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喜姚秋萍：“……”
完了，他倆被閨女看著才能好好學習的事，要傳遍祖國四麵八方了！
開春，各個生產隊的人都有些躁動。
原因無他，各個生產隊隊長本該開始組織社員們新一年的耕種勞作，誰知大隊長們被叫走緊急開會，傳達解散生產隊、包產到戶的通知。
統計全生產隊的農田以及各家各戶人頭數，按照人頭分地。
從此以後，實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製，除了上交公糧的部分，多勞多得、少勞少得。
偷懶混工分的日子一去不複返，偷懶就自己承擔吃不飽飯的後果。
“這能行嗎，沒飯吃餓死人咋辦？”
“有啥不行的，我瞅著挺好，早就看那些不好好幹活的人不順眼了！”
甭管你樂不樂意，通知已經下發了，不樂意也得執行。
怕耽誤耕種，大隊長連夜帶人測量土地，給田地表上1234的編號，抓鬮，抓到哪塊是哪塊，抓到不好的，隻能怪自個兒運氣差。
養豬場也解散了。
以後管你養豬養雞還是養牛養羊，沒有養殖數量的限製，隻要你養得起。
江喜、姚秋萍想去抓鬮。
江軟軟拍胸脯，“這點小事哪裏用得著你們，我去！”
於是排隊抓鬮的隊伍裏，突然凹下去。
“軟軟啊，這麽大的事你爹娘也不來？”
江軟軟搖頭，“不來不來，距離高考隻剩下五個月了，他們要好好學習。”
“可不是嘛，再不學房子就沒了！你們家多餘跟江老太打賭，有啥好處。老老實實種地多好，咱這種文盲甭想上大學那種好事，輪不到的。”
江軟軟：“叔叔這話不對！高考是給誰的機會，實際上是給我們這些沒背景的窮人的機會。相對來說，最公平的方法。”
考上大學脫胎換骨、一飛衝天。
但大多數人根本意識不到，也抓不住機會。
至少在現在，大學文憑很厲害。
“再說，讀書跟種地比，哪個更苦你不知道嗎？要不為啥那麽多大人，自個兒不好好讀書，卻非要孩子讀？”
有帶著小孩來的，那小孩就是被逼著讀書的其中一員，不由得讚同。
“就是，你們都不學，還讓我學……哎呦，娘你幹嘛打我！”
好羨慕江軟軟啊，大人不講理，自個兒學不會，還打他們！
江軟軟手氣還行，沒抽到鹽堿地。
但沒打算讓爹娘種地，畢竟高考三戰了，也是最關鍵的一次，怎麽能種地分神。
抓完鬮，現場就拉著大隊長……現在應該叫村長了，讓他幫忙把地租出去。
“真要租？這是得你爹娘做主吧！”
江軟軟搖頭，“不用，這點小事，我就能做主，不要去打擾他們！”
好家夥，這小丫頭一語驚人，今天可算見識到她的能耐了。
就剛才的幾句話，連他聽著都若有所悟，怪不得江喜夫妻倆能被她管著。
那些地，江軟軟租給了五戶人家。
他們村地多，分下來的也就多，而且家家戶戶沒那麽多錢，沒人能一口氣都租下。
江老太冷笑連連，“我看都學傻了吧，考大學那麽容易，還能兩回都考不上？還把地租了，我看你們吃啥！”
不少人也是抱著跟江老太一樣看熱鬧的心態。
誰知道轉頭邱婆子抓完鬮，也把地給租了，隻留下菜園子種菜。
但人家邱婆子還能理解，兒子都在外頭，自個兒年紀也大了，種不了那麽多。
地租出去，邱婆子閑下來不少。
幹脆多養了點雞鴨，江軟軟則趕大集的時候買來幾頭羊。
母羊帶著崽兒，肚子底下沉甸甸的都是奶。
小羊羔總共兩隻，才一個月大。
賣羊的人說這羊是他偷偷養在山洞裏的，家裏老伴病了急用錢，大夥兒都忙著分地，這才偷著賣了。
江軟軟晚上把羊綁在家裏，白天邱婆子幫忙牽出去綁在樹上放羊吃草。
等她放學回來就多了件事——擠羊奶。
鍋裏熬著白乎乎的羊奶，總共隻有鍋底那麽多，盛出來兩三杯的量。
雖然味道比不上牛奶，但牛沒什麽人賣，也貴，吃的草還多，羊奶是他們能搞到最有營養的東西了。
她往裏頭加了點糖，“爹娘趁熱喝，涼了更難喝了。”
江喜喝了一口，被那味道弄得直皺眉。
“閨女啊，不喝行嗎，咱吃得夠有營養了，差這點也沒事。”
江軟軟：“不行，爹你知道擠羊奶多費事嗎？要不是為了你們，我費這麽大勁幹啥。再難喝還能比藥難喝嗎？”
江喜跟姚秋萍仿佛感覺到了被父母支配的恐懼。
父母永遠是對的，幹啥都是為了他們。
江軟軟歎氣搖頭，大人怎麽那麽多事。
想到家裏沒喝完的椰子。
試著混合了點椰汁。
“嗯，閨女，這回好喝不少，再多倒點椰汁！”
以後再煮羊奶，江軟軟就直接倒椰汁了。
誰不喜歡好喝的東西呢？
地分好了，忙忙碌碌地開始種地種菜。
隻有邱婆子跟江軟軟家別具一格，格外的閑。
當然這個閑隻相對於種地來說。
“這哪是過日子，等到秋收喝西北風嗎？”
江軟軟當然是不用喝西北風的。
縣裏出現鬼鬼祟祟賣雞蛋的人了。
江軟軟幹脆連給殷超送貨都包攬下來。
她學會了騎自行車，隻是隻能撅著屁股。
殷超最近有點愁。
那些偷偷賣雞蛋的，發現沒人管後，肯定有膽大的人弄更多東西來賣，黑市自然而然消失在曆史的長河裏。
黑市沒了，他這個黑市頭子咋辦？
也就江喜家的海鮮幹貨，別的地方買不到，還能支撐他的生意。
“殷叔叔這有啥愁的，他們大大方方賣，你也大大方方賣。都是賣豆子，大集上賣豆子的那麽多，照樣有能賺錢的，有賺錢少的。”
對啊，軟軟這孩子比他一個大人還通透。
憑著他這些年積累的口碑跟做生意的態度，人們肯定願意去買東西舒心、東西還好的地兒。
江軟軟除了送貨，還給殷超打了個預防針。
“殷叔叔，我弟娘忙著學習，我家地租給別人種了，過些日子我可能會賣海鮮小吃，不過那些都是新鮮的，幹貨還是隻給你賣。”
星期天，囑咐爹娘自己好好學習後，邱婆子騎著自行車帶著江軟軟跟兩個壇子出發了。
邱婆子本來不敢學。
“我一個老婆子，學這個幹啥，再摔壞了老骨頭。”
“啥老骨頭，幹奶硬朗得很，快摔了的時候，腿撐著地麵就行，我也會給幹奶扶著的！有了自行車方便，奶想去縣城就去，年紀越大，走路才越累。”
得，邱婆子也趕了回時髦，她真給學會了。
騎著自行車，風呼呼往臉上吹，看同村其他老頭老太太，都有優越感了。
我會、你們幹瞪眼，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