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遠走

蘇以信歎息一聲,道:“盡管是如此,還是想親眼看看她過得好不好……”

“難道你要去西藏找她?”

“我不知道……”

“等她情緒穩定下來了,我和你一起去!”

聽到這話,蘇以信詫異地盯著李意,“李意?你……”

李意挑挑眉,“你是她哥哥,我還是她最親最親的大學室友呢。”

“好吧……”蘇以信無奈地扶扶額。

‘女’孩們的友情世界他終究不太懂,比如……蘇以素的那兩個閨蜜,江箬聆和林苒。

想起那兩人,蘇以信猛地靈光一閃,蘇以素會不會跟江箬聆和林苒說起她的行蹤?她們不是天南地北,無話不談的麽?

見蘇以信忽然有些‘激’動,不禁問道:“你想到什麽了?”

蘇以信卻連忙拿起手機,一邊翻著手機聯係人的號碼一邊答道:“我問問蘇以素的那兩個閨蜜,看看她們知道的會不會多一點。”

聞言,李意下意識地笑了笑,“敢情你這個當哥的還比不上以素的閨蜜?”

這句話卻讓蘇以信瞬間黯然,翻著號碼的手頓了一下,又假裝若無其事地繼續翻著,幽幽道:“是啊,蘇以素她,就沒見過她把我當做哥哥看。”

“額……”李意敏感地從蘇以信的語氣地捕捉到一絲傷感,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道:“對不起……”

蘇以信笑笑,“沒什麽,我也沒把她當做妹妹。”

他們兩人的相處方式,一向都是那麽奇怪的。

隻是……現在提起,依然讓他有些苦澀罷了。

兩人正說著,蘇以信的手機又驟然響了起來,他拿起一看,卻是江箬聆。

這就是傳說中的說曹‘操’曹‘操’就到?

接通電話的那一瞬間,江箬聆風風火火的聲音就從聽筒裏傳來出來。“蘇以信!蘇以素究竟去了哪兒!連我電話也不聽了!!!前些天還跟我說要去流‘浪’呢!流‘浪’她個頭啊!!”

“額……”蘇以信尷尬地撓撓頭,“江箬聆,我剛剛還想著問你你會不會知道得比我多一點呢。”

那邊的江箬聆頓時尖叫了起來,“什麽?!也就是說你也不知道?!”

蘇以信‘揉’‘揉’被摧殘的耳朵。“她說……她要去西藏支教……”

“西……西藏……”江箬聆艱難地咽咽口水,“蘇以信,你確定?”

“她……確實是這樣跟我說的……”

江箬聆徹底沒話說了。

蘇以信卻猶豫地皺起眉,“江箬聆,我想,蘇以素她現在最不願意見到的就是我了。如果可以,你可以替我去找找她麽?額,不……最好是叫她別去西藏……她有隱‘性’心髒病,我怕她受不住。”

“好,我盡量試一試。”

掛了電話。蘇以信越加愁結起來。

蘇以素,太讓人不放心了!

李意看著蘇以信滿臉擔憂的表情,不由得又是一聲歎息,道:“蘇以信,別太擔心了。我們安心等消息吧。好像以素很聽江箬聆的話?有她出馬,一定會搞定的。”

“最好是這樣吧。”

“凡事往好的地方想嘛。”

蘇以信故作輕鬆地笑了笑,轉移話題道:“好啦,蘇以素她也長大了,做事情也穩重多了了,我也是應該放心了吧,她的人生要怎麽走也有她自己的選擇權力。隻要她好好的,在哪裏都無所謂了吧,就當做……她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了好啦。”

李意聳聳肩,“看來也隻好如此。”

蘇以信望了望眼前這個清純淡雅的‘女’子,驀地心中一動,道:“謝謝你今天幫我。還為了蘇以素的事情這麽勞心,我要怎麽報答你呢?”

李意‘摸’‘摸’幹癟的肚子,一點都不覺得不好意思道:“我很容易說話的,你請我大吃一頓就好了。”

“嘖嘖,這麽容易滿足啊。果然是蘇以素的朋友,太相似了。”

李意挑挑眉,“要不……你兌現你剛才的諾言?”

蘇以信卻有些疑‘惑’,“剛才的諾言?什麽諾言……”

聽到這話,李意頓時裝出一副傷心的表情,“果然男生都是信不過的啊,這才過了多久,就不認了。”

“額……”蘇以信尷尬地撓撓頭,“到底是什麽?”

李意狡黠地望著他,“以身相許呀。”

“……”

蘇以信頓時無語。

李意聳聳肩,“走吧,蘇大帥哥,以身相許就免了,飯,你是一定要請的。”

蘇以信笑笑,“一餐飯,還是請得起的。”

“那就走吧~”

二月末,三月初,伴隨著時停時下的陣陣細雨,暖暖的‘春’風徐徐吹來,拂動著每一個人的心。

蘇以素躲在江城的家裏,坐在房間望著桌前的擺設怔怔地發著呆。

行李早已經收拾完畢,隻要踏出這個房‘門’,踏出這個家,她就可能從此很久很久以後都不會來了。

流‘浪’,想著覺得很不可思議,很艱難,可是,一旦踏出了第一步,就不會再回頭。那種孤獨而自由的感覺,會讓人上癮。

桌麵上的手機再一次響了起來。

她已經記不起這是第幾次來電了。

《憂傷還是快樂》。

聽著那熟悉的旋律,她驀地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有時候心情其實可以選擇,可是,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做出一個積極的決定,一如她自己。

遇到了事情就想去逃避,逃得遠遠的,到一個誰也不認識的地方去,開始新的生活,隻有那樣,她才覺得好受一點。

鈴聲還是聲聲不停地想著,蘇以素又是一聲長歎,認命地伸出手去拿起手機。

屏幕上顯示著江箬聆的號碼。

她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按下接聽,對著話筒卻不說話。

見蘇以素終於接了電話,江箬聆可不算蘇以素說不說話,甚至不管她到底有沒有在聽,衝著聽筒就吼道:“蘇以素!你丫的有本事來找我!躲起來當縮頭烏龜算什麽!不就是發現自己的父母兄弟都不是嫡親的嗎?他們從小到大一直這樣疼愛著你難道還不夠格?蘇以信又何曾不把你當做妹妹了?蘇以素,你至於嗎!你至於嗎!”

待江箬聆終於吼完了一句長長的話,蘇以素才幽幽道:“箬,你就當做我又賤了吧。”

“對!很賤!矯情!”

蘇以素黯然垂眸,“箬,你不明白……”

沒有經曆過,終究不能感同身受。

江箬聆有些語塞,但還是不放棄道:“蘇以信說你有隱‘性’心髒病基因,不能到西藏去。為了你自己,也為了我們所有關心你擔憂你的人,請你一定要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

聽到這話,蘇以素不禁愣了一下,相信了江箬聆的話。

記得……當年談紀瑤還是譚紫姚的時候,曾經跟她說過手術的問題。

談紀瑤是一個備受病痛折磨的人的。

比談紀瑤幸運的是……她是隱‘性’。

望了望放在一旁的行李箱,她黯然垂下眼眸。

她也知道她的身體從小到大都不是很好,所以她從來不做‘激’烈的運動,家裏人也不讓。

西藏,那個神聖的地方。

可是她,或許真的,這輩子都去不了。

她又發出一聲歎息,道:“箬,我知道了。”

“……知道了什麽意思?你說清楚點!”

“我不去西藏了,這夠清楚了沒?”

“夠了夠了——哎,你在哪!來找我!”

“箬,”蘇以素幽幽地望了望她從學校帶回來的那個結香‘花’木飾,眼神劃過一抹沉痛,“原來我一受到傷害打擊就想躲起來逃避整個世界。西藏我不去,還有很多很多地方等著我。這或許是我最後一次接你們的電話了吧……今天過後,我就換卡,把所有想走的城市都走一遍,然後,在一個古樸清幽的小鎮定居下來。箬,你說好不好?”

江箬聆氣得簡直想罵人了,“好你個大頭鬼!”

蘇以素卻笑笑,”就這麽決定了。箬,再見,或許,有緣的話,說不定我們還能在某年某日某一個陽光慵懶的午後,在某一個寂靜的古鎮裏,不期而遇呢?”

“蘇以素,我真想撬開你的腦袋看看裏麵都裝了些什麽。”

“裝的……自然是我的思想。”

還有……我的膽怯與懦弱。

“蘇以素,你……”

還沒等江箬聆說完,蘇以素就打斷她的話,道:“好了,箬,我也該出發了,再見,愛你們。”

“嘟……”

隨著一聲輕微的掛線提示聲響,蘇以素掛了電話。

江箬聆又鬱悶又生氣地鬆開手機,罵罵咧咧一聲,又撥了過去,這回卻直接提示關機了。

她不由得又暗罵起來,怕蘇以信擔心,隻好先回電話告訴他最新動態去了。

蘇以素慢慢地放下了窗戶的窗簾,房裏的光線一下子暗了下來。

她惆悵地轉過身,抬眸望了這間她住了十幾年的房間最後一眼,終於拖著行李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再見,江城。

再見,所有我愛的愛我的親人朋友。

或許會回來,或許不會回來。

但可以確定的是,這一走,就會離開很久很久。

但願那個時候,韶華逝去,容顏退去,回首起過往時,可以微微一笑吧。

因為過往,是用來懷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