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一然來電
“安一然?”
聽到這個名字,蘇以素臉上劃過一絲古怪,盡管這個名字被自己念過千遍萬遍,可是,她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會這樣毫無預兆地接到她打來的電話。
對於一個搶走自己男朋友的人,她是要把她當做敵人一樣聲色俱厲還是當做朋友一樣閑話家常?
可是,她發現她兩樣都做不到。
於是,她隻得冷冷地問一句,“你找我什麽事?”
安一然淒淒一笑,“我以為你會叫我滾呢。”
蘇以素苦笑,“都是成年人了,還做那麽幼稚的事情做什麽。”
安一然不得不感歎,“蘇以素,你比我想象中還要堅強。”
“謝謝誇獎。”蘇以素麵無表情地應一句。她可不認為這是什麽好誇讚。
安一然忽然歎了一口氣,“蘇以素,你不怨我麽?”
“怨?如何不怨?我恨不得你死。每天晚上睡覺前都要狠狠地詛咒你一遍。可是,這有用麽?你們兩個人,依然好好的,戀愛,結婚,甚至生子。你還告訴,我要怎麽做?捍衛我的權利,裝可憐博同情讓別人去指責你這個小三嗎?”
安一然愣住了。
她沒想到在這件事情上,蘇以素會這樣冷靜,冷靜得讓她覺得可怕。至少,對於江風辰,她早已經無法淡然處之了。因為太在乎,所以總是輕易失去理智。
而蘇以素,卻剛好相反,越在乎反而越冷靜。
直至此刻,她才算徹底明白,她們之間的不同。
“你找我究竟有什麽事?我不相信你閑的沒事做特地跑來問我怨不怨你。至少,你並不是一個完全的勝利者。你贏了我,卻也輸給了江風辰。嗬嗬,你也很可悲呢……”
聽著蘇以素的話,安一然頓時黯然。她何嚐不明白蘇以素說的,犀利地讓她不知道要如何去反駁。
若不是作為一個失敗者,她也不會打這個電話。落井下石從來就不是她的作風。
“蘇以素,”許久安一然才調整好情緒。她仰起頭,盡力不讓自己顯得那麽落魄,“如果我說我打這個電話是來求你的,你信麽?”
“求我?嗬嗬……”蘇以素忽然笑了,嘴角的冷意卻越來越甚,“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你求我什麽?”
“你也知道我並不是一個完全的勝利者不是嗎?”安一然露出淒楚的笑容,“江風辰,終究不愛我。”
蘇以素冷笑。“得不到的永遠在**。”
安一然垂眸,“我隻是,想求你永遠不要再見江風辰,永遠不要再留給他哪怕是一丁點的盼想。”
蘇以素挑眉,“你這算是在向我示弱嗎?”
“如果你願意這麽想。那就是吧。”
“安一然,不過是一個男人,究竟能把你折磨成什麽樣呢?又或者,能夠把我折磨成什麽樣呢?“蘇以素驀然歎氣。此刻,她已經無法恨安一然,無法把她置於敵對的那一麵,因為。她們同樣是為愛受盡傷害的女子,即使做不到惺惺相惜,即使兩個人的傷是因為彼此。
“蘇以素,待日後你嫁了,你就會明白我此刻的心情了。”
蘇以素垂眸,“嫁?我最想嫁的那個人。已經娶了你了。”
安一然頓時語塞。她不知道究竟應不應該打這個電話。隻是,她真的已經走投無路了。
“安一然,那天江風辰的母親會來找我,是你在她跟前說了什麽吧?”蘇以素笑笑,忽然不知道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裏該是悲傷還是慶幸。
當時太過悲慟,以至於下意識地認為是江風辰為了給自己找借口才那樣說,到了他母親嘴裏,她便被定型成了一個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那時她偏偏忘了,最潛在的也是最明顯的敵對者,分明是安一然。
聽了這話,安一然神情有些不自在。她會那樣做,一來是被江風辰氣得失去了理智,二來,利用江母來對付蘇以素,於譚紫姚來說,何嚐不是一個有利的助手。
隻是,如果不是因為譚紫姚讓她和蘇以素擺在敵對的兩麵,或許,她是不願意這樣三番四次地設計蘇以素的吧。
沒有人天生就是一個喪盡天良或者良心泯滅的窮凶極惡的壞人,就連那樣冷漠的小鳶,若非有人傷害到她在乎的人,她也不會對除了蘇家以外的任何人做出任何不利的事情。她甚至和所有普通的、對這個世界充滿愛與希望的人一樣,會將手頭的散錢給路邊的乞討者,會讚助學校的需要讚助的學生,甚至會將他父親留給她的財產拿來捐給希望小學,可是一提及蘇家,她就會變成一個狠戾的複仇者。
小鳶就是這麽一個極其極端的人物。
而她,她原本便與蘇以素無仇,不過是恰好愛上了同一個人,不過是恰好小鳶是她的恩人,所以她才那樣不惜餘力地去傷害蘇以素。
隻是此刻,她們都隻是失意者。
安一然不禁一陣苦笑,“蘇以素,這個時候,否認也沒什麽意義了吧?我承認,我是在媽麵前顛倒是非了,可是,我也不過是想挽回我的婚姻。”
蘇以素本想保持沉默。說到底,她不是聖母,不可能如此大度地任由這個一個特殊身份的人以維護婚姻為由對她進行第二次傷害,還能笑著說聲不介意。可是,幾乎是無意識地,她聽到自己這樣回答:“安一然,江風辰,不會再找我了。你若聰明,就不要再在他跟前說起這一切不開心的事情,雖然大家心裏都清楚已經不可能再和從前一樣,但是,說不來與不說出來,區別還是很大的。不說,至少還能假裝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不是嗎?”
安一然愣住了,她沒想到蘇以素大度至此。是什麽都已經不介懷了嗎?還是已經放下江風辰這個人了?
“安一然,希望你能給他幸福。”
安一然又是一怔。
是要怎樣的女子,才會這樣淡然地講出這句話來?她分明是還惦記著,可是,語氣淡得,卻就好像,講的,是別人的故事。
“安一然,你若是能想明白,便該知道,在你的婚姻裏,最大的敵人不是別人,而是你自己。”
安一然低下頭,她何嚐不明白,隻是,她更介懷的是,蘇以素的存在。
“安一然,其實,最初你接近江風辰,並不是因為你喜歡他吧?那個時候,你還不認識他呢。”蘇以素對著話筒淡然道,對於安一然,她或多或少也是了解的,江風辰剛到尹市的時候,經常跟她說再尹市的一切,比如酒吧,比如,安一然。她敏感的直覺固執地認為,安一然並不是一個有多心思密集、步步為營的女子,所以,在她的背後,必然還有一個更為可怕的人的存在。
那個人……是譚紫姚?
可是,她分明是那麽開朗活潑的人。
而且,她實在找不到理由,譚紫姚為什麽要這樣對付她這樣一個毫無威脅的人。
於是,她不禁疑惑了,“為什麽我覺得,你背後,還有一個更為神秘也更令人恐懼的人物呢?”
安一然聽到這話,心裏不禁一震,她,發現了什麽了嗎?
沒來得及出聲,聽筒裏又傳來蘇以素低落的聲音,“可是我,卻終究不知道你們最終的目的到底是什麽。這樣任人宰割的感覺,真可怕。”
安一然這才安下心來,生硬地笑了一聲,道:“蘇以素,你何必這樣草木皆兵。”
蘇以素搖搖頭,自嘲一番。也不知道是傻了還是傻了,居然會對安一然說這些話。
蘇以素,她是你的敵人,不是你的朋友!
心裏暗暗自己洗腦一番,她的語氣終於又漸漸冷起來,“安一然,如果沒有什麽事的話,我掛了。我與你之間,並沒有好到能心平氣和地說這麽多話。”
安一然默默地歎了一聲,“蘇以素,若不是因為江風辰,或許,我們能成為很好的朋友。”當然,再排除譚紫姚。
“可是,永遠都不可能了。”
安一然愣了一下。是啊,永遠都不可能了。即使沒有江風辰,背後還有個譚紫姚。除非她選擇站在蘇以素這邊,否則,她和蘇以素就永遠都隻能是對立的兩方。
隻是……“蘇以素,直到經曆過這麽多事我才能明白,我和你,其實,並沒有到了針鋒相對的地步,至少,在我打這個電話之前,我也沒能想到,會和你這樣心平氣和地說這麽多,而你還能安慰我。”
蘇以素冷笑,“我隻是不屑將我猙獰的一麵展露給你看。”
安一然笑笑,“蘇以素,其實你性子比我還溫婉,何必逞強。”
蘇以素垂眸,“再見!”說著就不由分說地掛了電話。
隻是,安一然的那句話還在耳邊縈繞不休,“蘇以素,其實你的性子比我還溫婉,何必逞強。”
蘇以素沉沉地歎了一聲。
若是能雷厲風行一些,果斷一些,也不會有今天這麽多事了。
所謂的痛與恨,不過是自食其果。
不過,既然能夠這樣平靜地跟安一然說這麽多,那就代表著,其實,心裏已經在嚐試著釋懷了吧?
都是青春裏的一場荒唐。夢醒了,就該笑著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