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學林和林俊後知後覺,連忙起身追出去。

“林亞姐~”張靜槐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麽安慰她,想了想,說道:“我覺得你們之間肯定有什麽誤會,解開就好了。”

林亞搖頭,彎腰掩麵,抽泣得渾身都在抖動。

“總之你們需要溝通,如果溝通過後,你們倆都決定要分手,到時候再分手也不遲。”張靜槐輕拍著她的後背,同時用另外一個手去夠桌子上的紙巾。

林亞抬頭,淚眼婆娑地看著張靜槐,泣不成聲說道:“我不想跟他分手的,我隻是想知道他到底願不願意跟我結婚。可是我沒有想到,他竟然會這麽決絕的跟我分手。”

“男人和女人的思維不一樣,我們不能用我們的思維去推測他是怎麽想的,等學林和林俊哥把他追回來了,我們再好好問問他,問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了動靜。

曲學林開的門,林俊把顧家軒給拉了進來。

顧家軒沉著臉,一進門就甩開了林俊的手。

被甩開的林俊馬上關緊了房門,然後用後背貼在門上,勢要堵著門,絕不讓顧家軒出去的架勢。

方才還哭得十分傷心的林亞這會停止了流淚,隻是抑製不住地抽泣著。

她也不看顧家軒,而是別過了臉去。

張靜槐看看身邊的林亞,又扭頭看看顧家軒,沉吟了半晌,這才打破屋內的沉默,“說吧,你們倆有什麽想法,有什麽不滿,都開誠布公地說出來。”

她的話沒有得到回應,顧家軒依舊垂著頭站在原地,誰都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摸不透他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張靜槐知道他是最難搞定的,所以將目光落在了林亞的身上,輕撫著林亞的後背,靠近她的耳邊,小聲鼓勵道:“林亞姐,你先說吧,你的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溝通剛開始雖然很難,但是是解決矛盾最好的辦法。”

林亞長長一段沉默,就在張靜槐以為她不會開口的時候,她深呼吸一口氣,然後開口道:“顧家軒,我就問你一句,你真的想和我分手了,是麽?”

如果顧家軒回答是,那她覺得沒必要再繼續說下去。

和雕塑一般的顧家軒終於動了,他稍稍抬起一點頭,掀眸看林亞的背影,“你不是累了。”

“我確實是累了!”林亞也動了身,回頭去對上顧家軒的視線,眼神裏有不解、有埋怨,“我天天付出和人家一樣多的努力,可是我就是遊不出人家的成績!我談個戀愛也要偷偷摸摸的,生怕被人知道。我累了,不想再在別人跟我說,要給你介紹女朋友時,還笑嘻嘻的,假裝一點兒也不在乎!我就是想大聲的告訴所有人,我是你的女朋友,你是我的,怎麽了?很讓你為難麽?!”

林亞從來在人前表現出的樣子都是活潑、開朗外向,在顧家軒的麵前也一直是個開心果。

所以顧家軒根本不知道她的心裏壓了這麽多事,現如今知曉了,他難掩驚訝,眼底也閃過了一抹自責。

“……我不知道。”他的語言蒼白無力。

“你不知道,你當然不知道了!你是有天賦的選手,隻需要正常發揮就能被選去參加各種比賽。你是人群中的閃光點,除了我,還有無數傾慕、仰望你的女孩子。”

發泄出來的林亞在這些話說出口後,才陡然發覺自己原來這麽卑微。

她自嘲地笑笑,“是啊,我這麽一個哪哪都不行的人,怎麽能企圖成為你的妻子呢。是我高看自己了。”

這句話十分傷人,坐在她的身邊的張靜槐都感覺到了心頭一窒。

顧家軒又陷入了沉默,急得林俊離開門板,上去用手推搡他的胳膊,催促:“你啞巴了,快說話!”

不善言辭的曲學林也向他一步,希望他能開口解釋。

在大家焦灼而漫長的期待中,顧家軒終於開口:“我從來不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不結婚…是認為自己不值得你放棄自己的夢想。”

他覺得自己和林亞都還年輕,可以再拚幾年。

特別是林亞,應該在退役之前拿到一個能給她的運動生涯畫上完美句號的獎杯。

可是按照她的計劃,結婚後她就退役。

聞言,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林亞驚訝,過後是懷疑。

這時,張靜槐開口了:“你怎麽知道林亞姐的夢想就是獲得冠軍,而不是和你結婚,成為你的妻子?”

這下驚訝的變成了顧家軒,他的眼裏也有懷疑。

“林亞姐是怎麽接觸到的遊泳?應該是你先去學,然後她才接觸到遊泳,才走上這條道路的吧?”這些都是以前閑聊時,林亞說的。

林亞和張靜槐聊天時,並未將自己選擇遊泳的原因和顧家軒牽扯上因果關係,那時張靜槐也沒有聯想到這點。

現在想來,恐怕從一開始,顧家軒就是林亞的目標。

張靜槐緩緩說出自己的推測:“可能林亞姐一直追逐的,就是你,而不是冠軍和獎杯。”

一番話如醍醐灌頂,林亞猛然間看清自己的內心。

眼前的畫麵回到十幾年前,十來歲的顧家軒濕漉著頭發回到大院,提著泳帽泳鏡,身上透露著與他年紀不符的老成沉穩。

和小姑娘們跳皮筋的林亞馬上跑到他的麵前,問他去了哪裏。

在知道他去學習了遊泳之後,林亞馬上就回家央求父母,讓父母送她去和林亞一起學遊泳。

不曾想,一遊,就遊了這麽多年。

期間她無數次有過放棄的念頭,可是一想到顧家軒站在領獎台上的畫麵,她就咬牙堅持,因為這樣她能離顧家軒近一些

現在聽張靜槐這麽說,她才猛然間意識到,自己一直在追逐顧家軒。

他們之間也一直是她在主動,如果不是她死皮賴臉地跟在他的後麵,想來他應該看都不會看她一眼。

他從來沒說過喜歡她,也沒承認過她是他的女朋友。

種種以往看得到的、看不到的事實,一條條一件件全擺在了她的麵前,像刀子一樣剌著她的心髒,傳來又鈍又漫長的疼。

她用力地咽了一口唾沫,強迫自己忽視心痛的感覺,站起來抹掉眼淚,整個人似乎在瞬間穿上了鎧甲,變得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