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稀得跟你動手。”張靜槐手握著自己的挎包帶子,“不過你要是想挑事,我就不客氣了。”
秦桂芳氣得連連冷笑,“不客氣?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怎麽個不客氣!小丫頭片子,毛都沒長齊,就想要威脅大人了。綺霞,去!把她拖進咱院裏,我今天非得給這妮子一點顏色瞧瞧。”
“哎!”劉綺霞眼睛冒光,一副興奮得難以自控的樣子。
可張靜槐不是幹站著等人欺負的傻子,衝著上前來的劉綺霞‘呸’了一聲,然後轉身就跑。
腳長在她的腳下,她還能乖乖讓人拉進院子裏欺負不成?
秦桂芳和劉綺霞在後頭追趕著。
劉綺霞跑得還算快,秦桂芳則是被落下大老遠,沒跑幾步就岔了氣,隻會撐著腰喊:“逮住她!別叫她跑咯!”
將人遠遠落在身後的張靜槐一點也不慌,還有心思回過頭來,大聲啐:“呸!你們母女兩人真不要臉!攆著我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欺負,你們還真好意思。”
村裏人聽見了,紛紛側目,有些在家裏的都出門來看看熱鬧。
若是隻有劉綺霞在追趕張靜槐,那還好說,權可以當做是小孩子之間的打鬧。
可是秦桂芳也跟在身後,那性質就不一樣了。
瞧見引來了那麽多看熱鬧的人,秦桂芳臉色鐵青,忙解釋道:“這死妮子胡說呢!她還敢跟我動手呢,無法無天的家夥!我是要替她家大人教訓教訓她。”
“教訓誰?你要替誰教訓誰?”張鴻福的聲音在岔路口那邊遠遠傳來。
聽見父親的聲音,張靜槐驚喜地喊了一聲,然後扭頭又往張鴻福那邊跑去,“爸!”
跟在她身後的劉綺霞不知所措了,回頭看了看秦桂芳,然後心虛的忙往回走。
張鴻福肩上還扛著鋤頭,頭上戴著草帽。
他黑著臉往女兒的方向走去,然後又領著女兒走向秦桂芳她們母女。
“剛剛你說啥?你要替誰教訓誰?”他問。
秦桂芳有些難堪,揣著手在身前,別過了臉去,下巴仍是揚得高高的。
她瞥張靜槐一眼,“自然是替你教訓你這個不懂規矩的小妮兒。”
兩邊家長一交鋒,看熱鬧的村民們頓時更來了興致,一個個眼裏都冒著看熱鬧的精光。
張鴻福是個‘不講理’的,秦桂芳也好不到哪裏去,也是十裏八鄉出名的難纏貨色。
隻見張鴻福將肩上鋤頭放下來,當成手杖一樣扶著,“俺家小妮兒咋啦?要你這個死皮不要臉的老婆娘來管?”
“你說啥?”秦桂芳眼睛霎時間瞪得如銅鈴那般大,“好哇!我說這死丫頭咋這麽沒有規矩,原來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撿了張靜槐方才的話來說,她覺得出氣了那般,哼笑了一聲,眉眼間盡是得意。
她以為張鴻福會為此惱怒,不料張鴻福也哼笑一聲。
她麵色一變,隨之質問:“你笑什麽!”
“笑你管恁家老頭還不夠,還想管到人家家裏頭,你咋這能耐?”張鴻福說完,低頭問閨女:“小妮兒,這倆人挨著你沒有?”
張靜槐搖搖頭,“她們倆想動手打我,差得遠呢。”
“哈哈哈~中!俺家小妮兒沒事就中,走,咱回家去。不跟這些死皮不要臉的人說話,丟份!”
“好!”
父女兩人轉身就走。
“恁倆給我站住!”秦桂芳聲嘶力竭地咆哮,可張靜槐他們就跟沒聽見一樣,頭都未回。
旁邊看熱鬧的村民們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有人低聲同旁人道:“恁等著看吧,這劉老二家的媳婦肯定不會就這麽算了的,指不定會做出啥事嘞!”
“沒錯!”馬上有人附和,“恁是不知道,俺堂嫂就是跟她一個莊的。我聽俺堂嫂說,以前她做姑娘的時候,就可記仇!人家家裏的狗咬死了她家的小雞兒,賠了一隻還不夠嘞,還不知道上哪兒去弄藥來,又將人家的狗給藥死了!”
“真嘞?”
“騙你弄啥!”
“那咱可就等著看吧,看老張家會被咋樣報複。”
張家。
張鴻福和張靜槐倒是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兩人都是坦率的性子,覺得有啥事當麵說、當場解決就行,也沒想過秦桂芳會在暗地裏使手段。
結果晚上豬圈的豬全跑了出來,還是張鴻福半夜起來起夜,聽見外頭有豬叫聲,覺得奇怪,出門看了一眼。
在認出自家豬之後,他的瞌睡當場就沒了,趕緊跑回屋去,一邊穿衣裳一邊將兒女們都叫起來。
於是在大半夜裏,張家忽然就燈火通明,一家人出門找豬。
雖說已過春分,但這大半夜裏還是冷得很,風呼呼地響。
特別是在走過楊樹林時,樹葉被風吹得嘩嘩作響,在慘白的月光底下,寒冷的同時還多了一分陰森。
張靜禾張靜鐺和張靜槐三姐妹同行,走著走著三人就擠成了一團。
為了轉移注意力,安慰兩個妹妹,張靜禾道:“這黑燈瞎火啊,上哪兒去找豬啊,找到了咱仨也不一定能逮住。”
“逮不住也得逮,那可是咱家的全部家當了。”張靜槐冷得牙齒有些打顫,“就指望著靠這幾頭豬明年賣點好價錢,讓咱家的日子能好過點呢。”
張靜鐺又氣又冷,環手胸前直哆嗦,“是誰做的這黑心肝爛肚腸的事兒,要是叫我知道了,我非得將他家豬圈雞窩全部給打開,讓他也試試這半夜出來找豬的感覺!”
“到底是誰呢?”張靜禾滿腹疑惑。
張靜槐沉默,她心裏有所猜想,但是沒有證據,也不好貿然下定義。
“哎!”張靜鐺一驚一乍的,“我知道了!肯定是劉綺霞那孬孫她們家!今兒個下午小妮兒和咱爸不是還跟她們家吵了一架嘛?對!指定是她們。鱉孫!我要去找她們要個說法去!”
說著她就往前衝,一副勢要衝到劉綺霞家,拍門將人叫出來要個說法一樣。
張靜槐忙拉住她,“現在找豬要緊,而且我們也沒有證據。就算真的是她們,她們也不可能承認啊。”
忽然,西邊楊樹林裏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姐妹三個頓時屏住了呼吸,汗毛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