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江牛啥意見,江老太都找來了初中跟高中的課本。

江牛:“……”

“娘啊,有個詞兒叫四肢發達、頭腦簡單,意思差不多就是力氣大,幹活第一、學習倒數第一,說的就是我!”

“我還是幫閨女想想咋給江喜搗亂吧!娘你那麽聰明,念書這種事,還得你來,肯定學啥會啥,到時候你就是咱們生產隊頭一個考上大學的老太太。”

“甭管在村裏還是在學校,都是一道讓老頭老太太羨慕嫉妒恨的靚麗風景!說不定到了學校還能找個有文化的老頭,老樹逢春呢!”

江老太不由自主跟著點頭,覺得這話越聽越順耳。

信心空前高漲,興許可以試試?

但是。

“你去禍禍江喜不叫他好好學習,我怎麽那麽不信呢?”

都說了不是親生的,還弟弟弟弟地叫、給他幫忙,比自己叫他幹活還幹脆勤快,能去搗亂?

江牛:“娘你都讓我去了,我這麽孝順怎麽可能不聽?別的我不行,娘你忘了我會畫符啊,我畫個符往他牆上一貼不就完了!”

江老太想到他所謂的孝順,更不信了。

但對江牛畫符還是很期待,弄得她一天往江喜家跟前轉三回。

邱婆子家就剩下她自個兒,邱磊隔三差五回來一趟。

最近下完雪,路不好走,就沒過來。

江喜時不時弄點柴禾過去,怕她沒柴燒。

“我這幾天總看見江老婆子在你家房子跟前轉,別是又搞什麽壞,讓你媳婦注意著點。”

平反的平反、知青回城的回城,要去上大學的去上大學。

眼瞅著動作越來越多,什麽都往好的方向變動,但做小生意行不行依舊沒個明確的說法。

別讓人抓到馬腳,尤其是江老太,肯定跟王八似的,咬住了不鬆口。

“幹娘我知道了,我們會注意的!”

天冷,他們已經不怎麽趕海,就算趕海也是自個兒吃。

現在主要做的就是紫菜跟幹八爪魚。

而且外頭太冷,有太陽也感覺不到多暖和,晾曬也是在空間裏進行的,想抓把柄有點難。

江老太轉了好幾天,根本沒看見符紙的影子,終於忍不住問江牛。

“你不是說要給他家貼符嗎,符呢?”

江牛:“我貼了啊!”

江老太:“我怎麽沒看見?”

江牛斜著眼睛想了想,“啊,可能被風刮走了吧!”

連老天爺都跟她作對!

江牛問,“娘,都好幾天了,你不是要考大學嗎,書看幾頁了?”

她還沒看呢!

“用你管!我這就去看!”

江老太硬著頭皮翻開不知道哪個年級的課本,眯著眼睛跟一個個黑蝌蚪瞪了會兒眼睛。

不行,她還是給江喜搗亂吧,跟學習比起來這個比較在行。

反正冬天沒事幹,江老太吃飽了撐的……不是,用她自己的話說,這叫打遊擊,直接進屋搗亂是不可能的,江喜跟姚秋萍也不會讓她進門。

那就從側麵解決戰鬥,取得戰爭勝利!

別說,還真讓她抓住一個不知道算不算把柄的把柄。

在江喜家門口蹲守了幾天,她發現做飯的時候,院子裏總飄來肉香氣。

江喜又差不多半個月去一趟縣裏。

大冬天,誰沒事頂著寒風到處跑,都恨不得在家待著不出門呢。

又是誰家這麽有錢,天天飄肉香。

肯定有問題!

江老太掐著做飯的點兒在門口守著,聞到越來越濃鬱的鮮香氣後,舉起手裏的搪瓷盆,哐哐地敲,一邊敲一邊扯開嗓子喊。

“誰家天天做飯這麽香,江喜你給我出來,敢不敢開門讓大夥兒都進屋看看,你家吃的什麽東西?大隊長呢,我要舉報咱們生產隊有人投機倒把!”

誰投機倒把!

大冬天閑得難受,也就說說八卦了。

聽見江老太的喊聲出來不少人看熱鬧。

“江老太,你說江喜投機倒把?不可能,人家那是去縣城給媳婦買藥!”

“就是,真投機倒把總得有點動靜,我聽不見。你要是說吃得好,人家認了幹娘,邱兵邱林寄啥都有他家一份,邱婆子吃不完還經常往這邊送。”

“一頓吃一點,多吃幾頓也是有可能的,你眼紅人家有海貨吃吧?”

“臭老九、壞分子都平反了,戴紅袖箍的也沒了,你找誰舉報呢,也得有人管!”

江老太當然知道沒人管,但管不管是別人的事,鬧騰不鬧騰是她的事,惡心也要把江喜惡心得沒法好好學習。

吱呀一聲,門開了,但出來的是江軟軟。

看起來好像被門口那麽多人嚇了一跳。

江老太伸出手,想推開她直接闖進去,卻被邱婆子往回拽了一下。

“你幹啥!我告訴你,別以為軟軟是小孩、江喜一個大男人又不好意思跟你動手,這還有我呢!”

老婆子對老婆子,這才是打架的正確方式。

真打起來,大不了就動手!

江老太還真不好硬闖了。

“誰欺負她了!我舉報,他們投機倒把,聞聞屋裏飄來的味兒多香,肯定吃肉呢!他們哪兒來的錢買肉,肯定投機倒把啊,我這是要進屋找證據!”

邱婆子:“找啥證據,我看你就是存心進去偷東西!江喜被評為模範,得了不少東西,我家兒子也給送了點玩意,你早就冒酸水了!”

江老太:“我不跟你說話!江喜呢,他咋不出來,是不是在裏頭藏肉呢!有本事你出來,讓大夥兒看看到底有沒有肉!”

她哈哈大笑,“看吧,我就說他不敢出來,做賊心虛了!邱婆子你幫忙瞞著也沒用,興許你早就知道,也跟著一塊投機倒把了!”

隻是江老太沒笑多久,都沒有一分鍾,笑容就嘎的噎在嗓子眼。

是江喜出來了。

隻見江喜手裏拿著個鐵勺,一副正在做飯的樣子。

“什麽投機倒把,我聽不懂。江老太,除了打賭那事,我最近沒得罪你吧!”

“你大冬天沒事幹,我睜開眼又要照顧媳婦,還要看書做飯,忙都忙不過來,沒工夫陪你解悶。”

“要是投機倒把、手裏有錢,我早就帶著媳婦孩子,去大城市給她治病了。怎麽可能一把年紀苦哈哈地念書考大學,我不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