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這個別人不是東淩侯和唐氏。
是周子謙。
衛老國公嫡親的長孫。
做孫兒的不讓人隨便打擾自己病重的祖父，是他對祖父的孝順和慎重。
衛國公老夫人冷著臉坐在那裏，等周子謙來見她。
等了足足一盞茶的功夫。
唐氏才姍姍來遲。
“老夫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唐氏笑道。
衛國公老夫人上下打量唐氏。
衛國公夫人也一樣，她道“東淩侯夫人麵生的很，莫非也易容改貌了？”
唐氏笑了一聲“不論我以前是誰，長什麽模樣，我現在都是東淩侯夫人。”
衛國公老夫人望著唐氏道“霆兒從小就離了衛國公府，是東淩侯和你管教他。”
“他既然認祖歸宗了，我身為她的祖母，他都不用去給我見禮，敬杯茶嗎？！”
“東淩侯夫人就是這麽教他的？！”
唐氏望著衛國公老夫人，淡淡一笑道“大嫂還在病中，身子未愈，等她痊愈了，自會帶子謙去給您老敬茶。”
“子謙雖然也叫我一聲娘，但這件事我沒法代勞，還望老夫人見諒。”
衛國公老夫人眼神冰冷如霜。
衛國公夫人則發難道“那霆兒失蹤十五年這件事，東淩侯夫人也不打算解釋一番了？！”
“這麽多年，老國公和老夫人思念大少爺以至夜不能寐，身子每況愈下！”
唐氏斜了衛國公夫人一眼“衛國公夫人若是來興師問罪的，那便請回吧。”
“做了這麽多年的土匪，脾氣不好，你是子謙的嬸娘，我不希望到時候讓子謙夾在中間為難。”
衛國公夫人氣道“你這是什麽態度？！”
“態度？”唐氏笑了。
“衛國公夫人的態度就是登門對我頤指氣使嗎？”
唐氏話音一落，小廝望著衛國公夫人道“衛國公夫人最好對我家夫人尊敬些，否則休怪我們這些莽漢不客氣了。”
赤果果的威脅。
衛國公夫人氣的唇瓣發紫。
本以為她做回了冀北侯府二太太，脾氣會收斂些，沒想到一點沒變。
京都裏的貴夫人，便是王妃和皇後都不敢這麽和她說話！
然而唐氏是真的沒有把她放在眼裏。
要不是看在衛老國公的麵子上，她們連東淩侯府的大門都進不了。
唐氏也懶得和她們多廢唇舌，左右也阻攔不了衛國公老夫人探望衛老國公，唐氏領她們去了衛老國公的住處。
訓練場。
周子謙剛和幾個小廝交手完。
大汗淋漓。
等他罷手後，小廝過來稟告衛國公老夫人和衛國公夫人來探望衛老國公的事。M..coM
她們會來，周子謙一點都不奇怪。
但小廝稟告的另外一件事，讓他上了心。
“侯府外多了幾個人，是禦史台的人。”小廝道。
周子謙嘴角勾起一抹冷弧。
這是有備而來啊。
他抬腳往前走。
幾步之後，他又停下。
“把那幾個小廝請進來。”
東淩侯府門前。
一駕馬車徐徐停下。
芊芊先從馬車上跳下來，然後將紫靈扶下來。
東淩侯府門前沒有小廝看門，她們早習慣了，直接邁步進府。
走了十幾步，才有小廝過來道“天這麽熱，姑娘和姑爺怎麽回來了？”
“這還用問，當然是因為想侯爺和夫人才回來的啊。”芊芊歡快道。
“小少爺挨打了嗎？”
“……。”
兩句話的氛圍有著天淵之別。
然而上一句的歡快沒能收斂幹淨，就問下一句，以至於後麵一句話聽上去帶了幾分期待。
“打了，這會兒還在**趴著呢。”小廝道。
“姑娘，咱們去探望小少爺吧。”芊芊道。
紫靈沒說話。
小廝道“衛國公府老夫人和衛國公夫人來了，夫人陪著。”
紫靈朝天翻白眼，怎麽回來的這麽不趕巧啊。
“姑娘，你不用擔心夫人。”芊芊道。
“……。”
“我沒擔心。”
“……。”
這裏可是東淩侯府。
紫靈不擔心衛國公老夫人和衛國公夫人就不錯了。
她們對上她娘能有勝算，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紫靈抬腳朝衛老國公住的院子走去。
屋內。
衛老國公躺在**，身上蓋著薄被子。
屋子裏擺了不少的冰盆，蓋上被子睡的更舒適些。
從太陽下走進來，衛國公老夫人覺得身上有點冷。
她走到床前，坐在床邊，握著衛老國公的手說話。
衛國公老夫人眼眶通紅，道“你我夫妻多年，臨老了還分開，我這就接你回府……。”
話音淹沒在周子謙推門的吱嘎聲中。
周子謙來了。
帶著一身的汗臭味走進來。
那味兒大的──
衛國公夫人熏的慌，還不好抬手捂鼻子。
她望向唐氏，唐氏望著周子謙道“怎麽沒沐浴就來了？”
“屋子裏冷，小心凍著。”
“娘，我沒事。”周子謙道。
“老夫人和二嬸來了，我趕著來請安，待會兒就回去沐浴。”
說著，他望向衛國公老夫人。
他眉頭扭了扭。
欲言又止。
衛國公老夫人蹙眉“有話就直說。”
“您先把祖父的手放下吧。”周子謙恭敬道。
“怎麽？！”
“我連老國公的手都不能握了？！”衛國公老夫人一臉不虞。
周子謙撓了下額頭道“您要喜歡握著，我肯定是不能反對的。”
“隻是大夫剛剛才給祖父逼毒，指尖還有毒血，碰到的話可能會和祖父一樣中毒。”
衛國公老夫人臉一白。
剛剛還夫妻情深。
一聽有毒，瞬間就把衛老國公的手鬆開了。
衛國公老夫人迅速的從床邊站起來。
衛老國公的手從半空中摔下來，重重的砸在床沿上。
唐氏的臉冷了下來。
周子謙望著老夫人，語帶譏笑“天這麽熱，老夫人還來探望祖父，令人感動。”
“我也不忍心您和祖父分離，打算送祖父回衛國公府，省的老夫人您來回跑。”
“沒想到老夫人身子骨這麽健朗，從**站起來的速度便是我這個常年習武之人都比不過。”
“就在您起身的時候，我把這念頭打消了。”
這很符合東淩侯府的行事風格。
你掉了臉。
我再扒你一層臉。
衛國公老夫人正尷尬，周子謙的話直接讓她無地自容了。
她剛剛才說和衛老國公夫妻情深，不忍分別。
結果怕中毒，摔了衛老國公的手，無疑是當場打臉。
衛國公老夫人暗暗咬牙。
結果本就不穩固的牙傳來一陣刺疼，嚇的她趕緊鬆開。
然而──
這還沒完呢。
唐氏見幾個陌生小廝，問道“這些人是？”
周子謙擦汗道“他們都是禦史台府上的。”
“衛國公一直想接祖父回去，禦史台沒少彈劾父親，我讓他們來見祖父，省的那些禦史總覺得是父親和我扣下祖父，不讓祖父回去。”
“剛剛老夫人摔傷祖父手的事，這幾個小廝都看見了。”
“以前禦史大人不知情，彈劾父親便罷了，往後還彈劾，揪著這事不放，那我可要找禦史台要一個公道了。”
禦史台府上的小廝們“……。”
小廝們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一臉懵逼。
他們到底是誰請來的？
他們不是來目睹衛國公老夫人中暑暈倒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