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章 療傷

鬱金帶著他們離開平原,去到西南百裏外一個幽靜清雅的山‘洞’,金歎月找塊幹淨平坦的大青石,讓封芷蘭躺在上麵。

鬱金笑道:“這姑娘貌美如‘花’,公子真是‘豔’福不淺,可羨煞我這老頭子了。”

金歎月心裏非常不爽,肚裏哼了一聲,臉上裝出一副笑臉,道:“前輩說笑了。前輩請在外麵稍後,我馬上把子午神功默寫出來。”

鬱金笑了笑,緩步而出,塔塔塔的腳步聲不時傳來,越走越遠。

金歎月狠狠瞪著他的青‘色’背影,忍不住輕輕啐了一口:“老匹夫,無恥!”

‘洞’外塔塔塔的聲音忽地一停。

金歎月知道鬱金聽見了,也不畏懼,此刻鬱金想要他的子午功法,絕不敢對他‘亂’來。他在‘洞’內緩緩踱步,順便看一下四周環境。

山‘洞’不算大,方圓不過五六丈罷了,雜草叢生、苔痕掩映。

他從地上挑塊三尺見方的石板,又撿起一塊銳利石頭,在石塊上默寫子午神功。寫了一些後,猛想起一事,萬一鬱金言而無信,那該如何?他沉思良久,忽笑了起來,然後飛快寫起來。

半刻鍾後,石板密密麻麻的全是字,他仔細檢查石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心想:“你要是言而無信,我叫你練功練得神經錯‘亂’。”

寫完後,他走到封芷蘭身邊,含情脈脈凝視,又過了好長一段時間,看著夜‘色’降臨,正想出去找鬱金,‘門’口人影一晃,一個青‘色’身影已閃了進來,笑道:“公子,你可安頓好了嗎?”

金歎月笑道:“前輩,一切已安頓妥當。”

鬱金一眼就看到了他手上石板,道:“你手上拿的是.”

金歎月笑著遞過去,道:“前輩,這就是子午神功前四重心法,我已默寫出來,一字不漏,還望前輩可不要對晚輩失信啊.”

鬱金喜不自勝,連連搓手,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你.真的它給我?”話音未落,連忙接過石板,認認真真看起來。

金歎月對他這種貪婪的表情,實在厭惡的無以複加,然而又隻得默默忍受,他笑著道:“前輩,心法口訣已經給你,芷蘭的傷.”

鬱金看都不看他,隻顧

盯著石板上的心法,笑嗬嗬道:“你大可放心,讓我好好鑽研一夜,隻要我將魔髓心經融會貫通,明天就可以還你一個活奔‘亂’跳的心上人.對了,剩下三重子午神功,一定要等到她的傷勢痊愈?”

金歎月裝作很為難的樣子,訥訥道:“前輩,這個.這個,還請前輩諒解。”

鬱金看了他一眼,慢慢走到‘洞’外。

金歎月冷冷望著他的背影,突然感到淒厲夜風襲來,吹得他瑟瑟發抖,他回到封芷蘭身邊,坐在大青石上,枕著青石沉沉睡去。

這一覺睡得很不舒服,枕著大青石睡,如何能睡得安穩?何況他傷勢一直未愈,髒腑隱隱作痛,有時候翻個身都要痛半天,但他一直咬牙忍住。折騰一夜,天微微明,他大一早就醒了,慢慢走到‘洞’口,一眼望去,眼前一片旖旎好風光。千山萬壑,茂林修竹,鳥鳴幽幽,輕煙曉霧,讓人心曠神怡。陶醉在怡人風景中,閉著眼睛,縱情呼吸,耳邊突然響起鬱金的聲音:“公子起的可真早。”

金歎月連忙睜開眼,朝聲音傳來處望去,見他褐衣布履,沿著‘洞’外石徑緩緩走來,手上拿著一片大樹葉,樹葉包著幾枚鮮紅野果。

金歎月看著他笑了,道:“前輩起的更早,這是.”

鬱金走到‘洞’口看了他一眼,淡淡笑道:“老夫老了,晚上睡不著,一天頂多隻能睡一兩個時辰,這不,天剛亮就醒,見早晨空氣清新,便出去走了走,看見樹上有些果子,長得還不壞,我一時口饞,摘一個嚐嚐,覺得味道還不錯,想著公子也快醒來,就多摘幾個給公子當早膳。”

金歎月忙道:“前輩真是太客氣了,晚輩當真受寵若驚。”他看看鮮果,笑道:“可是晚輩有個怪脾氣,早晨起來,一般不吃東西,到午時才進食,恐怕辜負了前輩的一番美意。”

鬱金一怔,愕然道:“這怎麽行呢?年輕人得注意飲食起居,修道之人,雖然清心寡‘欲’、節製飲食,可也不能不進飲食啊。”

金歎月側過身子,讓他進來,問道:“前輩昨晚鑽研子午神功可有進展?”

鬱金走進石‘洞’,把手上鮮果放在左角石塊上,道:“哈哈,老夫簡直始料未及,那四重子午神功讓老夫受益匪淺,以前無法貫通的一些關鍵昨晚都打通了。今日我就用魔髓心經的純陽真氣給那位姑娘療傷。”一

邊說,一邊走到封芷蘭身邊。

金歎月跟在他後麵,肚皮都快笑破了,暗想:“老匹夫真會吹牛,昨晚給你的子午神功都是假的,我把原來的功法顛而倒之、倒而顛之,‘亂’寫一氣,你要是能貫通,那可真是見鬼了。哼!沒治好芷蘭之前,別想拿到真的子午功法。”可他臉上依舊裝出一副欣喜若狂的表情,忙道:“這樣真是太好了,那就有請前輩為芷蘭療傷吧。”

鬱金回頭看了他一眼,臉上表情大有深意,微微點頭,忽道:“好,公子,我這就替姑娘療傷,不過呢,我運功之時,最忌諱有人在旁邊打擾。還請公子到‘洞’外替我把關,免得被邪魔外道闖進來,壞了大事。”

金歎月一怔,奇道:“這.”

鬱金看著他道:“怎麽啦?公子有何疑‘惑’?莫非信不過老夫?”

金歎月想了一想,鬱金此人生平從不近‘女’‘色’,魔教人人皆知,這倒不怕他會趁機胡作非為,苦笑道:“好吧,一切就拜托前輩了。”他多看封芷蘭兩眼,眼中全是柔情,看了良久,才慢慢朝外走去,走一步,回頭看一眼,真是一步一回首。不一時出了‘洞’,在‘洞’外走來走去,神情焦急,一急就‘胸’口作痛,痛的站不住,便扶著石壁坐下。晨曦灑在‘露’水上,熠熠生輝,五彩繽紛,景‘色’真的很不錯,可金歎月一點心思都沒有,看著美景就像看一坨爛泥。

不知過了多久,天上那輪紅日已到頭頂,烈日炎炎,曬得他口幹舌燥,頭暈‘胸’悶。已到午時了,鬱金在‘洞’中足足待了兩個時辰,金歎月再也等不了,狠狠一跺腳,快步衝進。

他剛邁進‘洞’中,見一道銀白光芒迎麵襲來,白光奇特,發出詭異寒氣,好在白光來的不算快,他反應也夠敏捷,匆忙往旁邊一閃,白光嗤的一聲,撞在‘洞’口石壁上。

凹凸不平的青‘色’石壁上多了一點焦黑痕跡,冒著濃煙,像被烈火燒過,‘洞’中發出一股燒焦味道。

他心中一凜,心道:“太‘陰’真火!”連忙去看封芷蘭和鬱金。

封芷蘭平躺在石板上,手上冰霜已融化,臉‘色’恢複紅潤,呼吸也粗重多了。

鬱金盤‘腿’坐在離她一丈遠的青石上,正看著金歎月。

金歎月走到封芷蘭身邊輕輕‘摸’一下她的脈搏,見她脈象穩定下來,呼吸平穩有序,肌膚溫潤如‘玉’,已

有了體溫,喜道:“前輩,她手上的寒毒全‘逼’出來了?”

鬱金苦笑道:“我沒叫你進來,你怎麽擅自進來?幸好你反應夠快,沒被我的純陽真氣給傷到。”

金歎月口中笑道:“多謝前輩手下留情,我牽掛芷蘭,一時按耐不住,還請前輩見諒。”心裏卻罵道:“什麽純陽真氣?真是大吹牛皮,擺明就是太‘陰’真火,真欺負我年幼無知嗎?哼,看你剛才太‘陰’真火的威力,隻怕已有五成火候。太‘陰’真火乃至‘陰’致寒的火焰,與玄‘陰’地火有異曲同工之妙,自然可以化解萬年寒氣。在魔教這麽多年,竟不知你修成了太‘陰’真火,恐怕我師父也不知道啊。”

鬱金緩緩站起,眼神不由深邃多看他幾眼,似想把他的心思一眼看穿。

金歎月笑道:“前輩,你為何這樣看我?”

鬱金笑道:“沒什麽。公子,這姑娘體內的萬年寒氣已被我的純陽真氣化解了,她應該沒有大礙了。”

金歎月握著封芷蘭柔嫩的手,眉頭一皺,道:“她為什麽還不醒呢?”

鬱金笑道:“公子,這姑娘吃過南海苦竹丹,起碼要昏睡七七四十九天,不會這麽快醒的。若不是南海苦竹的神奇作用,她怎能撐到現在?”

金歎月道:“原來如此,多謝前輩仗義援手,金歎月感‘激’不盡。前輩先去休息一下,晚輩馬上把剩下的三重心法寫出來,贈給前輩。”

鬱金微笑點了點頭,瞄了一眼封芷蘭,施施然走出。

金歎月坐在封芷蘭身邊石板上,緊緊握著她的手,癡癡的,不言不語,忽然噗通跪下去,朝著石壁哭道:“師父,徒兒對不起你。芷蘭打傷你,但她不是有心的,求您在天之靈,千萬不要怪罪她。她是為了徒兒才這麽魯莽的,一切罪責,由徒兒承擔。就算死後墮入十八層地獄,上到山下油鍋,徒兒也要救她。現在,鬱金護法治好芷蘭的傷,為了履行承諾,徒兒必須把子午功法前七重法訣寫給他。這是您教我的人,男子漢大丈夫,立足天地間切不可失信於人。子午功法本就是魔教的法術,傳給鬱金也不算違背曆代祖師的遺訓。”

他恭恭敬敬磕了幾個頭,才爬起來,在‘洞’中找了塊大石板,把子午神功的前七重法訣,一句句默寫出來。昨晚寫的法訣,似是而非,大加篡改,今天卻是真的。他邊寫邊想:“這老匹夫

知道我隻修煉到子午神功第七重,以為我隻有七重心法口訣,套我的時候也故意隻要前七重。哼,他死都想不到,我雖隻修煉到第七重境界,可子午神功全部心法口訣,師父早就傳給我了。還好他不知道,要不然,隻怕他獅子大開口,問我要全部口訣呢。我就不信,拿著七重子午神功,你還能翻天。”

這些口訣他從小念得滾瓜爛熟,不到半個時辰,七重心法口訣撰寫完畢。他剛想把石板拿出送給鬱金,‘洞’口傳來一聲沉鬱的咳嗽聲,赫然是鬱金的聲音。

金歎月暗暗罵道:“老匹夫居然守在‘洞’外,莫非怕我跑了?我金歎月豈是這等言而無信的人?”

他緩緩朝‘洞’外走去,一出‘洞’口,果然看見鬱金站在‘洞’口一丈外的大鬆樹下,背負著手,悠然望著遠方。別看他一臉閑情逸致優哉遊哉,可心裏早就急不可耐想得到子午神功。

金歎月輕輕咳了一聲,叫道:“前輩。”

鬱金明知他出來了,在沒聽到他的聲音前,故意不轉身,直到他說話,才轉過來,笑嗬嗬看著金歎月,道:“什麽事?”

金歎月肚裏暗罵:“裝作做樣,難怪師父說你修道天資雖高,可小人做的太‘露’骨,今生難成大器。”笑道:“前輩,子午神功第五重到第七重的心法,我已默寫好了,就在這石板上。”他邊說邊過去把石板遞給鬱金。

鬱金笑著接下,別提多興奮了,連聲道:“好好好.”他接過石板,匆匆瞥了一眼,臉‘色’登時‘陰’了一下,眼中閃著疑‘惑’光芒,道:“不對啊,怎麽從第一重開始.這次第一重的心法與你昨晚寫給我的怎麽不一樣?”他臉‘色’‘陰’沉,狠狠盯著金歎月,似乎起了疑心。

金歎月早猜到他會這麽問,當下不慌不忙道:“是嗎?可能是我昨晚糊塗了,默寫錯了,也是有的。”

鬱金緊緊拽著石板,不由向前跨出兩步,‘逼’近金歎月,沉聲道:“你是不是在騙我?”

金歎月見他凶神惡煞,好像要吃人一樣,心裏有點畏懼,情不自禁退了一步,勉強鎮定,穩住聲音道:“前輩,晚輩絕不敢欺騙前輩,昨晚多半是我太過疲憊,寫的口訣難免有點出入。不過,晚輩敢對天發誓,今天的心法口訣,絕對都是真的。若有一字相欺,叫我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鬱金瞪了他兩眼,低頭默默念了一

遍口訣,沉‘吟’半晌,抬頭盯著金歎月,道:“你把你剛才寫的心法,完完整整背誦一遍,如有一字不對,我立刻殺了你。”他的意思很明顯,倘若金歎月胡‘亂’寫的心法口訣,匆匆忙忙寫完後,肯定不能一字不漏背出來,多少會有點出入。

金歎月慨然應諾,滔滔不絕背誦起來。

這塊石板甚大,密密麻麻寫滿了字,足有兩千之多,金歎月一路背下,鬱金則對著石板仔細校對,背了小半個時辰才背完。

鬱金見他背的心法口訣和石板上的果然一字不差,才相信此次是真的,冷笑道:“昨晚你不相信我,故意捏造假口訣欺騙我?”

金歎月見他神‘色’不善,大有行凶之意,忙道:“真的不是,前輩,您千萬別‘亂’想。”

鬱金大喝一聲,猛地踏前一步,右手一掌劈過去。

金歎月此時全無還手之力,純粹是殂上之‘肉’,任人宰割,心想自己與虎謀皮,最終得此惡果。

鬱金這一掌雄渾猛烈,正好劈中他的左‘胸’,把他震飛出去,後背撞在石‘洞’口。

金歎月隻覺五髒六腑都碎了,“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貼著石壁軟軟倒下去。

鬱金大步邁來,一腳踩著金歎月的‘胸’膛,咆哮道:“臭小子,敢欺騙老夫,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哼,若非看在你師父曾對我有再造之恩,我今天一定斃了你。剛才那一掌,我隻使了三分力,留你一條狗命,也算我報了你師父的大恩吧。你給老夫記住,以後不要再出現在老夫麵前,若讓我再看見你,我絕不留情,定取你狗命。”一腳把金歎月踢翻,拿著石板,仰天長笑數聲,昂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