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道路兩邊的樹木看起來陰森無比，山石倒影像怪獸般張開血盆大口。
連續下坡的彎道越來越陡峭。
沒有時間再悲傷春秋。
“沈潛，”沉默抬手擼了把額前碎發，他偏頭看著後視鏡上的攝像頭露出個笑容：“你沒想到吧，我會把全副身家捐出去，希望陳姨跟你不離不棄，畢竟......小三才是真愛嘛。”
沉默眼底全是嘲諷，他抿了抿唇瓣接著說道：“衛溪，我祝你跟我爸的私生子天長地久。”
感謝他的素質。
如果不考慮網上有未成年人，沉默還想罵得更露骨一點。
算了。
話不用多。
兩句足以夠吃瓜群眾深度挖掘。
“各位網友，”沉默感受著車輛的逐漸失控，他的眉眼平靜：“鑒於刹車失靈，我有兩個選擇，一試圖控製車輛直到翻到山下，二，利用彎道撞到山體迫停。”
沉默靜了幾秒。
他挑高眉梢，驀地笑了起來：“我喜歡掌握主動權。”
選擇什麽不言而喻。
沉默攥了攥修長的手指，他加大動作轉動方向盤狠狠撞向山體。
“砰。”
阿斯頓馬丁車頭瞬間凹陷，它速度快到將山體撞到碎石亂飛。
沉默下意識抬手護住頭部，眼前先是紅色緊接著一黑，他被安全帶拉回座椅後整個人暈了過去。
雨越下越大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
沉默漸漸恢複了幾分意識，他聽到車外隱約響起爭吵聲。
“你瘋了吧，我們報警已經是最大的仁慈，你還想幹什麽？”
“他還活著，救人要緊。”
“你又想喜提熱搜？趕緊上車走人，我來應付警察。”
“李哥，我必須救他。”
“衛淩，你搞清楚狀況，他跟衛溪是一夥的。”
“人命關天，我做不到漠視，不說冤有頭債有主，他沒傷害過我不說，還......”
“行了，老子真他媽服你了。”
......
很快。
沉默感覺到安全捶擊打變形的車門，他努力睜開眼縫，一道挺拔修長的身影映入眼簾。
潑瓢大雨中衛淩打著一把黑傘，一身西裝被淋濕了大半，青年凝重的表情忽遠忽近。
真的意外。
被衛家打壓到無力招架的衛淩毫不猶豫施以援手。
沉默喉頭湧現陣陣腥甜，他嘴角浮現一抹苦笑。
衛淩用力砸開車門，探身屈膝查看車內情況，他的視線落到沉默被卡住的雙腿，眉頭下意識擰了起來。
鮮血已經將淺色座椅染成了紅色。
“別怕，”衛淩不敢貿然觸碰沉默，他生硬地安撫：“救護車馬上就到了。”
沉默動了動唇瓣，他想說點什麽，奈何身體不受控製開始抽搐。
看來。
他是不行了。
仇算報了半個，恩是報不成了。
“嘔。”
沉默嘴裏驀地吐出大量血沫，他眼裏的光逐漸消失，雙手緩緩垂了下去。
那雙極漂亮的眼眸裏定格著衛淩棱角分明的俊臉。
山腳下。
救護車的聲音忽遠忽近。
衛淩低頭看著已經沒有呼吸的沉默，他抬手輕輕合上青年眼皮。
“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