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淩表情一頓，他冷到慎人的眸光在沉默臉上轉一圈，倏地伸手在課桌裏摸出一支黑色的圓珠筆，遞到少年麵前語氣挑釁：“便宜貨，你用嗎？”
他知道這種不受控製的不甘心從何而來。
沉默主動示好的行為。
大概率因為衛溪。
“同桌，”沉默莞爾一笑，他伸手在衛淩手上接過圓珠筆，修長的手指夾住筆身，拇指一轉，圓珠筆在他的手上轉得非常帥氣：“你的格局小了啊，要知道價格不能決定價值。”
世間萬物。
最珍貴的反而無法用價格界定。
“別偷換概念，”衛淩冷淡的臉上難得浮現一抹嘲諷，他的眼底隱約透著幾分克製的防備：“你知道我說的什麽意思。”
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少爺。
不管是不是真的被沈家養成傻白甜，他都不該跟自己產生交集。
圈子不同。
不必強融。
“衛淩，”沉默斂了眉眼間的慵懶，他將圓珠筆收攏到手心握住，表情誠懇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想跟你成為朋友，這跟衛溪無關。”
二十六歲‘老’霸道總裁自然看透了衛淩的想法。
少年警惕自己很正常。
在大家眼裏，他是衛溪的擁護者，自然跟衛淩天然對立。
更別說。
還有一句老話。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衛淩垂下眼眸，他長長的睫毛輕顫，聲音裏沒有半分起伏：“我不需要朋友。”
從小到大。
他沒有朋友一樣過得很好。
“不，”沉默身體前傾，他伸手拍了拍胸脯，一副王婆賣瓜的架勢：“那是你還沒有遇到我這種朋友，講義氣不說，有顏有錢帶出去倍有麵子……”
衛淩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沉默，他皺著眉頭準備說話。
“嘟。”
沉默的手機在褲兜裏響了一下。
他打了手勢成功把衛淩拒絕的話堵住，側身掏出手機，指紋解鎖後打開微信，看到李曉發來的消息。
【律師李曉：“沈少，根據你提供的視頻顯示，王睿等六位肇事者多次挑釁衛淩同學，雅信年級主任宋白多次包庇王睿等人，我沒有衛同學的聯係方式，我需要知道他的訴求。”】
【沉默是金：我想了解一下，這類案件通常怎麽處理。】
【律師李曉：鑒於王睿六人裏有五人沒有年滿十八周歲，且衛同學沒有及時報警驗傷，我這邊的建議是達成和解要求對方承擔民事賠償責任或是公開道歉，同時追責學校監管不力的責任。】
【沉默是金：“民事賠償金大約多少錢？是在哪裏公開道歉？”】
【律師李曉：我盡量爭取每位肇事者賠償二十到四十萬元，校園案件基本在學校範圍內道歉，追究學校責任要看衛同學的訴求，可以是學校處理宋白或者要求進行民事賠償。】
【沉默是金：“好的，我詢問一下衛淩。”】
沉默側眸瞥了眼坐得端正的衛淩，他抿了抿唇瓣，沉吟了幾秒後接著打字。
【沉默是金：李律，我想委托你調查一下衛家。】
【律師李曉：“衛氏衛閩？”】
【沉默是金：是的，我要了解衛家的人際關係網以及現狀，尤其是衛淩跟他母親的處境。】
【律師李曉：“據說，你跟衛溪是好兄弟？”】
沉默想到‘衛淩’冒雨砸窗淋濕的肩頭，他打字的表情鄭重。
【沉默是金：“不，衛淩才是我的好兄弟。”】
衛溪配不上好兄弟這三個字。
沉默按下發送鍵，他握緊手機用力閉了閉眼，不管是雨夜的‘車禍’還是突如其來的重生，自己都沒有時間細想。
他拿下沉氏將沈潛趕出董事會，更是斷了沈慕進入沈氏的可能，彼此大有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
而沉默之所以沒帶保鏢急忙趕往老宅。
因為衛溪。
沈潛發了很多張閃圖給沉默，全是衛溪赤身**的床/照，並且打電話威脅他馬上過來協商解決。
真是可笑。
許是車子已經動好手腳，想讓他當個明白鬼。
沈潛這邊跟自己裝模作樣談好條件，那邊沈慕沒忍住掏出手機，炫耀他跟衛溪的親密照。
衛溪真的無辜嗎。
這些年對方刻意的引導，無數細節經不起推敲。
“嘟。”
李曉回的消息進到手機，沉默低頭劃開屏幕。
【律師李曉：懂了，我會盡快提交調查報告，現在你把衛淩的微信推送給我，或者把他的訴求反饋給我。】
【沉默是金：“稍等。”】
“同桌，”還沒有衛淩微信的沉默退出聊天界麵，他探身湊到少年耳邊低語：“加個好友唄？”
衛淩的呼吸滯了滯，沉默溫熱的氣息全噴到耳廓，他身體後仰嗓子有些發緊：“你幹什麽？”
“發李律師的截圖，”沉默看著衛淩白皙耳垂變得通紅，他抬手搖了搖手機，忽然想要逗逗少年：“安啦，我又不會胡亂騷擾你的。”
沉默逗得毫無壓力。
因為衛淩是個直男。
上輩子。
熱搜曾經爆出他跟一線女星孫歆的戀情。
不知真假。
隻是衛淩跟孫歆都沒有澄清。
衛淩定定地看了沉默幾秒，他掏出手機調出二維碼，淡淡開口：“我不會回消息。”
言下之意。
你騷擾是你的事。
我不回是我的事。
沉默挑高眉梢，他打開掃一掃對準衛淩的二維碼。
“叮。”
論成為好兄弟的第一步，必須從成為微信好友開始。
沉默滿意地彎了彎眼眸，他修長的手指點開衛淩的微信。
少年的頭像是一片純黑夜空裏零星閃著幾顆星星，點開朋友圈顯示一條橫線。
“我說，”沉默將關於案件的截圖發給衛淩，他用胳膊碰了碰少年的胳膊：“你不會把我屏蔽了吧？”
衛淩伸手點開截圖，他頭也沒抬冷聲解釋了一句：“我沒發過朋友圈。”
沉默抬了抬下巴，他故意傲嬌道：“我就知道你不會屏蔽我。”
衛淩沉下眉眼：“……”
“衛淩，”沉默見好就收，他斂了笑意轉移話題，緩緩開口道：“你想怎麽處理都可以，不要擔心他們報複你。”
“怎麽？”衛淩按滅手機，他抬眼看向沉默，眼底是毫不掩飾的戾氣：“你打算護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