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瑜趕到刑部大牢,看到南亭郡主清瘦見骨到讓她有幾分陌生的臉。

她跪在地上痛哭哀泣。

她在慈雲庵被人看著,幾次逃跑都被抓了回去。

從小到大,她被南亭郡主護的太好,根本沒有吃多少苦頭。

一帆風順的成長讓她缺少了該有的曆練。

拘在慈雲庵,她逃不掉,拿性命相脅也沒人理會她。

她隻能等。

等人去救她。

她不知道還會有誰能救她。

兄長被殺。

娘入獄了自身難保。

父親在戰場沒有回來,就算回來,隻怕也不會想到她。

日日以淚洗麵。

今兒在屋子裏撕經書,師太開門說她可以走了。

她還沒來得及高興,就得知娘病逝的消息。

她幾乎是被抬著進的馬車。

從今往後,再沒有人疼她愛她了。

王媽媽派人接顧錦瑜回來,是讓她給南亭郡主收屍的。

王媽媽一向心軟。

就算南亭郡主罪有應得,死不足惜。

但她對顧錦瑜的疼愛絲毫不摻假,說到底也是個可憐人,被太後利用了快二十年,還以為太後處處為她著想。

全她最後見女兒一麵,也算積了福報了。

隻是沒想到南亭郡主竟這般福薄,或許是趕不及去找太後質問吧。

畢竟太後若不這麽疼愛她,她這輩子或許能善終。

隻是顧錦瑜承受不了喪母之痛,暈倒在了刑部大牢裏。

小廝不僅要抬走南亭郡主的屍體,還要抬她。

南亭郡主的喪事安排在小院內,就是當日辦顧景川喪事的地方。

心狠手辣,謀害世子爺在前,毒害小郡主在後,這樣的人,根本不配葬入鎮北王府祖墳。

她會和那些沒名沒份的妾室葬在一塊。

顧錦瑜醒來鬧了一通,就算她娘做錯了,那也是被逼的,她娘為父王開枝散葉,對鎮北王府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該落得這般下場。

鬧歸鬧,隻是沒人搭理她。

就南亭郡主做的那些事,養的好兒子,差點沒把鎮北王府祖宗基業都給斷送,還功勞?

沒直接一張草席裹了扔亂葬崗,已經是鎮北王府厚道了!

南亭郡主的喪事,王媽媽甚至都沒在小院露臉。

南亭郡主安葬後,就把顧錦瑜又送回了慈雲庵。

如今鎮北王府王媽媽管事,她老胳膊老腿,可經不起顧錦瑜折騰,還是送回慈雲庵省心。

隻是顧錦瑜哪肯就範,被扔進屋子裏,師太直接把門鎖了。

其實師太也不肯把顧錦瑜留在慈雲庵,實在是鎮北王府給的香油錢豐厚。

看在香油錢的份上,忍不了也多了幾分忍耐。

顧錦瑜又踹又砸,沒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樣子,師太也早習慣了。

喜歡砸就砸吧。

左右砸壞的東西鎮北王府會賠的。

顧錦瑜跪在地上哭,丫鬟也跟著哭“姑娘,你別掙紮了……。”

二姑娘掙紮沒好下場。

三姑娘沒掙紮,反倒過的好一些。

大姑娘好歹也是王爺的親生女兒,王爺再狠心也不會虧待了她。

現在王爺人不在京都,她這麽折騰,誰會憐惜她?

不過是自討苦吃罷了。

提到謝錦歡,顧錦瑜恍惚了一瞬。

是啊。

不擺脫鎮北王府,她這輩子都會被人拿捏在手裏,談什麽報仇雪恨?

她嫁不了大富大貴權勢之家,可至少嫁了人,她還有嫁妝。

手裏沒錢,有誰會聽她使喚?

顧錦瑜擦掉眼淚,道“之前是我太蠢,以後不會了。”

丫鬟喜極而泣。

謝天謝地。

大姑娘總算是想開了。

……

深秋了。

樹葉凋零。

農忙後的田野,光禿禿的。

一山坳處,南安郡王和周子謙他們騎馬而立。

風掀起他們的衣袂,和遠山仿佛融成了一幅畫。

他們遙望遠處的城牆。

城牆上吊了二三十名百姓。

攻城常用弓箭,還有紫靈製造的連弩車,更是攻城利器。

區區一座城池,就算再易守難攻,這麽久也該攻下來了。

可他們根本沒有攻城的機會。

他們不能枉顧這些百姓的性命,隻能駐紮在那裏,靜候時機。

大軍依舊形成圍困之勢,但東淩侯已經來和老王爺他們匯合了。

衛國公和齊王不把百姓們當回事,或許能保他們一時,可這樣做無疑是在頭頂上懸了一把利刃。

這把利刃利用的好,或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滅了齊王。

隻是這時機要等,南安郡王他們都是閑不住的性子,悶在軍營裏,不如出來散散心。

遠處,一陣馬蹄聲打破了山坳處的靜謐。

一男子騎馬過來,道“大少爺,剛剛夫人送了家書來。”

周子謙好些天沒收到家書了。

聽到家書,周子謙當即騎馬往軍營趕。

剛走到軍中大帳,守營將士看他的眼神都帶著羨慕。

看的周子謙有點懵。

他直接進去了。

南安郡王忍不住問道“是有什麽喜事?”

“拂雲郡主又懷身孕了。”將士回道。

“侯爺高興壞了。”

“……!!!”

南安郡王和北寧侯世子他們目瞪口呆。

真的。

抑製不住那股想把周兄打死的衝動了。

哪有這樣的,好歹給別人一點點追趕的機會吧?

文韜武略樣樣出色就算了,當爹都當的這麽接二連三,還給不給人一點喘息的機會了?!

幾人急著進軍中大帳的迫切都淡了。

三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周子謙一騎絕塵,他們是拍馬難及啊。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蕭澈的兒子還在娘胎裏,都還沒打過照麵呢。

幸好蕭澈不在,本來就鬱悶了,還被兄弟們拿來自我安慰,非得氣悶死不可。

營帳內,東淩侯高興,衛老國公更高興。

周子謙是他的親孫兒,拂雲郡主給他添了一重孫,又懷了一個。

笑聲一陣陣傳開“這是雙喜臨門啊。”

南安郡王心累,繼續望著守營官兵“還有一喜是什麽?”

“侯爺的計劃成功了。”守營官兵道。

這回,南安郡王他們也高興了。

他們都是急性子的人,都快等的著急上火了。

如今固若金湯的城池裂開了一道縫隙,勝利在望了啊。

一高興,就把對周子謙的羨慕拋諸腦後了。

他們掀開營帳進去,東淩侯問小廝道“京都沒出什麽事吧?”

小廝搖頭“侯爺放心,京都一切安好。”

“各府也都安好。”

說著,小廝頓了一頓,道“隻是夫人讓我送家書出城的時候,朝廷正派人在城裏找大皇子……。”

聞言,東淩侯臉上的笑容凝固住,直接驚站了起來。

還有王爺和老王爺他們一個個臉色大變。

那神情連南安郡王他們都嚇著了。

這絕對是出大事了啊。

“父親,出什麽事了?”周子謙問道。

東淩侯拳頭攢緊,狠狠的捶了下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