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刺來,又快又狠,沒有絲毫轉圜餘地,對方是動了殺心,要將林南一劍刺死。
林南素來是個謹小慎微之人,才大鬧了夜家宅院,即便他自認處理妥當,沒留下一點蛛絲馬跡,可還是非常小心,此刻亦是如此,時刻保持戒心。
多虧如此,這一劍刺來,林南卻是不慌不忙,腳下輕點,已經像是浮雲般飄走,躲過了對方的利劍。
“傳聞林氏家族的少主是個廢材,連拜入虛玄宗都是靠關係,沒想到竟能躲過我這一劍。”那少年有些驚訝,但手上利劍卻是沒有半點遲疑,繼續朝著林南飛刺而來。
這劍又快又狠,劍尖連閃,更像是萬紫千紅,光彩斑斕,無法捕捉利劍的攻勢。
然而林南卻是微微搖頭,若是換做是前幾日的他,恐怕麵對這等劍術,縱然不怕,卻也不會輕鬆。但現在,這等小兒科的劍術,在他眼裏不啻小孩玩鬧。
隻聽得錚的一聲,長劍出鞘,下一瞬那人長劍脫手拋飛而起,手腕處飛濺起一抹妖嬈的血花,且是筆直一線,延伸到了肩膀處!
待得那長劍從高空墜落下來,斜插入木質地板,那少年才是慘叫起來,一道筆直的劍痕從手腕處延伸到了肩膀,刺目驚心。
“我殺了你!”吃痛之餘,這少年凶性不減,反而是更加憤怒的瞪著林南,殺氣更加熾盛了。
林南微微蹙眉,好一個不識好歹的家夥,他有所顧忌,又不想惹是生非,才故意留手,沒有直接格殺了此獠,結果這廢材居然看不出敵我雙方的實力,還敢有這般殺氣。
對方認準自己的身份,就要殺害自己,林南自然是氣憤,但動手之前,自然是要問個明白,對方為何要殺自己,若是有人指使,那人是誰,又出於怎樣的目的。
若是對方出身不凡,林南還需考慮如何殺人。他畢竟不是孤家寡人,不可為了一時爽快就動手殺人。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以變化靈符,改頭換麵再去殺人,如此才是正理。
正是因此,林南才沒有直接殺掉那少年。
“你是誰,為何要殺我?”林南冷冷的說道,對方殺機熾盛歸熾盛,但右臂傷重,也失了兵器,一個普通的十品巔峰武徒,還真不值得林南大驚小怪。
“憑你也配問我的名字!你已經完了,知道嗎?得罪了紫雲宗,你,還有你的家族,在紫雲國都不會再有立足之地!”
紫雲宗!
林南瞳孔猛然一縮,這少年居然是紫雲宗的弟子!
紫雲國,紫雲宗,二者之間的聯係自不多說,本是一體。所以,紫雲宗貴為四大宗派之首,更兼是朝廷的代表,皇權的象征。
不過,林南卻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
“我笑你白癡。”林南撇了撇嘴,“你不會不知道吧,我父母都曾是紫雲宗弟子,即便是現在,也都掛著一個紫雲宗內門長老的職位,另有族親是紫雲宗弟子,已經有人是內門弟子了,光是這兩層關係,林氏家族便不會是紫雲宗的敵人,而你一個外門弟子,縱然我殺了你,也不算是得罪紫雲宗。”
四大宗派之間弟子仇殺是難以避免的事情。正是因此,各派之間口頭約定,除非是慘無人道的行為,否則小打小鬧,決鬥殺人之類,宗派不會過問。
否則的話,今天虛玄宗弟子殺了炎陽門弟子,然後炎陽門的長老、門主打上門來討還公道,明天炎陽門弟子殺了虛玄宗弟子,虛玄宗的長老和宗主又打上門去討還公道,還不得活活煩死。
當然,各派之間也不是那麽和睦的關係,若是死了個天才弟子,那肯定是要大吵大鬧了,死了掌門、長老的兒子、孫女之類,更是要吵翻天。
至於眼前這位紫雲宗的外門弟子,林南撇了撇嘴,算個什麽東西啊。且不說林南根本沒殺他,即便殺了又能如何,這種自己甚至不需要動用劍術,隨便一劍就可以製服的垃圾家夥,也虧得他能拜入紫雲宗。
那人聽了林南一番話,臉色漲得通紅,羞怒不已,恨不得拔劍殺出去,但很可惜,他手臂的疼痛已經令他冷汗直冒,哪裏還有再戰之力。
林南冷哼了一聲,不悅道:“最後給你一個機會,說,為什麽要殺我!否則的話,我直接殺了你。”
“你敢!”
林南雙眼微眯了起來,手臂揚起,赫然是朝著對方刺去,這可把他嚇壞了。
他一直仗著自己是紫雲宗弟子的身份,橫行霸道,尋常武者自不多說,便是各大派的弟子見了她也要退避三舍,卻沒想到在林南麵前,這紫雲宗弟子的身份全然不好使。
不過,劍鋒擦過了他的連忙,帶起一道血痕,竟是筆直刺向了他的身後。
一縷發絲飄落下來,恰是落在了那紫雲宗外門弟子的頭頂,直驚出他一身冷汗。
不過,這時候他也才是注意到,這飄落下來的頭發不是他的,而是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他身後的人物!
他沒工夫理會臉上故意被林南劃開的傷痕,轉頭看向斷發的主人,赫然是一個鼻梁挺拔的英武少年,雙眼閃爍異色,似開似閉,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此時此刻,林南的長劍正是懸在了英武少年的耳側,隻消往旁邊偏上一分半毫,便是可以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點痕跡。
“張……張師兄……”那紫雲宗外門弟子顫聲道,師兄二字,已經說明了英武少年的身份。
林南微微蹙眉,兀自說道:“你為何不躲不閃,甚至不擋?”
“沒必要。”張姓少年淡淡的說道,“你雖是在最後關頭才側開利劍,但我知道,你不會傷我。”
“為何?”
張姓少年伸手一指,正是指向了那紫雲宗的外門弟子,用篤定的口吻說道:“以他的脾性,應該知道你的身份就襲擊你了,但如今卻還有命在。你隻是小小懲戒,傷了他而已,可見你殺心不重,還不至於對我這個來曆不明的陌生人狠下毒手。”
林南嘿然一笑,卻是有些嘲諷的意思:“你說我殺心不重?這卻是一個笑話,我隻是不會胡亂殺人罷了,若是真要殺起人來,那可是什麽都不顧忌,不單單是罪魁禍首,便是與之相關的人,全部都殺掉也不一定,如同霸道無理的帝王,一怒殺人,誅滅九族。”
張姓少年神色淡漠,平靜道:“這不是我關心的事情,至少你剛才那一劍,並不打算殺我,這就足夠了。”
林南雙眼微眯起來,此人有自己一番道理,不受他人言詞輕易改變,單是這份定性,亦是遠超旁人。
不過,林南卻沒有要撤劍的意思,依舊掛在了張姓少年的腦側,冷然道:“你不躲閃的事情暫且不提,既然你是他的師兄,想來也是聽到了他的慘叫聲才上門來吧,那麽請問一句,他為何要殺我?”
“沒人想殺你。”張姓少年微微搖頭,“而是有些人覺得,某人想殺你。”
林南皺了皺眉頭,這丫說話有必要這麽裝深沉嗎?這啞謎打得他是眉頭直皺,弄不明白。
突然,林南咧嘴一笑,道:“你過來,是否要救他回去?”
“不是。”張姓少年回答得很是幹脆,“我是來看他死了沒有。”
“若是他死了,你該如何?”
“帶他走。”張姓少年依舊是那麽平靜淡然,仿佛整件事情都與他毫不相幹。
林南笑了,他咧嘴顯現出了潔白的牙齒,突然是收回了那對準張姓少年的劍,同時收劍的瞬間卻是劃過了那紫雲宗外門弟子的臉龐,又為他增添了一道血痕。
慘叫自然在所難免。
林南目光回落到那少年身上,寒聲道:“說,為什麽要殺我?”
那少年臉色大變,連忙看向張姓少年,道:“張師兄,快救我。”
“自作孽,不可活。”張姓少年冷漠道,“你不肯聽我的勸誡,如今也別想讓我助你。”
“說得好。”林南冷冷一笑,一劍斬出,又是劃在那少年的臉上,已經有三道血痕了。
“別挑戰我的耐心,接下來我問你,你若是不答,或是有所遲疑,便在你身上劃一劍,我說到做到。”
“你敢……”
聲猶未落,又是一道劍光劃過,依舊是對他的臉龐下手,狠辣無情。
“你……”
又是一劍。
林南言出必行,說稍有遲疑就劃一劍,當真是劃一劍。
“我說……”
可惜,又是一劍。
“你說就說,別讓我聽到廢話,多說一個我認為無用的字,給你臉上再添一劍……勸你在變成大花貓前,給我說清楚了,否則我不介意挖走你的眼珠子,切下你的耳朵,卸掉你一條胳膊。”
聞言,那人全身一哆嗦,卻是給嚇了一跳,以往他憑借著紫雲宗外門弟子的身份,何曾遇到過這般凶惡歹毒之人。
經過夜家宅院一戰,林南心性之上有了一定的變化,對敵人更是冷酷無情,何況張姓少年都那麽說了,他自是更加張狂,百無禁忌。
這會兒的遲疑,林南歎了口氣,又給對方來了一劍。
林南的劍都很巧妙,帶起一抹血花,但隨後卻是沒怎麽流血了,仿佛是擔心不經意間殺死那紫雲宗外門弟子一般。
臉上火辣辣的刺痛,那少年卻是再也不敢有所隱瞞:“太子殿下一直在追求柳師姐,而你是柳師姐的未婚夫,殺了你,太子應該會高興,所以……”
“明白了。”林南輕歎了一聲,自己有情敵是預料之中的事情,除非天底下的男人都是瞎子,否則怎可能不對柳雲瑤這等絕世佳人動心。
不過,林南也是沒想到,自己的情敵竟然是太子。
紫雲宗的太子,也就是紫雲國的太子殿下,當朝儲君,同時也是紫雲國年輕一輩的最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