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會合

帳篷下,高橋信微微睜開眼來,麵前的棋盤上依舊擺放著夜間的棋局,隻是在鎮住黑棋厚勢中三顆白子的那顆黑子旁多了一顆白子。

“葉途飛竟然襲擊了我的炮兵陣地?”高橋信不能相信手下的匯報,但殘酷的現實卻迫使他不得不相信。“他是怎麽做到的呢?他又是如何偵察到我的炮兵陣地的位置的呢?”

高橋信百思不得其解。

山下敬吾繼續匯報戰況,說:“支那軍被擊斃擊傷各一千餘人,他們倉皇鼠竄,把傷員都丟下不管了,哈哈。”

高橋信低著頭盯著棋盤,問山下敬吾:“你打算怎麽處理那些傷員?”

山下敬吾回答說:“當然是關進戰俘營,讓他們成為帝國的苦役,以彌補對帝國造成的損失。”

高橋信頭也不抬,說:“都殺了吧!帝國沒有那麽多藥品來給他們治療,留著除了浪費糧食,沒有別的作用。”

山下敬吾很是吃驚,說:“殺戰俘?”

高橋信終於抬起頭來,說:“你說他們是戰俘,他們就是戰俘,你說他們不是戰俘,那他們一定就不是戰俘。”

山下敬吾歎了口氣,回答說:“那好吧!”

高橋信又問道:“我軍傷亡情況如何?”

山下敬吾的表情沉重起來,說:“我軍陣亡三百一十七人,重傷四十五人,輕傷二十七人。”

高橋信猛地掀翻了棋盤,怒吼道:“這是怎麽回事?帝國的軍隊竟然如此不堪!”

山下敬吾提醒說:“在炮兵陣地上,我們的一個一百五十人的步兵中隊和一個六十五人的炮兵大隊均是全體玉碎,另外,負責不勞河防務的川島中隊也遭受到了毀滅性的炮火打擊,陣亡士兵五十六人,這二百七十一名帝國勇士全都死在葉途飛手下。”

高橋信狂怒,吼道:“那葉途飛手下到底有多少兵力?”

山下敬吾回答說:“不知道!”

高橋信按耐住自己幾乎要崩潰的情緒,盡量舒緩了語調,問:“發現多少具葉途飛部下的屍體?”

山下敬吾回答說:“沒有一具!或許他們把戰友的遺體都處理好了才撤走的,時間倉促,我方來不及搜尋。”

高橋信長長地歎了口氣,說:“這是一支可怕的隊伍,在如此激烈的戰鬥間隙,還不忘記處理好戰士的遺體,我以為,隻有帝國皇軍才能做得到,想不到啊!葉途飛,如果你能聽得見,請你記住,我高橋信一定會擊敗你,一定要親手殺了你!”

“傳我的命令,所有部隊立即對支那軍展開追擊,同時令預備隊與外圍加強警戒,全力搜尋支那軍隊的去向。”

渡過河後,韓彭部清點了一下部隊的傷亡情況。

三千餘人的部隊現如今隻剩下了八百不到,而且還有至少四分之一的人身上還掛著彩。幾個重要人物中,彭友明安然無恙,韓鴻勳的額頭被流彈蹭了一下,看似不重,但血流不止,隻得上了擔架,閆希文不幸被子彈穿透了右肺,雖不至於立馬要命,卻也是奄奄一息,而衛向東身上雖然沒有受傷,但他的內心卻一直在流血,流到了現在,幾乎成了一具行屍走肉。

所有的重擔都落在了彭友明一個人身上。

接下來該怎麽辦?向何方撤退?彭友明拿不定主意,他隻能求救於躺在擔架上的韓鴻勳。

好在韓鴻勳此時的意識還算清醒,他指著炮兵陣地的方向說:“小日本的炮彈打到了自己人的頭上,我覺得這不是小日本的失誤,應該是葉途飛他們在幫我們,彭書記,我建議你帶著隊伍向葉途飛方向靠攏,見到葉途飛後,告訴他,我韓鴻勳是個粗人,說過的不好聽的話,就當是放屁。”

彭友明握著韓鴻勳的手,說:“韓旅長,你就放心吧,以我對葉途飛的了解,他不是一個小心眼的人。”

韓鴻勳硬撐著露出了笑,說:“我知道,我知道,彭書記啊,和葉途飛會合後,把部隊的指揮權交給他吧,隻有他才能帶著我們擺脫困境。”

彭友明默默地點了點頭。

韓鴻勳額頭上的傷事實上是個很麻煩的傷,那顆流彈蹭得有些重,傷到了他額頭骨縫的一個小動脈分支,這個動脈分支在斷裂後縮進了被流彈蹭出來的額骨裂縫中,因此即便做了厚厚的加壓包紮,依舊無法製止住血流。

再強壯的漢子也無法抵擋失血的打擊,韓鴻勳很快陷入了休克。

由於傷員太多,彭友明指揮部隊移動的速度就很慢,好在葉途飛的行動極為迅速。

在高橋信聽取山下敬吾的戰況匯報時,高橋信問過山下敬吾葉途飛所部的傷亡情況,當時他們的定論是葉途飛是在掩埋過戰友的遺體之後才撤離的。

這個定論說對也對,說不對也不對。

在襲擊日軍的炮兵陣地的時候,由於葉途飛的強悍,尤其是他槍槍要人命的五十餘槍的子彈全都擊中了日軍陣地中的核心火力點。這種強悍能到什麽程度呢?用一個現實就可以描述地十分清晰:日軍防衛陣地上的四挺輕機槍從頭到尾就沒響過。

再加上還有一個李忠雲連隊躲在暗處放黑槍。

沒有了炮火和重火力支撐的日軍又怎麽撐得住。

所以,拿下那個負責防守炮兵陣地的日軍步兵中隊,葉途飛所部幾乎沒有傷亡。

後來,和日軍炮兵大隊的白刃戰,對葉途飛所部來說,也同樣輕鬆自如,他一個,馮忠梁一個,肖忠河一個,三個人以葉途飛為中間,其他二人為兩翼,每人身後,又有左右各兩名隊員形成側翼保護,於是便形成了一個中間突出的‘山’字形衝擊陣型。

小日本的拚刺技術和水平的確很高,但是和馮忠梁肖忠河相比,那就差了一個檔次還要多,至於葉途飛,那就沒辦法相提並論了,有了這三個人作為陣型的突擊點,然後又有身後隊員的保護和協助,一場白刃戰下來,同樣是幾乎沒有傷亡。

既然說是幾乎,那意思就是說還是有傷亡的。

葉途飛所部的傷亡情況的數字是:陣亡兩名,重傷五名,輕傷不到兩位數。

當葉途飛所部用日軍的火炮完成了對韓彭所部的支援後,葉途飛下令把那二十多門火炮全炸了,這是耽誤葉途飛行動最多時間的一項工作。至於掩埋戰友的遺體,因為隻有一位陣亡的兄弟,倒也沒花了多少時間。

當彭友明指揮著隊伍緩慢地向葉途飛方向移動了不到三裏路的時候,葉途飛帶領著隊伍接應到了。

衛向東一見到葉途飛,終於控製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彭友明心煩意亂,對衛向東大聲訓斥,葉途飛趕緊上前勸阻,他抱住了衛向東,在衛向東的耳邊輕聲說道:“這不能怪你的,高橋信他欺騙了我們所有人,你,我,彭書記,閆政委,要說責任的話,我的責任最大,因為在他實施計劃的過程中,我離他最近,接觸也最多。好了,向東兄弟,擦幹眼淚吧,我向你保證,一定讓你親手殺了那個畜生!”

葉途飛擲地有聲地向衛向東做出了承諾。而衛向東則奇跡般地從崩潰中重新振作起來,他收起了眼淚,咬緊了牙關,恨恨地發誓說:“不親手殺了這個敗類,我就不姓衛!”

葉途飛安撫好衛向東,又轉而向彭友明詢問部隊情況,彭友明紅著眼睛指著身後七零八落狼狽不堪的隊伍,一是竟然凝噎,說不出話來。

“我們還有燒酒麽?”葉途飛向郭忠林詢問道。

郭忠林回答說:“還有一些,不過不多了。”

“分給他們!”葉途飛下了命令,“每個人都喝上一兩口,然後趕緊把身上的棉衣脫了,這麽冷的天,穿著濕棉衣隻會更加消耗熱量。”

郭忠林接了命令,就要去準備,又被葉途飛叫住了:“讓咱們的兄弟把身上的給養都拿出來,他們的消耗太大,一兩口燒酒解決不了問題。”

郭忠林愣了一下,想說什麽,但終究忍住了,轉身去了。

接下來,葉途飛又命令李忠雲說:“趕緊帶著你的連隊向後去,我估計,日軍追兵的先頭隊伍應該趕到了,人數不多的話,一口吃掉,拿了他們的給養趕緊回來。”

李忠雲接了命令,帶著隊伍就要出發,葉途飛又補充說:“若是小日本的人數比較多的話,那就隻打傷不打死,延誤他們的追擊速度。”

李忠雲問:“小日本的人數多少算多,多少又不算多?”

葉途飛笑著白了李忠雲一眼,說:“你若是能一口吃掉它們,那就不算多,若是一口吃不掉,那就算是多,至於能不能一口吃的掉,那就不是我的事了!”

李忠雲笑著回答說:“你要在的話,有多少都不算多,保管都能一口吃的掉。”

葉途飛對李忠雲撇著嘴,說:“好了,趕緊去吧,等過了這陣子,我單獨訓練你們,保管你們個個像我一樣。”

李忠雲開心了,笑著繼續打諢說:“早幹嘛去了?就想著那個女軍醫?”

葉途飛作勢要打,李忠雲拔腿就跑。xh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