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壞事密謀

距離蛇年春節不到一周,也就是龍年的大年二十四,這一天,在中國被稱為小年。

日本的文化傳承與中國,原本對春節和中國人是一樣重視的,但自從明治維新之後,日本新興勢力一直在極力擺脫中國文化對他們的影響,從宣傳乃至製度上,對春節的慶賀活動都進行了限製,幾十年下來,日本人民已經養成了不過春節的習慣。

也就是這一天,趙銘葉途飛等人來到了東京。

這已經是趙銘第四次踏上東京的土地了。三十年前,他追隨國父,在東京蟄伏了一段時間,那時候,他對東京的印象是繁華和先進。之後的三十年,他再也沒能來日本,直到開始籌建新政府。

這一年中,為了獲得日本政要的支持,他往返東京已經兩趟,這次是第三趟。給他的印象卻是東京在逐漸蕭條。

“如是中日兩國能恢複和平,東京也一定能恢複了它的繁華!”趙銘坐在前來迎接他的車輛上,對葉途飛發出了這樣的感慨。

米內光政對趙銘的這次來訪表現的很重視,委派了專人前往機場去迎接。這種待遇使得趙銘對此次東京之行充滿了信心,連帶著,對日本的情感也變得更加真摯起來。

葉途飛的身份是趙銘的特別助理,對這麽一個職務,日本方麵理解成了他是趙銘的貼身保鏢,所以,在安排車輛座次的時候,將葉途飛安排了和趙銘同乘。

“日本是一個資源匱乏的國家,雖然最近數十年國力得到了飛速的發展,現今已然成為了世界級的強國,但支撐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還是頗為吃力。趙先生,所以我們有理由相信,不管是日本天皇還是日本軍界,也都希望盡早結束中日之間的這場戰爭。”葉途飛順著趙銘的思維,繼續為趙銘鼓勁。

趙銘若有所思,過了片刻才回答葉途飛:“成立新政府,或許是日本尋求和平過程中的其中一條道路。”

一想到日本國在支持他的新政府的同時,還一直在謀求與重慶方麵的媾和,趙銘的心情頓時惆悵起來。

他轉了頭,望著車窗外的東京街景,喃喃道:“又或許,我們在南京的所有準備,隻是為他人做嫁衣……”

葉途飛從前排副駕的座位上轉過身來,對著趙銘詭秘一笑,道:“趙先生,我有辦法可以讓你所擔心的事情絕不會發生!”

趙銘的心頭猛然一顫,失聲問道:“有何辦法?”

葉途飛再一笑,道:“現在不方便,等閑下來的時候,我再細致講給你聽。”

米內光政安排接機的僅是外務省亞洲司的一位官員,雖然級別不高,但相對上一次趙銘到訪日本的待遇,已經是大大提升了。當車隊到達了為趙銘一行準備的別墅的時候,米內內閣的外務大臣有田八郎竟然迎了上來。

有田八郎是日本國內有名的中國通,和中國許多政要都有著不錯的私交,和趙銘更是相識多年。

但見到有田八郎親自前來迎接自己,趙銘激動萬分,以至於是該握手還是行鞠躬禮都有些錯亂了。

有田八郎扶了扶鼻梁上的黑色圓框眼鏡,仔細打量了趙銘,寒暄道:“趙先生,多日不見,你瘦了。”

這一聲簡單的關切問候竟使得趙銘的內心翻江倒海起來,近兩年來的酸楚和無奈一時間湧向了心頭,想要向老朋友客套一下,可一張口,那聲音竟然凝噎起來,千言萬語最終也僅是轉換成了一聲歎息。

有田八郎深知趙銘此刻的心情,他並沒有在意趙銘的失態,而是充滿了憐愛地拍了拍趙銘的肩膀,安慰道:“趙先生,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如你所願的。”

趙銘露出了歉意地微笑,他克製住了自己內心情緒的波動,恢複了正常狀態:“有田先生能在百忙之中前來看望我這位老朋友,趙銘心存感激,一時激動而失態,讓您見笑了。”

有田八郎嗬嗬笑了,道:“趙先生來訪,那可是我外務省的頭一件大事情,再怎麽忙,八郎也是要分清主次的。”

有田八郎不愧是個中國通,不單是中國話說的地道,就連中國人的心理也是掌握的一清二楚。

趙銘聽得此話,心情頓時開朗起來。不管他有田八郎說的話是真還是假,他今天能屈駕前來接洽自己,就已經說明了新政府在米內內閣中的重要性。

有田八郎不單隻是來見上趙銘一麵,他還為趙銘準備了一場接風宴。

這種宴席是存粹的外交場合,在這種場合上說的話也都是一些外交辭令,大家走走過場而已。

饒是如此,趙銘也是很興奮,平日裏很少喝酒的他當晚是來者不拒,晚宴結束的時候,趙銘雖不至於酩酊大醉,卻也是麵紅耳赤步履蹣跚。

主賓盡歡而散之後,趙銘在葉途飛的攙扶下回到了下榻的別墅。

一回到暫時屬於自己的空間,趙銘忽然清醒過來,他笑著對葉途飛說道:“怎麽樣?我的演技還可以吧?”

葉途飛這才明白過來,趙銘這是在裝醉。

一個人在酒場上,能喝一斤卻隻喝了八兩,跟那種隻有三兩的量卻喝下了半斤的人相比,顯然是後者會讓人感覺更加豪爽一些,趙銘便是把握了人的這種心理,給在場的日本人營造了一種他很興奮很豪爽很感激的樣子來。

“這種日本的清酒度數很低,喝起來口感很差,根本比不上咱們中國的白酒。”趙銘為自己的裝醉做出了解釋:“不偽裝一下的話,恐怕今晚上我還要多喝一些。”

葉途飛笑了笑,趙銘的這種解釋也太過牽強,不過話說回來,那清酒的確不怎麽好喝。“那清酒就像是咱們的老燒兌了白開水一樣,不香,更不醇。”

趙銘從隨身行李中拿出了一貫茶葉來,葉途飛連忙伺弄茶杯茶具,伺弄好了,又拎起開水壺,在拔開瓶塞的時候用手背試了一下,卻發現水溫不夠,於是便向趙銘道:“我去換瓶開水過來。”

趙銘擺了擺手,按住了桌麵上的一個按鈕:“這些粗活就交給下人來做好了。小葉啊,你坐下,陪我說說話。對了,你在車上說你有辦法阻止日本人跟重慶方麵的聯係?”

葉途飛坐了下來,回道:“很簡單啊!趙先生,你隻需要把這些事捅給**就好了。假如日本人跟重慶方麵真的媾和了,最吃虧的是誰?絕不是新政府,而是**。”

趙銘兩眼一亮,雙手猛地一拍大腿,道:“真是一句話驚醒了山中人啊!**最善於造輿論,若是他們手上有了重慶方麵的證據,嗬嗬,那蔣某人可就頭大了。”

葉途飛笑道:“何止是頭大?他會被輿論所綁架,不單會終止了和日本人的聯係,還要公開地再次宣稱抗戰到底血拚到底的口號!”

趙銘撫掌大笑,道:“這麽一來,那蔣某人就徹底把日本人給得罪了,媾和之事便永無機會!”

葉途飛道:“關鍵還在於證據,若是**方麵得不到確鑿的證據,恐怕這輿論也很難造出勢頭來。”

正說著,敲門聲響了,一名日本方麵安排的服務生送來了兩瓶開水。

葉途飛接了過來,為趙銘和自己衝了茶。“另外,還需要一個可靠的渠道,我們把證據傳遞給**,可不能被日本人或重慶方麵抓住了小尾巴。”

趙銘原來很放鬆的表情有了一些為難之色:“證據我們有,也足夠多,但是這渠道……就如你所說,要做到百分之百的安全實在是很難。”

葉途飛將趙銘的茶杯推了過去,笑道:“我擔心的是證據不確鑿,渠道的問題倒是不難。”

趙銘疑道:“你有好辦法?快,說來我聽聽!”

葉途飛停頓了下,給自己點了支雪茄。他現在跟趙銘已經很熟了,在趙銘麵前從不遮掩,而趙銘雖不抽煙,但對雪茄的煙味不怎麽反感,尤其是葉途飛噴出來的雪茄煙。

“趙先生,別忘了,日本也有**!”

趙銘蹙緊了眉頭,沉思了片刻,問道:“你熟悉日本的**組織?”

葉途飛淡淡一笑,回道:“我一個小山頭的小土匪,哪裏認識什麽日本的**?是我的生意夥伴,上海聶家的六公子,他有一個德國的記者朋友,這個人,據說神通廣大,跟各方麵又有些關係。”

聽到葉途飛說這個人物是個德國記者,趙銘放下心來,日本和德國雖然現在還不是盟友,但是身在政治圈的人都明白,兩國遲早都會走到一起。

“這個人可靠嗎?”趙銘雖然放下心來,但還是流程式地問了一句。

葉途飛回道:“此人不光是名記者,他還有德國駐日本大使館簽發的外交豁免權。趙先生,我這麽說你應該明白他的身份了吧?”

趙銘徹底放鬆了,他仰躺在座椅上,翹起了二郎腿來,端起茶杯,吹著氣,抿了一小口。“嗯,待會我讓人把那些證據交給你,小葉啊,事不宜遲,明天你就辛苦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