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練恨鐵不成鋼:“你瘋了!難道你不知道這次機會對你來說有多可貴嗎?那小姑娘得的又不是什麽大病,區區一個感冒而已,你要是不放心,隨便找個人去陪著她不就好了。”

“不行。”曲學林抬腿就要往外走。

教練自然不會放他,擋到了他的麵前,“你可得想清楚,雖然你比賽贏了沒錯,但是進入省隊不代表前途就光明了,要是教練不器重你,你在省隊也隻能是虛耗青春!”

“你變了!”教練忽然神情嚴肅,語氣篤定,“以前遊泳就是你的一切,為了遊泳你可以什麽都不管不顧,現在那個小姑娘不過是感冒而已,你就要放棄大好的前途。”

不知為何,曲學林的心中生出了一絲煩躁。

語氣也變得有些不耐煩:“沒有,我隻是覺得成績才能說明一切,如果需要溜須拍馬才能得到教練的器重,那我覺得沒必要跟著這種教練。”

“你是不是不想去省隊了?”

曲學林開口就想否認,可是當話就要從他嘴裏說出的那一刻,他遲疑了。

教練立馬急得瞪大眼睛,“看看、看看!我就說,你肯定是不想去省隊了!因為去省隊就要離開這個小縣城,離開那個小姑娘!你瘋了吧,曲學林!前幾年我當你還小,什麽娃娃親,那不過是過家家而已,難道你真的想和那姑娘定下一生嗎?”

曲學林的思緒一瞬間忽然變得一團糟,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羽睫低下眸色晦暗不明。

“曲學林,你清醒一下吧!”教練猛的抓住他的胳膊兩側,“你仔細想想,如果那個小姑娘知道你這樣,她會願意嗎?我見那個小姑娘也是個心思通透的,她肯定不願意你就這樣放棄了自己的前程!”

“我沒有放棄自己的前程,也不會放棄自己的前程。等進省隊之後,我會好好表現的。”

可是現在張靜槐一個人在醫院,他實在放心不下。

想了想,他軟了語氣說:“麻煩您去應酬吧,就說我妹妹突然病了,我實在走不開。請您替我向他們道聲歉。”

聞言,教練知道是勸不住了,深深歎了一口氣,鬆開了他。

出了遊泳館,走在去醫院的路上,曲學林一直沉著臉。

方才教練說的話宛如醍醐灌頂,讓他意識到無法欺騙自己的一點。

那就是他不想去省隊了。

是因為現在的生活太安逸,所以他就不想拚搏了嗎?

心亂如麻,他的眉頭也因此緊鎖。

直到進了醫院,他才長籲一口氣,強迫自己露出了微笑,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

病房裏,張靜槐的藥水剛好吊完,護士在給她拔針。

在對上眼神,看見張靜槐笑得露出兩個小梨渦的那刻,他煩躁不安的心忽然就得到了安寧。

如果真的進入省隊,那可能不出一個月就要啟程。

現下就當是抓住最後的時間,好好陪陪她,陪陪他們吧。

“疼不疼?”他走到病床前,揉揉她的頭。

“不疼。”她咧嘴笑著,除了嘴唇還有些蒼白,幾乎是恢複了陽光有活力的模樣,

“能走嗎?”

“當然能啊。”為了證實自己說的話,她馬上下床穿鞋。

可因為手上剛拔了針,需要按著手背的針口,她又騰不出手來。

曲學林看著她兩隻腳踢拉著鞋的笨拙模樣,沒忍住笑出了聲。

隨後單膝跪下,溫柔的幫她穿上了鞋子。

倆人走出病房,曲學林讓張靜槐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等他,自己則是去交費。

期間,韋瀚采來了,提著一大兜東西。

他一眼就瞧見坐在長椅上,因為臉色蒼白而顯得柔弱的張靜槐。

立馬幾個大步跑過去,關心地問:“小槐你怎麽樣?沒事吧?怎麽坐在這裏,裏麵沒有病床嗎?曲學林他不來陪著你?”

問完一連串的問題,他兀自又點點頭,“也是,他這會兒應該正忙著和省隊的教練吃飯呢,哪有空過來。不過沒事,有我呢!”

張靜槐秀眉當即微蹙。

她就知道肯定會有影響,可是曲學林不僅裝做什麽都沒發生,還要跟她一起回家。

韋瀚采見她的反應,還以為她是不舒服,連忙著急地蹲在她的麵前,問:“小槐你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哪裏不舒服?要不要我馬上給你叫護士?”

“不用,她已經好了。”曲學林冷冰冰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他回頭看去,立馬驚訝地蹦了起來。

“你怎麽在這?不是應該和教練去見省隊來的人嗎?”

曲學林涼涼睨他一眼,伸手去把張靜槐給扶了起來。

張靜槐小臉緊繃,表情嚴肅,“是不是耽誤你事情了?”

“沒有。”

“怎麽會沒有。”張靜槐直接把他推開,“你快回去吧,我一個人回家就行。”

韋瀚采眼睛一亮,覺得機會來了,立馬站在她的身邊。

拍著胸脯說:“對對對,你回去吧,我送小槐回家就行。”

曲學林看他一眼,然後一言不發,把張靜槐拉到了自己身邊。

解釋說:“真的沒有影響,遊泳是拿成績來說話的運動,不是靠拉攏關係。”

這點張靜槐認同,在絕對優秀的成績麵前,哪怕是一個脾氣非常不好的運動員,也會有很多教練願意伸出自己的橄欖枝。

曲學林今天的比賽成績可謂是一枝獨秀,就算離場那也是事出有因,教練們應該不會為了這點而放棄這麽好的苗子。

可是…

沒等她再開口說什麽,曲學林托著她的後背就往外走。

還說:“再不走就趕不上末班車了。”

於是她的腳步情不自禁加快了些。

韋瀚采見自己沒戲了,隻好把自己提來的一大兜東西遞過去。

“小槐你把這個拿回去。”

張靜槐擺手不要。

韋瀚采想了想,幹脆直接塞進曲學林的手裏,然後一溜煙往外跑。

等跑出了一段距離,他邊倒著往外走,邊同張靜槐揮手說:“小槐記得要好好養病啊,等病好了一定要記得來找我玩。到時候曲學林走了,你就看我遊泳!”

曲學林的臉色霎時黑了下來。

有沒有什麽辦法把這家夥弄走?

發高燒最容易四肢酸軟,張靜槐走出醫院不到五十米的距離,就覺得自己走不動路了,雙腿就好像灌滿了鉛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