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兄弟,你別提以後,你家三千畝田,一畝沒佃出去,今年隻能買口糧吃!”

“大人,幫幫我們吧!”

早就想好應對之法的趙縣令,禮物收到手軟。

確認全縣超過三百畝田的地主全部到齊,沒有一個空著手來的。

他眉開眼笑地把這群人迎進了門。

“求大人助我等渡過難關!”

“助你們也是助我,隻是這事你們不能太著急。”

還不著急?

楊財主生怕趙縣令沒下過地插過秧,把時令一過,大家田地全都要荒一年的事說了。

趙縣令聽完,一笑置之。

“你們要是不信我,可以把禮物拿走,要是信我,每人奉上一年的一成收益,三日之內,本官替你們擺平這件事。”

雖說趙縣令貪財,但此人辦事地道。

當眾明碼標價的收錢,一定是有了應對的辦法。

哪怕大家沒有見過成果,本著多年合作互助的信任,還是掏了數百兩銀子。

現銀沒帶在身上,大家全都打了欠條。

一下子,趙縣令就多了三四千兩銀子的進項。

但他並不滿足,掃了一眼眾人。

“你們這是沉不住氣,把手裏的田產變賣了?”

不少人慚愧地點了點頭。

一般來說,不到萬不得已,誰也不會變賣田產。

可誰叫許多人除了種地還有別的生意要做。

周轉不及時,隻能把眼下最賠錢的換成錢,再去生錢。

反正在不少人看來,往後田產的價值,還有下跌的空間。

“你們糊塗啊!”

趙縣令恨鐵不成鋼地歎了口氣。

害他少收了一千兩銀子!

“大人,您到底有什麽法子,來對付那些刁民?把他們抓起來?”

趙縣令白了一眼猴急的楊財主。

無緣無故抓百姓?

他是嫌當官當得乏味無趣了嗎?

“那定王孫女景嫿將踏犁進獻給陛下的事,你們應當知道了。”

“知道知道。”

聽說景嫿還把四駕馬車借給了劉稷那個狗腿子,明著給劉稷撐腰。

否則,他們還用得著花重金來求趙縣令?

早就學著周財主,明裏暗裏去找劉稷麻煩了。

“朝廷重視農桑,對於故意破壞開荒的行為一定嚴加懲處,所以,這事很棘手啊。”

眾人麵色微變。

還以為趙縣令憋了這麽久,狗嘴裏能吐出象牙。

合著是嫌給的好處不夠。

沒辦法,大家又湊了湊身上值錢的東西,全部獻寶似的交到趙縣令手裏。

“本官說了三日內解決,你們非得催,現在都淩晨雞叫兩遍了,這樣,今晚本官就派人處置此事,一定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複,散了吧。”

眾人連聲道謝,陸續散場。

趙縣令算完借據的數目,又鑒定了他們送的禮物。

“能值五六千兩,比我那三千來畝地一年的收益高多了。”

借劉稷的勢,堵上了劉稷撿的漏。

開荒開得差不多了,踏犁人人會做,劉稷對於那些泥腿子來說,也沒有多大的作用。

“兩千多畝良田,還有價值不菲的秘方,這麽肥美的一頭羔羊擺在眼前,哪有不吃的道理?來人!去把大當家請來!”

不多時。

一個三十來歲,身高兩米的壯漢,扛著一把沾血的開山斧,氣勢洶洶地走進廳堂。

“大哥,你找我?”

“說過多少次了,在這裏叫我大人。”

趙縣令白了一眼又在殺人取樂的大當家,讓他把斧頭放下,上前說話。

大當家不滿的直哼哼:“這裏又沒外人,大、大人你也不會說什麽好話,直說唄。”

“給獨眼龍報仇的事。”

“鐺!”

一句話,成功讓大當家把斧頭扔下,坐到了矮幾對麵。

在大當家得知獨眼龍死訊時,當晚就把那些灌醉酒的江湖遊俠們剁碎了,喂了養在寨子裏的狼狗。

人雖然是遊俠殺的,但這筆賬還沒了結。

因為老三死在了劉家寨。

他抽出腰間老三留下的短劍。

“唰!”

劍出鞘,滿臉殺氣。

“大人你不是說,暫時不能殺劉稷兄妹三個嗎?”

“殺當然還是不能殺……你先別翻白眼,你最近又不是沒派人去試探過,你殺得了劉稷嗎?”

提起這事大當家就心煩。

以前那些隻知道土裏刨食的泥腿子,走路腦袋都往地上耷拉,見到他們跟見到鬼似的。

不用動刀嚇唬就能慫。

現在那些泥腿子抱起了團,腰板挺直了,走路帶風。

誰去劉家寨打聽劉稷的事情,一言不合還要挨他們兩拳。

手下回來匯報時,他都不知道到底誰是流寇。

真是倒反天罡!

趙縣令輕哼一聲:“他們這是跟著劉稷長了反骨,所以想要殺劉稷,首先要讓他們不再信任劉稷,毀掉劉稷給他們的承諾,沒有了那些泥腿子幫襯,到時候殺劉稷和殺一隻雞沒有區別。”

“大人說的有道理,我們該怎麽做?”

趙縣令招了招手。

大當家高壯的身體小心翼翼地趴在矮幾上,把耳朵湊了過去。

“明晚三更,你去許家灣上遊,把河堤掘了……”

啥!

大當家沒聽完,嚇得臉色大變:“大人,你瘋了,你把下遊十幾個村寨給淹沒了,朝廷不扒你皮抽我筋?”

小打小鬧朝廷不管,惹毛了郡裏派人來剿匪,大家一起吃不了兜著走!

“想什麽呢?我掘了河堤也淹不死劉稷。”

“那咱們費牛勁掘它幹啥?”

“往你腦子裏灌水!”

……

第二晚,劉菽去巡邏時。

劉稷專門給他磨了兩把錚亮的鐮刀。

“大哥,你什麽時候給我買把寶劍使使?”

劉稷一巴掌拍在三弟的後腦勺上。

“劍可傷人也能傷己,等我給你找到師父,教會你用劍再說。”

“大哥,我這就去巡邏,你說過的,等插完秧就給我找師父!”

劉菽像匹撒歡的野馬跑了。

劉稷看了眼比昨晚人數還多的巡邏隊伍,難得踏實地早睡一晚。

誰知天還沒亮,房門被一腳踹開。

他正在夢中和景嫿一起數金子,陡然被驚醒,心髒快要跳出來。

劉稷看著風一樣吹進屋子的劉菽,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

“三弟,你最好有事。”

“大哥!大事不好了!上遊決堤發大水,把大家的田都給泡了,到處都是稀泥,咱們沒法下腳插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