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聞言眯起雙眸，他的視線越過衛淩看向隔著兩步台階的宋揚。
比起剛才被自己按在地上摩擦的傻大個。
他跟宋揚算是交情不菲。
高中同學不說，對方大學畢業進入衛氏，成為衛溪的特助，他跟自己打交道的時間不短。
沒有想到。
他重生第一天，竟能聽到素來以謙遜示人的學霸開口相譏。
十八歲的少年還沒學會很好地掩飾喜惡，宋揚眼底是明晃晃的嫌棄跟輕視，裏麵還帶著些意味不明的情緒。
有點意思。
“怎麽？”沉默眸光漸沉，他玩味地勾起唇角：“你是太平洋警察還是嫉妒我可以給衛溪送粥？”
周圍同學紛紛豎起耳朵。
中國話博大精深。
沉默寥寥數語就把宋揚的心思點了出來。
“胡說什麽，”宋揚對上沉默通透的眼神，他壓著慌亂高聲反駁：“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是個同性戀？”
哇哦。
宋揚突如其來的質問讓站在走廊的同學們靜了一默，大家的視線全都落在沉默身上。
不得不說。
沉默雖然是個學渣，但他長得真好看。
少年穿著雅信校服，白色襯衣配黑色西褲，完美勾勒出細腰長腿，精致眉眼染上晨光，讓人移不開眼神。
衛淩麵無表情，他的手指微微蜷了蜷，明明應該抬腿離開，偏偏站著沒動。
“好笑，”沉默抬著下巴，他的語氣輕蔑：“同性戀怎麽了，我是吃你家大米還是硬要搞你了？”
我了個大槽。
同學們下意識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見證了什麽。
沈家少爺大型出櫃現場？
宋揚沒想到沉默痛快地認下同性戀身份，他的表情頓時變得鐵青。
憤怒。
沉默果然對衛溪有想法。
偏偏他毫無辦法。
“不用垮起個批臉，”沉默單手扯了扯領帶，他嫌棄地理直氣壯：“就你這樣的，我真看不上。”
沉默說得真話。
以他二十六歲的‘高齡’，他當然知道自己的性取向。
可惜。
後來他為沈氏鞠躬盡瘁，哪有時間找屬於自己的甜美小受。
宋揚一臉愕然，他愣了幾秒鍾之後暴跳如雷：“你特麽什麽意思？”
“嘖嘖，”沉默帥氣地朝劉海吹了口氣，他眉眼全是囂張：“宋大學霸，你聽不懂人話？”
少年的表情足夠欠揍。
語氣更是‘賤兮兮’。
很多的同學瞪大眼睛，他們突然發現沉默整個人仿佛會發光。
‘貌美如花’的容顏配上沉穩又痞帥的氣質。
矛盾到抓人眼球。
尼瑪。
溫潤如玉的衛學神哪有痞帥壞男孩香？
同又怎麽了。
這不影響她們爬牆。
衛淩冷清的眸底飛快閃過一絲笑意，他瞥了眼越來越多的圍觀同學，準備越過沉默下樓。
不管沉默打的什麽主意。
他都不會摻和。
“沉默，”宋揚咬了咬腮幫子，他伸手用力拔開衛淩，企圖去拽沉默衣領：“我看你還能囂張幾年......”
衛淩沒想到宋揚突然推自己，他重心不穩一個趔趄……
沉默眸色冷了下來，他長臂一伸將衛淩整個人撈進懷裏，鼻尖頓時傳來淡淡薄荷的香氣。
這是衛淩頭上洗發水的味道。
很好聞。
沉默下意識深吸了一口氣。
衛淩竭力控製著平衡，他還是一頭撞進沉默胸前，兩人實打實抱了個滿懷。
周圍全是鬧哄哄的聲音。
衛淩卻清晰地聽到彼此的心跳聲，他失神了幾秒，站穩身體後推開沉默：“謝謝。”
沉默將保溫桶塞到宗濤懷裏，他皺眉摸向衛淩腰肢，語氣難掩關心：“沒事吧？”
他擔心少年閃到腰。
衛淩僵硬地避開沉默的手，他垂著眼眸搖了搖頭：“我沒事。”
危險。
他身體每個細胞都叫囂著，必須遠離沉默。
至於理由。
衛淩喉結滾了滾，他不願意探究。
“姓宋的，”沉默收回打量衛淩的視線，他將拳頭捏得‘哢哢’作響：“你是給衛淩道歉呢？還是讓我先揍你一頓？”
宗濤：“……”
熱血莫名沸騰。
看來。
沉默打算開啟血戰到底模式。
就是不知道。
宋白會不會氣到吐血。
“道歉，”宋揚被沉默的語氣笑了，他輕蔑地瞥了一眼衛淩：“憑他也配？”
衛淩背脊挺得筆直，他攥了攥手指，垂下的眼眸裏閃過狠戾。
世人欺我，辱我，賤我，那又如何。
隻要他的母親還活著。
隻要給他時間。
他會狠狠地報複所有的人。
“其實，”沉默低笑一聲，他將衛淩拉到身後，一記利落的勾拳砸到宋揚下巴：“你不配挨我的揍，算了，小爺我吃點虧，將就練練手感……”
場麵頓時混亂起來。
大家都沒想到沉默突然出手，身手還帶著說不出的帥氣。
臥槽。
沉默打架的樣子比跟在衛溪身後裝好學生帶勁多了。
“沉默，”宋揚堪堪站穩，他按著下巴怒目圓睜：“你以為你是誰……”
沉默不等宋揚罵完，他揮拳狠狠砸在對方小腹，單手又將人按在欄杆上麵：“來，爸爸教你一句話，反派死於話多。”
“你個垃圾，”宋揚痛到全身打哆嗦，他腦子發懵，氣到口不擇言：“如果不是沈家你以為衛神會搭理.....”
“沉默，”一道溫和的聲音打斷宋揚的話，衛溪站在樓梯轉角處，他俊秀的臉上寫滿不讚同：“你不該動手打同學。”
“你怕是沒有聽懂，”沉默輕飄飄地瞥了一眼衛溪，他抬腿狠踢在宋揚膝蓋後彎，冷聲提醒道：“挨完打也得給衛淩道歉。”
記憶裏的衛溪跟眼前的少年逐漸重合。
幹淨的氣質，明朗的長相，眉眼間是衛溪特有的一絲不苟，襯衣扣子永遠係到最上麵一顆。
熟悉又陌生。
還有他從未發現的虛偽。
沉默發現自己的情緒沒有半點波動，沒有憤怒更沒有衝動質問衛溪為什麽？
兄弟多年。
無非是一腔真心喂了狗。
宋揚痛到發出一聲大叫，他手腳並用奮力反抗：“放開老子。”
“夠了，”衛溪微不可察皺了皺眉，他快走到沉默身邊，壓下眼底的不耐去拽少年的手：“有話好好說，為什麽要動手？”
“道歉，”沉默靈巧地避開衛溪的手，他拽住宋揚的頭發，強迫對方抬起頭：“不然我見你一次揍你一次，沒有誰能阻止我。”
“沉默，”衛溪沉下臉來，他低聲吼道：“鬆手！”
沉默懶得理會衛溪，他拽著宋揚的頭發懟到衛淩跟前：“道歉。”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宗濤真想給沉默帶頭鼓掌。
太難得了。
沉默沒把衛溪的話當聖旨不說，他還一副給老子爬的表情。
“衛淩，”衛溪壓下心底的不悅，他仿佛才看到衛淩一般，淡聲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宋揚推了我，”衛淩眉眼冷厲，他說得意簡言駭：“他應該給我道歉。”
衛淩知道不該衝動。
衛溪不爽的後果更加嚴重。
隻是。
他不想讓為自己出頭的沉默失望。
衛溪眸光沉了下去，他抿了抿了唇瓣準備開口。
“鬆手，”宋揚頭皮被扯到生痛，他想到衛溪看到自己的狼狽，情緒崩潰：“我道歉.我道歉行了不……”
沉默抬手不輕不重拍了拍宋揚臉頰，他冷冷地勾起唇角：“道吧。”
“衛淩，”宋揚忍著爆棚的羞恥感，他的聲音裏隱約帶著哭腔：“我……不該推你，對……不起。”
衛淩表情淡漠，他漆黑的眼眸裏一片寒涼：“嗯。”
原諒？
這些人全都不配。
“早點識相多好，”沉默鬆開宋揚，他嫌棄地拍了拍手，抬起下巴朝宗濤跟衛淩招呼道：“走了。”
宗濤抱緊保溫桶，他興奮地湊到沉默身邊：“厲害了，我的哥。”
這不是鬥毆。
是單方麵的碾壓。
沉默低笑一聲，他沒有分給衛溪半個眼神，反而伸手去拽衛淩手腕：“走。”
厲害？
‘意外’遭遇多了，身手自然練起來了。
更別說。
他的格鬥技巧源自特種人士。
衛淩垂著長長的眼睫，遮住眼底的隱晦不明，他邁著長腿繞開衛溪，任由沉默拽著自己下樓。
明知道沉默跟衛溪因為分班產生分歧。
明知道應該遠離握住自己的少年。
他還是貪戀這份暖意。
“沉默，”衛溪淡淡地瞥了眼沉默的手，又瞥了眼宗濤懷裏的保溫桶，他壓了壓心底的不悅：“有事我們可以商量，你何必牽扯……”
幼稚到可笑。
以為跟衛淩交好可以刺激到自己？
如果不是爸媽再三要求他跟沉默成為朋友，誰看得上這麽愚蠢的人。
裝都不會裝得像一點。
“等等，”沉默頓住腳步打斷衛溪的話，他撩著眼皮說得漫不經心：“你別說得這麽黏糊，我們有個屁的事商量……散了吧。”
兄弟一場。
最好是你在一班走你的陽光道，我在八班過我的獨木橋。
假如你還敢‘越界’，別怪我心狠手辣。
沉默周身爆發出強大的氣場，鋒利如刀的眸光在衛溪臉上轉了一圈，他低笑了一聲，拉著衛淩轉身就走。
衛溪不知道怎麽形容沉默的眼神，他全身血液驀地倒流，嗓子裏更是發不出半點聲音。
怎麽會這樣。
衛溪眼皮顫了顫，他知道少年嘴裏‘散了吧’是指友盡。
明明一切進展得順利。
難道.......
衛溪心底莫名不安，他眼睜睜地看著沉默跟衛淩‘攜手’離開。
吃瓜同學們表情複雜，眼前這一幕像極了修羅場。
很快。
他們想到論壇裏的押注，掏出手機開始哀嚎。
“臥槽，我押的沉默走特招生進一班。”
“誰不是呢，押注的重點不是沉默願意花多少錢進一班？”
“我選擇的五千萬。”
“一個億。”
“你們太小看沈家少爺的實力了吧，要知道衛學神……”
“噓，你還沒看出來，實際沉默一毛錢都不願意出。”
“話說，好像沒有他們掰掉的選項？”
……
“沉默他是故意的，”宋揚下巴青紫，瘸著腿走到衛溪身邊，他說得咬牙切齒：“我不會放過他……”
“宋揚，”衛溪溫潤的臉上掛著微笑，隻是笑意不達眼底，他警告地看了眼宋揚，抬腿接著上樓：“我跟沉默的事，輪不到你操心。”
區區一個分班。
沉默竟敢利用衛淩跟自己鬧騰。
好啊。
這場冷戰。
看誰最後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