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上前,旁邊的江澤道:“老爺昨天晚上突然病情發作,渾渾噩噩間說要見您,所以我才用他的手機給您打了那通電話。”

也不知道為何要向他解釋。

可能,是怕江時衍又誤會江老爺子是在做苦肉計吧。

江時衍薄唇輕抿著,並未說話。

他目光深邃的看了眼躺在**昏迷不醒的老人,隨即,才把目光投向江澤。

許是忙了一夜,他的下巴此刻長了些青色的胡渣,眼窩處也有些凹陷。

江時衍眸色一斂,語氣淡淡道:“你先去休息下吧,這裏我來看著就可以了。”

說到底,江澤不過是外人,就連一個外人都能對江老爺子如此盡心盡力。

這樣倒顯得他,的確有那麽一絲冷血。

實際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說出這句話。

而江澤聽了後,卻有些難以掩飾的開心。

他的模樣有些激動:“少爺,真是太好了,老爺醒了要是看到您,一定也很高興。”

江時衍擰了下眉,嗓音微沉:“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了?”

實在是嫌他太吵。

江澤頓時閉了嘴。

他果斷的離開了病房,給江時衍留下了足夠的空間。

等到耳旁清靜了以後,江時衍就在江老爺子的床邊坐了下來。

他抬起眸子,默默的注視著那張蒼老的臉,因為生病,本就鬆弛的皮膚凹陷了不少。

映像中的江老爺子,還從來都沒有這麽脆弱過。

有一句話說得挺對,沒有一個人逃脫得了生老病死。

像是感應到了什麽,原本在昏睡中的江老爺子,突然間醒了過來。

看到江時衍以後,還以為是自己在做夢。

他的眸光微微晃了晃,繼而,嗓音低沉道:“你怎麽來了?”

江時衍有些別扭的撇過頭,開口道:“怎麽?醫院是你開的?我不能來?”

這傲嬌勁兒,倒是跟自己一模一樣。

江老爺子沒再多問,而是勾起唇,輕輕的笑了一下。

“你能來看我,我已經很心滿意足了。”

他的模樣有些粲然,有點像是小孩子得到糖果以後的滿足。

江時衍眸色一深,赫然說了句:“既然病了,就不要再瞎折騰了。”

他其實是想說,讓江老爺子安心養病。

江老爺子卻若無其事的笑了笑:“沒事,我都這把老骨頭了,經得起折騰。”

似乎不想破壞此刻難得有些和諧的氛圍,江老爺子並沒有提起讓他回京城的事。

比起讓江時衍回去,他更在意的,或許是他的陪伴吧。

江時衍卻下意識的擰起了眉,“隨你吧。”

他知道江老爺子拚了命的維護這個公司,是為了什麽。

但是,他現在還說不出來任何代表承諾的話。

能過來看他,已經是自己的突破了。

許是覺得太別扭,江時衍再也待不下去。

他忽而站起了身,沉著嗓子說了句:“我先走了。”

當他走到門口的時候,江老爺子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阿衍。”

江時衍的腳步頓了一下。

便聽見他接著道:“你當真,不願回到京城?”

江時衍沒有說話,氣氛有些沉默。

江老爺子的目光漸漸垂了下來,似乎有些無奈:“既然這樣,你走吧。”

他不會再勸他了。

不過,他相信,總有一天,江時衍能明白,這本來就是他的使命。

逃避,是沒有用的。

他就算再討厭他,再討厭江家,他始終也是姓江。

……

江時衍離開醫院以後,並沒有回到公寓。

而是,約陸子明一起,去了清吧。

他有些心煩。

陸子明接到他的電話時,起初還有些意外,趕到清吧的時候才發現,江時衍已經喝了不少。

他有些沉悶的躺在吧台上,周圍隻有三三兩兩的幾個顧客。

頓時上前,在他的身旁坐了下來。

“發生什麽事了?還從來都沒有看你這麽喝過。”

說話間,他主動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江時衍睜了睜眼,視線有些模糊,卻依稀認出了陸子明,他帶著醉意的問起:“假如你一直都很討厭的一個人,突然生了很嚴重的病,可能活不了多長時間了,你會選擇原諒他嗎?”

陸子明愣了一下,他回答道:“那得要看,是什麽樣的情況,假如那個人之前是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甚至絲毫沒有悔過之心的話,那就不能被原諒。”

江時衍的眸色有些幽深,他又問:“那如果,那個人他早就後悔了呢?甚至,一直都想彌補。”

陸子明若無其事的說了句:“那就更沒什麽了啊,人都活不了多久了,你何必還要揪著過去的事情不放呢?放過他,不也是放過你自己嗎?”

放過他,也是放過自己?

江時衍細細的琢磨了一下這句話,恍然發覺,陸子明說得也不無道理。

這時,陸子明又突然開口:“不過,你到底是討厭誰?竟然糾結到跑到這裏來買醉。那個人對你很重要嗎?”

江時衍沒有說話,卻站起了身,把車鑰匙丟給了陸子明。

“送我回去。”

陸子明:“……”

江時衍沒有理會他的無語,直接走向了門口。

身後,傳來他那有些狂躁的聲音:“你說你這個人,大老遠的把我叫過來,剛喝了一口酒,現在又讓我把你送回去,你做個人吧!”

不過,話雖如此,陸子明還是乖乖的跟了上去。

他把已經有些醉意的江時衍,送回了公寓。

開門的,是蘇沫。

陸子明直接把江時衍交給了她,頓時鬆了口氣:“他心情不好,喝了點酒,麻煩你照顧下他。”

話落,他便轉身離開了。

蘇沫拖著江時衍進了門,極為艱難的把他放在了**。

蘇沫站在床邊,眉心緊鎖的看了他一眼。

這究竟是喝了多少。

他不是去見江老爺子了嗎?

難道,又鬧得很不愉快?

擔心他睡得不舒服,蘇沫便坐到**,準備幫他脫掉身上的衣服。

隻是,當她剛解開他襯衣上的一顆扣子,露出那性感的喉結時。

那原本應該在昏睡中的男人,驀然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