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帝一愣,尷尬一笑。

皇後覺得沒什麽意思,也不想跟燕帝在這裏演戲。

她將碗給收了起來,又放到了食盒裏之後,退後一步道:“陛下還有正事,臣妾就不打擾。”

說完,便拎著食盒又離開了。

看著皇後離開的背影,燕帝神情還有些恍惚。

若是不看臉,單看背影,皇後還是跟少女時期沒有什麽不同。

當年未出閣的皇後,也是驚豔過大燕多少少年郎的第一美人啊。

隻可惜,女人嫁人以後,漸漸就會從明珠變成令人索然無味的魚眼珠。

他那可惜的眼神,皇後自然是沒有看到的。

但她緊緊的拎著食盒走出勤政殿後,腳步卻有些踉蹌了。

迎麵一陣冷風吹來,她縮了縮身子,覺得由外至內,透心的寒意就漫了上來。

皇後木著一張臉,牙齒死死的咬在一起,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跟在她背後的宮女都有些跟不上她的腳步了,聽見牙齒打顫的聲音,趕緊跑了幾步上前。

“娘娘,是不是太冷了。”

皇後搖了搖頭,抬手撫上麵頰,那裏有剛剛滑下來的眼淚。

蕭卷,這個名字在舌尖滾過,卻發不出一絲聲音來。

萬般情緒堵在心頭,她咬了咬唇,又加快了回宮的腳步。

回到自己宮中後,皇後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自己一人爬上榻,她坐在最裏頭,雙手抱著膝蓋,將頭埋在腿間,肩膀一顫一顫的。

無聲的哭了許久,皇後才茫然的抬起頭,看著自己宮內的一切。

這裏是皇後寢殿,卻也隻是皇後的寢殿,一個睡覺的地方罷了。

她年輕的時候,多麽向往“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隻可惜,這一切隻是自己的妄想罷了。

曾經有那麽一個人,將一顆真心捧到了自己麵前,隻可惜,她從一開始接近他,就是帶著不可告人的秘密的。

誰能想到,如今統領後宮的皇後娘娘,曾經竟然是一個卑鄙的細作呢。

年輕時,她家世不顯,雖是家中嫡女,但父親寵妾滅妻,她這個嫡女在家過得也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年少時她雖容貌傾城,但穿的衣裳,卻是家中庶妹不要的。

那一年中秋,她隨母親入宮,身上穿的已經算是最光鮮的一件衣裳,卻還是被同席的貴女故意指出是庶妹穿過的舊衣。

當時她難堪的恨不得當場挖個地洞鑽進去,一張臉脹的通紅,手指都要絞成麻花了。

正是最羞愧欲死的時候,如今的燕帝,當初的永王站了出來。

他不怒而威的看向那個貴女道:“謝小姐勤儉持家,正是應該推崇學習的,如今舉國大旱,父皇為籌措銀子賑災很是頭疼,今日中秋大宴,也正是為了籌措善款,既然小姐這般看不上謝小姐,那不如,今日你多捐些,也好叫本王看看你家的財大氣粗?”

當年的燕帝也是英武不凡,俊美無雙,尤其他出現的時候恰好,對於那時候的謝綰而言,就更是天神下凡。

後來,她悄悄的找到永王,表達了感謝,還想把自己隨身帶的香囊送給他。

他接過自己的香囊,放在鼻端輕輕嗅了嗅,而後抬頭對著自己淡淡一笑。

說出來的話,卻讓她透骨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