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英鋤除了在看到張靜槐的那一刻柔和了表情,而後馬上就又恢複不苟言笑。
他眼神淩厲地掃視了任樂珍一眼,沉聲問:“就是你毫無證據,說俺家小妮兒的生活作風不正當?”
任樂珍當即就慌了神,將求助的目光投向老師。
老師握拳掩嘴咳嗽一聲,安慰擺手,“別緊張,隻是來了解一下情況。”
張靜槐不好意思地小碎步走到曲學林和張英鋤身邊,壓低聲音問:“你們來這兒幹嘛啊?”
“別怕。”張英鋤伸出大掌拉她到旁邊坐下,聲音醇厚讓人心安。
緊接著他沉聲對老師說:“老師,既然你說需要先了解了解情況,就請開始吧。”
“……”老師語窒,看看任樂珍,背手身後,神情嚴肅問:“那封匿名信是不是你寫的?”
任樂珍有些緊張,但是仍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梗著脖子道:“是我寫的,可是這不是老師您說的麽?要是有什麽意見,可以提出來,我隻不過是把自己知道的說出來而已。而且我覺得自己做的沒錯,這樣品行不端的人,就是不應該擔任支部書記助理這麽重要的位置!”
話音剛落,就見張英鋤胸口的起伏弧度變得明顯。
他擱在膝蓋上的手握成了拳頭,耐著怒意說:“你憑什麽說俺家小妮兒品行不端?你有什麽依據?”
老師咳嗽一聲,站到張英鋤和任樂珍兩邊的中間,試圖緩和氣氛。
“同誌您別急,這其中可能有什麽誤會,等我先問清楚。”老師同張英鋤解釋完,就又扭頭去問任樂珍,“那你信裏的那些內容,是通過什麽得來的?有依據麽?有證人麽?”
“有啊,大家夥都這麽說,而且我們大家都看見過,張靜槐和那個男的關係就是不清不楚。”
“什麽叫做不清不楚?”一直沒說話的張靜槐冷聲反駁,“我們是正當的戀愛關係,怎麽就不清不楚了?”
“你們、你們大庭廣眾之下,不、不要臉!耍流氓!傷風敗俗!”
張靜槐冷笑,“這就不要臉、耍流氓了?你爸你媽有你還真是不容易,你爸媽在家是不是分房睡,從來沒有過任何聯係啊?”
任樂珍生氣地伸出手指來指著,瞪眼說:“你什麽意思!罵我歸罵我,你說我爸媽幹嘛!”
“這就叫罵人了?那你的承受能力還真是不咋地,我還沒說髒話呢。”張靜槐故意挽上曲學林的胳膊,將頭靠在曲學林的肩膀上,“我這是發乎情、止於禮,在公共場所既沒有袒胸露 乳、也沒有做出少兒不宜的動作,拉拉手怎麽了?你管得還真寬,我談個戀愛還得跟你報備呢?”
在張靜槐和任樂珍來之前,老師就已經和張英鋤了解過情況,知道張靜槐和曲學林的情況特殊,並且都已經獲得了家裏的支持。
所以這種情況下,他倒不好說張靜槐什麽。
任樂珍氣急,這點說不過,眼珠子一轉,又說:“可是你們不是正當談戀愛,你們的關係不正當!你就說,你是不是花這位男同誌的錢!”
坐著的張英鋤嗖一下站起,“俺家小妮兒想花多少錢,俺家都供得起,用不著花任何人的錢!你自己眼界小,就不要以為人人都如你一般!別說一輛二手自行車了,就算俺家小妮兒想要小轎車,俺家咬咬牙也能買下來!”
這是任樂珍始料未及的,她當即就啞口無言,說不出話來了。
張英鋤對老師說:“現在事情已經了解得差不多了,老師您打算怎麽處理?俺家小妮兒從來沒受過這種委屈,我也無法接受別人用異樣的眼光看俺家小妮兒。”
“是是。”老師點頭,“我也不允許任何一個同學被蒙上汙名。任樂珍同學,你快給張靜槐同學道個歉!另外寫一封檢討,今晚我就召開年級會議,你在會議上念檢討,還張靜槐同學一個清白。”
“不用了。”張靜槐阻攔說,“開會念檢討就不用了,隻要不再到處說我被人包養就行。另外老師我也不想做您的助理了,您另請高明吧。”
老師看著張英鋤還是板著臉一副怒氣未消的模樣,想著早點送佛出門,便沒多說什麽,點頭應好。
“那沒什麽事兒的話,老師您先忙吧,打擾您了!”張靜槐向老師點頭示意,然後一手挽著曲學林,一手挽著張英鋤,出了辦公室。
辦公室裏剩下老師和任樂珍。
老師背著手,呼吸沉重地看了幾眼已經眼眶紅紅,幾近落淚的任樂珍,恨鐵不成鋼地說:“都已經是大學生了,怎麽能一點兒對事情的辨別能力都沒有呢?聽風就是雨,撿著謠言就當名言,還寫成匿名信交到我這裏來!”
他有些後怕,因為他原本是打算把張靜槐單獨叫來辦公室了解情況,如果情況屬實,就撤了張靜槐的職,再狠狠批評教育張靜槐一通,勒令張靜槐和曲學林斷絕關係來著。
幸好上周他看到匿名舉報信的時候已經快下班,下班之後就拖到了今天。
不然要是真的發生了,張靜槐這位看起來不好惹的兄長再找來,那才真的是一個大麻煩。
任樂珍還是覺得自己委屈,低頭抽泣著吧嗒吧嗒掉起了眼淚。
“行了,別哭了。就當是得個教訓,以後要擦亮眼睛,對事情要有自己的判斷。回去之後,要是還有誰誣蔑張靜槐的清白,你就首先其衝為張靜槐解釋清楚!人家一看就是家裏寶貝寵著的小姑娘,家裏連轎車都買得起,還要人包養嘞?”
於是乎,張靜槐是有錢人家孩子的消息又取代了‘包養’謠言,傳得人盡皆知,不過這些都是後話。
張靜槐拉著曲學林和張英鋤出了辦公室,一路疾走到辦公樓不遠處的圓形苗圃處才停下腳步。
她雙手叉腰,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你們倆長能耐了啊,自己就跑到我老師那兒去了,經過我同意了麽?”
麵對張靜槐的張英鋤這會兒完全沒了嚴肅的模樣,還做出委屈的神情,解釋說:“我是在校門口剛好遇見學林,順道跟學林一起來了。”
曲學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