麽關係呢?”見這女修麵色越發地憤怒了,她便冷淡地說道,“連血脈的平衡都做不好,真是個廢物啊。”

魏無傷默默地抹了一把汗。

她想她知道這位是誰了,妥妥的便宜外祖母來著。

“這個……”魏無傷搓了搓手,露出了一個笑容來說道,“茫茫東海都能遇見,這個真是有緣千裏來相會啊。”

少女與那女修聯係對眼兒,倆人一個眼神都沒給很親切的魏無傷。

魏無傷撇了撇嘴角,越發地覺得繼承了吞海蟒血脈的家夥都挺不是東西的。這麽有禮貌的孩子都不說給點兒見麵禮啥的,簡直太受傷。然而見自己被無視,她還是勉強地說道,“外祖母既然忙著,我就不耽擱二位的正事了。”

對於這母女之間愛恨情仇,魏無傷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跟我回去。”那一方,吞海王意外竟然還是少女模樣,然而聲音卻帶著詭異的陰沉道,“不然殺了你!”

雖然女修被製住,卻還是奮力地唾了一口作為自己的回答。

“你知道,你死了,會叫哥哥傷心吧?”少女眯起眼睛問道,“八個崽子裏,你最討厭了!”見這女修冷笑一聲,她便慢慢地說道,“不過,卻最像我,也還不錯。”見女修吃了蒼蠅一樣,便不耐煩地上前,抓住了這女修的衣領拖著就走,低低地說道,“隻要你不死,我管你吃多少的苦。”

這種管生不管養的無所謂,真叫魏無傷驚呆了,見這吞海王似乎並未注意自己,而是拖著自己某個姨媽就走,魏無傷翻身就抱著此時知道危機,聲兒都不出的狸貓與小毛就走,眼瞅著就能飛到大海之上,陡然頸間冰冷一片。

感覺到那種冰冷的感覺,魏無傷低頭,就見一條雙目赤紅的蟒蛇,繞在她的頸間,一雙蛇瞳毫無人性地看著自己。

“跟著我。”少女還在奮力地拖著手中比她的身材還要欣長的女修,冷冷地說道,“不然,殺了你!”

外祖母您能換個威脅麽?魏無傷心中傷感,被這蟒蛇監督著,哭喪著臉往回走,慢慢地跟在少女費力的身後,許久之後,試探地問道,“您要做什麽呢?”見這少女頭也不回,她便殷勤地問道,“要不,我幫你拖著?”

那女修一呆,不可思議地向著魏無傷看去。

魏無傷對她和善一笑。

“真煩人。”少女卻一點兒都不領情,也不在乎腳下的堅硬的石塊將那女修硌得齜牙咧嘴,冷冷地說道,“離我近些,她才能夠壓製血脈之力,你,”少女抬眼,嫌棄地說道,“你有這樣的能耐麽?!”

魏無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如果這家夥不是什麽吞海王,憑著這張嘴,妥妥的會被群毆,一定會!

“你母親呢?”吞海王見魏無傷不說話了,沉默了片刻,冷淡地問道。

“您看得出來,這肉身裏換了人吧?”魏無傷見這少女頷首,這才賠笑道,“有句話怎麽說來著,殺人償命啊,您閨女太倔強,太知道親情,一定要與心愛的孩子一同分擔日後的艱辛,您說,作為一個好人,我能……”說到最後,見到那少女的雙目之中閃過一絲血光,這才訕訕地不說話了。

“她既然厭惡我,就叫她過自己想過的日子吧。”少女嘶聲道。

魏無傷見她不在意,便慢慢地將魏阮的一切經曆講了,見吞海王巋然不動,半分動容都沒有,反倒是那女修的目中生出了憤怒與憐惜,向著她看來的目光親近了許多,便歎息道,“誰知道,竟會有這樣狠心的愛人與姐妹呢?”

“人修,就是這樣複雜。”吞海王嗤笑了一聲道,“比起來,我們妖獸的世界,更單純純粹。”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上去一口,很少有背後捅刀子的事情。當然,妖獸之中,弱肉強食,也是十分殘酷的。

強者為尊的世界。

“雖然煩人,你倒還算順眼。”少女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嫌棄,“修為真差!”

魏無傷表示,這麽差,真是對不住您老人家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