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陳樂康瞪眼,“你這是強詞奪理!”
“好,那我就不說這個,就說說你們有沒有私占過國家資源。”張靜槐勾唇冷笑,絲毫不怵,“江河湖海,都是國家的,一草一花一樹木,也都是國家的。你們放牛的時候,你們家的牛吃過野外的草麽?喝過這河裏的水麽?”
“這…這……”陳樂康的腦子根本就轉不過來。
“別跟我扯什麽國家資源,明明是你眼熱我家逮上來了這些魚蝦,所以想強取豪奪!”張靜槐看著劉根二,眼神裏有不屑和鄙夷。
劉根二自然不承認,當即辯駁,稱張靜槐胡說,自己完全是出於大義才出麵的。
他給陳樂康爭取到了一些反應的時間。
陳樂康開口道:“你這妮兒可不能這麽說,雖然說都是國家資源,但是這和那兒能一樣麽?要是個個都像恁家一樣來逮魚逮蝦,那這河裏的魚蝦不是要被逮完了?”
張靜槐哼的一聲冷笑,馬上接招:“那照這麽說,我想請問一下您,您吃不吃馬蛣蟟?”
原本她想說的是知了,但是‘馬蛣蟟’三個字脫口而出,說話竟也是這邊的口音。
在‘她’的記憶裏,每年夏天村裏可是不少吃馬蛣蟟的,特別是中年男人,就好這一口油炸馬蛣蟟下酒。
並且陳樂康喜歡吃馬蛣蟟那更是出了名,每年也有不少人拿上門去巴結他。
“要是個個都像您一樣去撿這馬蛣蟟,那豈不是馬蛣蟟都要被逮完了?”她眼睛亮晶晶地反問。
雖說已是下午,但這日頭還是毒辣得很。
可是陳樂康在這日頭底下竟然覺得有些發涼,出了一身的虛汗,汗珠順著脖頸徑直往衣裳裏鑽。
他知道自己肯定是說不過張靜槐這個小妮兒了,心中頓時有些後悔,問自己為啥要跟著劉翠花來淌這趟渾水,白白找了不痛快。
地裏的草他都還沒除完,牛也沒牽到陰涼地呢!
想著他就覺得煩躁,背手身後,寒著臉嗬斥劉根二道:“還不跟人家小妞兒道歉!都是能應爺爺的人了,還不知輕重大小,跟人家一個十幾歲的小妞動手!”
劉根二一臉詫異茫然,指著自己的鼻子,似是不敢相信要道歉的竟然是自己。
他的正對麵,張靜槐去拉張靜鐺的手,將張靜鐺拉到了前頭來,站得筆直等道歉。
陳樂康急著離開,又催促了一聲。
於是,劉根二隻能不情不願地道了歉,等陳樂康走後,立馬就臊眉耷眼地離開。
他撒氣地將兩個女兒大罵了一通,然後又生怕身後的張靜槐她們聽不見似的,扯著嗓門指桑罵槐。
被罵又不痛不癢,張靜槐才不放在心上,走去將桶扶起,將地上的魚蝦全部撿進桶裏。
張英武和張靜鐺她們馬上也去幫忙。
他們人手多,很快就將地上的魚蝦都撿進了桶裏,摻雜著雜草,竟然也有半桶之多。
“這些夠咱家吃兩三天嘞!”張靜鐺咂咂嘴說,“這信球竟然想給咱誆走,我呸!真是不要臉!”
“好了好了。”張靜禾柔聲勸,“生那個氣弄啥,走,咱回家去,給你做好吃嘞。”
一家人喜笑顏開,拎著家夥什往家裏走。
張靜槐原本也坡著腳一起走,可沒走出幾步,曲學林就蹲在了她的麵前,意思要背她。
剛剛來的時候是著急,所以張靜槐沒有矯情。
可是這回去又不急,又當著這麽多哥哥姐姐的麵,她怎麽好意思。
雖然她已經瘦了不少,但體重還是不容小覷的,別再把人累壞了。
“沒事,我可以自己走的。”她臉蛋發燙地說。
“你腳傷了,上來吧,自己慢吞吞走要走到啥時候。”曲學林依舊是單膝蹲著。
“小妮兒腳傷了?”張靜禾和張靜鐺才反應過來,不過兩人也沒細問,直接就道:“既然傷了,那就叫他背著吧,今晚咱請他吃好吃的。”
禁不住慫恿,張靜槐最終還是趴上了曲學林的背,讓他背著。
不過說實話也沒有啥可尷尬的,因為她在曲學林的心裏估計就真的是個小孩兒。
並且她現在也還沒發育,胸前平平,月經也還沒來。
回到家後,張靜禾和張靜鐺立馬就忙活了起來,洗魚洗蝦,洗得幹幹淨淨。
張英武和張英益則是清洗那個沾滿了枯草的蚊帳網,洗幹淨了晾起來,以方便下次再用。
在洗的時候,張英武眉飛色舞地說了今天張靜槐是怎麽指揮他們做這個網的,又是怎麽炒了香噴噴的麵粉用來做誘餌。
曲學林旁邊給他們舀水,一聲不吭地聽著,時不時扭頭看一眼閑不住,同樣在廚房忙的張靜槐。
今晚的廚房顯然又是張靜槐的主場。
張靜槐讓張靜禾去拿麵粉兌水、加鹽加蔥花和了麵糊,又讓張靜鐺切了辣椒和蒜瓣。
等麵糊和好後,她在灶前坐下,折了枯樹枝丟進灶裏燒火,小火溫油。
待油差不多熱了,她就叫張靜禾用炒菜鏟子做器具,將麵糊盛進去,然後放兩三個河蝦,進油鍋裏炸。
炸製定型,用筷子撥開,又繼續炸下一個;鍋裏的則是等炸到金黃再撈起控油。
香蔥和河蝦油炸過後香氣逼人,香得叫人直流口水。
張英武和張靜鐺忍不住擠進廚房,伸長了脖子看著,不停地咽著唾沫。
看得掌勺的張靜禾失笑不已,夾了幾個放進碗裏叫他們端出去,分給大家一人一個先吃著頂饑。
沒一會兒便聽見外頭張鴻福說:“小妮兒呢?小妮兒吃了沒有?英武你進去燒火吧,叫小妮兒出來歇歇。”
“吃啦!”張靜槐這話說得不假,手裏拿著一個酥脆的蝦餅正在吃。
這是以前她在孤兒院,一個南方的阿姨做給她們吃過。
雖然她視障,但總愛往廚房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奢望著自己能有一天恢複視力,自己進廚房掌勺。
沒想到這一天真的來了!
一會兒她還得‘指導’張靜禾炒接下來的菜呢,燒火的時候‘說幾句’還不顯得那麽突兀。
要是換張英武進來燒火,她站在一邊指揮,那就顯得很奇怪了。
外頭,曲學林拿著蝦餅,沒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