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手中的動作,人群先是靜默了一會兒,隨即紛紛驚呼。

“你看那姑娘的手法,沒見過啊!”

“她這是施針嗎?別是拿這孩子練手吧?”

“我看她根本就不會施針,隻怕是想騙人家老太太的錢吧!”

青陽街上的醫館和藥鋪最多,人群中自然有不少懂醫術和藥理的,看雲初使出這從未見過的針法,質疑的聲音層出不窮。

雲初恍若未聞,隻是穩穩地繼續著手中的動作。

針灸之法救治昏厥不需留針,隻需要不斷撚針,直至病人清醒。

不過十餘息的功夫,那男孩忽然長出了一口氣,隨即發出了輕微的□□聲。

隻是孩子重病無力,連哭聲也很微弱。

“醒了,真的醒了!”周圍人群驚訝萬分,忍不住喊出聲來。

老太太更是喜極而泣,直接跪在地上,砰砰地給雲初磕頭。

“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女菩薩!您救了我孫子性命,我以後給您畫像,日日上香供奉……”

雲初聽她說得語無倫次,知道她是太激動了,便拔了針,伸手扶老太太起來。

“大娘不必如此,孩子現在隻是清醒過來,但是還要吃藥,您帶著孩子跟我去那邊藥鋪,我寫個方子,您好抓藥。”

老太太這才回過神來,忙忙地起身,把孩子抱了起來,一路跟著雲初進了藥鋪,口中還在不停地道謝。

周圍那些好事者見她們走了,也趕緊一窩蜂跟了過來。

雲初進了剛才抓藥那個藥鋪,問夥計借了筆墨,當場寫了一張藥方。

“先抓三副吃上三天,三碗水熬成一碗水,早晚分兩次服下。”雲初讓夥計去抓藥,又囑咐那老太太道。

老太太現在隻認雲初,自然是無有不應。

雲初看了看她,說道:“大娘,您這幾天身上有什麽不適?”

她隻診了男孩一個人的脈象,還無法完全確定這時疫的特征,想多看看幾個病症,這樣開藥也會更有把握。

老太太眼睛紅紅的,歎氣道:“家中連遭大難,我這一把老骨頭折騰了這些天,無非就是吃不下睡不好,渾身酸疼,頭暈暈的有些熱,不過是小毛病罷了。”

雲初卻搖搖頭,說道:“大娘,我給您把把脈。”

老太太愣愣地伸出手,一邊由著雲初診脈,一邊絮絮叨叨地說道:“我這就是累的,緩幾天就好了……”

雲初不答,診過脈才說道:“大娘,我給你也開個方子,你照著吃三天。”

老太太頗有些過意不去,說道:“姑娘,看得出你心地善良,可是你又沒收我們診費,怎麽好一直麻煩你……”

雲初又寫了個方子,遞給老太太。

她剛才已經可以確定,眼前這位老太太也已經感染了時疫。

隻是她年長,身體底子也不錯,所以症狀反而比較輕。

男孩年幼,抵抗力弱,又延誤了治療的最佳時機,所以病情才會如此嚴重。

她叮囑老太太道:“大娘,你這些日子身子失於調養,這方子可以幫你調理一下身子。”

如今她剛發現時疫,還沒想好該如何應對,更不能到處亂說,萬一傳出去什麽恐慌的謠言,對控製疫情有害無益。

她頓了頓,又說道:“如今這孩子隻剩下你一個親人了,要是你再有個好歹,讓孩子指望誰去?”

她知道隻要拿孩子說事,老太太一定會答應的。

老太太看著懷中的男孩,流著眼淚點點頭。

“姑娘說得是,我都聽姑娘的。”

雲初站起身,溫言說道:“孩子這場病雖凶,卻還有得治,您先給孩子吃三天藥看看,如果有什麽事,就去福來客棧找雲娘子。”

老太太這才知道雲初的名字,忙施禮道謝。

“多謝雲娘子!”

雲初點點頭,便轉身出去了。

外麵看熱鬧的人群有不少人衝著她指指點點,這時雲初倒慶幸自己幸好戴了帷帽,要不然被這麽多人圍觀,倒是挺尷尬的。

她走出青陽街,身後的人漸漸少了,她便進了一家成衣鋪子,買了一身新衣裳和一件帷帽,讓夥計包好了,拿在手裏。

出了成衣鋪子,她尋了一個無人的角落,閃身進了空間。

她徑直進了小院房間,取出鼻中的雄黃,打了天泉水細細了洗幹淨手臉,將內外衣裳全換了一遍,連之前買的藥包也丟在一邊,又從空間裏拿了幾種藥出來。

既然有了時疫,她就要多加小心,可千萬不能把疫情帶回去。

她出了空間,便快步回了客棧。

客棧裏,宋王氏早已等急了,正在埋怨宋白氏沒好好跟著雲初。

宋白氏也很委屈,婆婆叫她跟著妹子,妹子又要她給婆婆傳話,她到底該聽誰的?

幾人正說著話,雲初回來了。

“你這孩子,怎麽才回來?你讓你二嫂跟我們說不要出門,也不說說為什麽……”宋王氏才說了兩句,忽然看見雲初有些不對勁兒,下意識地問道,“你怎麽換了一身衣裳?”

這幾天她一直陪著雲初,她明明記得雲初今天穿的不是這身衣裳。

雲初剛要回答,卻聽見安安嗚嗚地哭了起來。

她出門有一會兒了,想是孩子餓了。

雲初接過安安,對宋王氏說道:“娘,咱們回房再說。”

宋王氏看她神情凝重,忙點點頭答應,向三個兒媳吩咐了幾句做飯的事,便抱著全哥上了樓。

房間裏,雲初解開繈褓給安安換尿布,見宋王氏進來,才說道:“娘,我剛才聽人說縣城裏有了時疫,所以才去看看。”

宋家一大家子人,她不可能隻說一句不出門就算了,她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宋王氏自己的猜測。

“時疫?”宋王氏到底是在京城裏做過下人的,聽到這個詞不禁一愣,“這……怎麽好好的忽然有了時疫?你沒看錯吧?”

雲初搖搖頭:“我剛去給兩個病人把了脈,有七八分可以確定了。”

她頓了頓,解釋道:“我怕把病氣帶回來,所以在外麵又買了一身衣裳換過了。”

宋王氏這才明白雲初為什麽換了衣裳回來,聽說這個原因不禁皺緊了眉頭。

“最近天氣這麽熱,我就覺得不是好兆頭,要是真有時疫可怎麽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