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小楊你咋穿這麽點啊！你的襖嘞？”曲奶奶發自內心地心疼。
楊聞吸吸鼻子，憨憨笑著說：“中午在食堂的時候不小心，被人家撒上了菜汁，我洗了洗，沒幹呢。”
“沒幹……沒幹你不會借件別人的穿穿，這樣不穿衣裳，凍著怎麽行？”
聞言，楊聞他們三人都露出了尷尬的微笑。
沉默了片刻，楊聞才說：“大家多都是隻有一件襖的，就算是有多餘的，人家肯定也不會舍得借出去給別人穿。沒事的奶，明天應該就幹了。”
曲奶奶和常秀姑聞之沉默。
對啊，她們過了幾年好日子，竟然忘了沒錢的日子有多艱難。
誰不是一件襖穿過整個冬天 ，哪能髒了就洗，髒了就換？
曲奶奶歎氣，“那你就不要來了嘛，這路上那麽冷，你是怎麽過來的呦~”
“沒事奶，我跑過來的，身上可暖和，都出汗了呢，一點兒也不冷。”
“這樣一冷一熱，才容易出問題呢！等會兒回去的時候，你先穿學林的襖回去！”
楊聞擺手說不用。
等該走了，他一樣是不打算穿襖就回去，被曲奶奶和常秀姑死死拉住，非逼著他穿上了曲學林的襖，才叫他回去。
曲奶奶和常秀姑相視一眼，不用說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麽。
待吃飯的時候，她們開口和張靜槐商量。
常秀姑問說：“小妮兒啊，你不是說要給小楊他們幾個工錢麽，給了沒？”
“還沒呢，之前給過一次，他們不肯要，我打算等這個學期結束了，再一起給他們。”
聞言，曲奶奶和常秀姑眼神一亮。
曲奶奶說：“既然他們不要錢，那不如咱給點旁的東西給他們吧。”
“嗯？”張靜槐不解。
緊接著，常秀姑解釋：“給他們一人買件襖！哎呦，你是不知道，今兒個小楊裹著兩件薄薄的布衫就來了，瞧著我和你奶都凍得慌。問他為啥不穿襖，他說弄髒了！我想著這幾個孩子應該都是一樣，隻有一件襖，換都沒得換嘞，不然俺們給他們一人買件襖，叫他們冬天好過些。”
聞言，張靜槐幾乎是想都沒想，直接就點頭，“可以啊。你們有時間就去買吧，我給錢給你們。”
曲奶奶和常秀姑哪能要她的錢，第二天上午就一起裹得厚厚出了門。
中午的時候就買回來了三件樣式一樣，看起來就十分暖和的襖回來。
李雙雯看著，笑說：“恁人可真好啊，是我見過最大方、最好的人嘞！”
曲奶奶‘嗐’的一聲，說：“大方什麽啊，就是一件襖而已，我瞧不得那小孩兒沒衣裳穿，瞧著就想起了自己以前挨凍的日子。”
“那是您心善！以前我不知道照顧過多少有錢人家的病人嘞，他們一個頂一個摳！別說買襖了，他們吃飯都不叫我坐著跟他們一起吃，就好像跟我吃飯，會染上病一樣。”
說著，李雙雯眼珠子一動，頓了頓，半開玩笑繼續問說：“奶、姨，你看我咋樣？就是平常幹活，咋樣？”
曲奶奶和常秀姑翻看棉襖的動作頓住。
兩人對視一眼，再看向李雙雯，眼神瞬間多了些提防。
“挺好的啊，弄啥？”曲奶奶警惕問。
常秀姑則是直接開口：“學林就他一個人，沒有其他兄弟！俺家小妮兒她哥哥也都有媳婦了，還掉一個還小，你也不用想！”
聞言，李雙雯笑得露出牙花，連忙解釋：“哎呦！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們弄錯嘞！我的意思是……”
她低頭扣著手，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你們看，曲先生他就算是出院，也還是要人照顧。奶奶以後年紀大了，身邊也是得個人伺候，還有叔他……我是想著，你們家需不需要保姆嘞？要是需要保姆，你們看我成不成？”
說到後麵，她拍拍自己的胸口，一副急切想要證明自己的模樣。
曲奶奶和常秀姑都愣住了，沉默了半晌沒說話，不過她們倒是鬆了口氣。
過了好久，曲奶奶才說：“這個我們做不了主的，得問問小妮兒的意見。”
“還有家裏的孩子們！”常秀姑著急地補充一句，“俺家人多，做保姆可是一點兒也不輕鬆呦！而且你應當知道吧，俺家可不是這嘞，坐火車要坐一天嘞，你去俺家做保姆了，你家裏人能願意嘛？”
“沒事，我是孤兒！”李雙雯笑著說，“我家就我一個。”
這點是曲奶奶她們不知道的。
雖然有時候她們也閑聊，但是從來聊到過這個話題，或者說是李雙雯從來沒主動說過這個情況。
“奶！姨，還有曲先生，你們放心，我絕對沒有什麽壞心思的！”李雙雯說著豎起了三根手指，做了發誓的姿勢，“我真的是覺得你們人好，所以才想著去給你們做保姆的！像你們這麽好的人家，就算是工錢給少點，我也願意的。”
說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曲奶奶和常秀姑再不答應，好像有點不應該了。
可曲奶奶和常秀姑確實又覺得她們拿不了這個主意，隻能笑著說得跟家裏商量商量。
她們也不能表示出半點‘不同意’的樣子，擔心惹惱了李雙雯，到時候李雙雯做事再帶著不滿的情緒。
不過顯然是她們多慮了，李雙雯做事依舊是認認真真，絲毫沒有半點懈怠。
下午，楊聞他們幾個依舊準時到了醫院。
楊聞的棉襖應該是沒有幹，身上穿著的還是昨天穿走的、曲學林的棉襖。
他們一進病房，就瞧見沙發上放著的三件疊好的衣裳。
隻要不是傻子，大概都能聯想到這三件衣裳是怎麽回事，但是他們沒敢表現出來。
曲奶奶和常秀姑瞧著他們拘謹，刻意不去看那三件棉襖的樣子，沒好氣笑說：“快去試試吧，看合不合穿！”
三個大男孩不知所措地撓頭，又被催促了一遍，這才去拿起了沙發上的三件大棉襖。
他們就跟小孩兒過年買新衣了那般，邊穿著，臉上邊露出了笑容。
等穿好了，他們左看右看，眉宇間的歡喜難以掩藏。
“合穿就行，俺們還怕買小了，你們穿不了嘞！”曲奶奶笑得一臉慈祥。
“這個多少錢？”楊聞睜著大眼問，“我把錢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