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令舟是在臨近用午膳的時候回來的。
“大人，您回來了，午膳已經準備好了……”
“她如何了？”
管家話未說完，沐令舟就打斷了他的話語，腳下的步子也沒有如往常一樣前去他所住的主院，而是直接穿過了月亮門。
那是去往俞園的方向。
管家滄桑的老眼一亮，連忙跟上：“溫嬤嬤把江小姐帶到俞園後，就吩咐冬賦陪著小姐，今兒個上午，小姐已經將咱們府邸逛了一圈了，如今正在練字。”
“將午膳送去俞園，本官和江小姐一起用膳。”
才剛踏入俞園，沐令舟便聽見了一陣嬌俏軟糯的笑聲。
沐令舟挑眉。
抬步往裏走，隻是才走了幾步，原本也一旁在笑著的丫鬟，看見他進來，當即變了臉色，正想要出聲，他便抬了抬手。
丫鬟隻得一臉為難和不安地看向裏麵。
書房中，江妤還在和冬賦說笑著，可沐令舟已經走到了廳堂裏。
“這話本子的確是有趣，隻是可惜，沐府裏藏書無數，就是這種話本子太少了，姑娘若是喜歡看，奴婢再去尋些過來。”
上次在客棧，冬賦就看出來了，江妤挺喜歡看話本子的。
“姑娘，悄悄告訴你，這冊話本子，是奴婢從溫嬤嬤那裏拿的。你別看她麵上嚴厲，其實最是心軟了，奴婢好幾次看見溫嬤嬤看話本子看得在那偷偷哭呢。”
江妤眨著雙眼，顯然很是驚訝。
“那溫嬤嬤還真是多愁善感、心地樸實之人。”
如此，她接下來學規矩，應該也並不會難過。
是的，江妤打定了主意，要學些規矩。
不管沐令舟是什麽心思，既然來了，總不能到時空手而歸，什麽都沒學到吧。
“對了，冬賦，我有件事情想問問你。”
冬賦一臉真切看向江妤：“姑娘有什麽問題盡管問，隻要奴婢知道的，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江妤微微一笑：“你們大人他，是不是……”
大人？
冬賦聽見這個問題，稍稍變了臉色。
姑娘怎麽就問了事關大人的問題呢？
她悄悄抬頭，看向正盯著自己的大人，很想出聲提醒下姑娘。
也不知道，姑娘到底要問些什麽。
冬賦內心苦啊。
偏偏又不能表露出來，還得配合著江妤。
“就是……”
話到了嘴邊，江妤卻不好意思說出口了。
她是想問問，沐令舟是不是真的不能人道的。
就連話本子上都說，那些無根的太監，在床事上對女子很是折騰，就仿佛是在泄憤，很多無權無勢的宮女，在伺候過太監後，都是傷痕累累，甚至還有直接被折騰得丟了性命的。
可這三次和沐令舟的親密相處，她卻感覺有些不對勁了。
那人雖然也有些粗魯，可比起話本子上說的那些太監，可算是溫柔多了。
“就是什麽？”
冬賦還在追問。
江妤糾結了一會兒，閉上眼睛，快速道：“就是想問問你們大人是不是喜歡吃點心，昨日在楊家，我看他離開的時候，青川把江媚準備的拿盒點心給帶上了，我今日過來也帶了些點心，是從知味軒買的。”
“啊，點心？”
冬賦有些懵。
她看姑娘剛才都不好意思開口，還以為姑娘要問些什麽呢。
“大人他……”
“想知道這些，怎麽不直接問本官呢。”
沐令舟終於出聲了。
他抬步走過去。
江妤看見他，有些詫異，也有些慌亂，更多的是慶幸。
他是什麽時候來的？
還好，還好，她那句話沒有問出來。
看著江妤大鬆了一口氣的模樣，沐令舟似笑非笑看向她。
別以為他看不出來她那點心思。
就連冬賦都瞞不過去。
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竟然會想著在沐府打聽這樣的事情，也不想想，若是沒有他的準許，那些事情，是她能探聽到的？
“大人……”
江妤連忙起身，冬賦也快步出去了。
書房裏瞬間便隻剩下了他們兩人。
江妤瞬間覺得氣氛很是壓抑。
沐令舟本就是個清冷謫仙般的人物，再加上上位者的氣勢，看著他，便是個不喜他人近身的。
尤其是他現在身穿鳳池圖案紫袍官服，配著金玉帶，通身威嚴與權貴，更是讓江妤不知該說些什麽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他這樣的裝扮。
“帶了些什麽點心。”
還是沐令舟最先開口。
江妤連忙指向廳堂：“都放在那裏，大人您也嚐嚐。”
還好楊雲恒給她買點心的時候，她沒有賭氣不要，不然剛才定然連個借口都找不出來了。
“不急。聽說你上午在練字。”
說話間，他已經拿起了桌上寫了字的幾張紙。
一篇心經。
一篇詩詞。
江妤見狀，一顆心不由提了起來。
看向沐令舟的目光，也帶上了幾分忐忑與期待。
她的字，還從未有旁人看過的。
姨娘總說她的字寫得好，可沒有對比，江妤也無從判斷，隻知道應該是比江媚寫得漂亮一些的。
就在她忐忑不安的時候，沐令舟搖了搖頭：“你這字怎麽還是沒有長進。這雄偉壯闊的詩詞，被你用這簪花小楷一寫，看著就沒了氣勢。”
江妤：“……”
她就知道，他的嘴裏就說不出什麽好話來。
不過，她的字，當真那般差嗎？
剛才冬賦瞧著都在一直說好。
“我就是一個不得寵的庶女，能識得幾個字，還能提筆就已經很不錯了，當然是比不上大人銀鉤鐵畫。”
沐令舟輕嗬一聲。
倒是也沒看出來，這個女人在他麵前的膽子，大了些。
這樣頂嘴的話，也敢說了。
不過，他並沒有計較。
相比起循規蹈矩，動不動就害怕他的江妤，還是眼前這個江妤更加靈動。
“那本官教你。”
說著，他便已經走到了江妤身後，還將一支筆塞進江妤手中，而他則順勢將她圈在書桌與胸膛之間，就好像是將她擁入了懷中。
被這股熟悉的氣息包圍，江妤的身體瞬間僵直。
她就知道，叫她來學規矩，定然不是那麽簡單，這才第一天，就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欺負她了！
這還青天白日的，這男人，真是越來越放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