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單手推開門,仰起頭的那一刹那,笑容驟然在她唇角邊凝固。
病床前的各項醫療設備還在有條不絮的運行著,而病**被子掀開到一半,空空如也。
許庚繁再一次不見了!
許慕白心下一慌,隻聽啪的一聲,手中的快餐盒掉在了地上。
——
顧北一在市中心的鬧市下車,司機似乎還不知道真相交代有需要時在給他打電話,他會迅速趕到,顧北一點點頭,回頭望著車子走遠,粉嫩的唇瓣邊上溢出一縷苦澀的笑意。
路上車水馬龍,唯獨她形單影隻的走在路燈下,分外的孤寂落寞。
她從小在孤兒院長大,自然不知道父母是誰,所以從來沒感受過溫暖。在那裏物質匱乏,孤兒院的孤兒們吃不飽穿不暖,經常為了一些食物玩具打架。而她是女生,從小體型偏瘦,自然搶不過那些身強力壯的孩子,所以在孤兒院裏她往往是被欺負的那一個。
時間一久,她漸漸的學會利用自己的弱勢去博得別人的同情,換取一些食物和微小的好處。或許是那時候她都已經知道利用自己的優勢欺騙別人。
在她八歲那年,她被一個叫做君磊的男人領養。
坐在一輛豪華的車上君磊告訴她,他以後就是她的養父,未來什麽事情都要聽他的。
她當時天真的詢問,當你的女兒能吃飽穿暖嗎?那個男人哈哈大笑,比吃飽穿暖還要更多更多。
直到很久以後,她才知道領養她的君磊是華國赫赫有名的君家繼承人的弟弟,能讓她吃飽穿暖,估計在君家人的嚴厲隻是一件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她如願以償,甚至還體驗到了孤兒院中永遠無法享受到富貴奢侈的生活。穿最好的衣服,用最好的東西,吃最好的食物,上最好的學校,這種生活是她在孤兒院時期絲毫無法想象的。
可是,她並不快樂!
富貴奢侈的背後,隨之而來的是無數的煩惱和白眼。
上流社會更在意階級之分,在家裏仆人的輕視礙於君磊在場不敢過於過分,而在學校不知是誰在學校散播君家領養女兒的消息,從此她便墮入了被嘲笑被惡整的黑暗地獄。
書包裏放蟲子和仿真玩具蛇都還算是不值一提的惡作劇,更有甚者還有在她的食物裏放蟑螂,她跟君磊反應過,而君磊也隻是嗬嗬一笑,表示那些孩子都是他生意上夥伴的孩子,小孩子惡作劇沒什麽不能當真。
那時候她便知道她沒有可能擺脫那些人的惡整,直到有一次在學校餐廳吃飯,一個體型肥胖的女生說要請她吃飯,然後卑鄙的把一疊飯菜扣到她頭上。
接著,那個女生甚至叫來更多人將她包圍起來,肆無忌憚的哈哈大笑。
碗還蓋在她頭上,飯菜和油水慢慢的往地上狠狠的掉落,她鼻息間充斥著飯菜油膩的味道,耳畔全是那些人的挖苦和譏諷。
她前所未有的狼狽與難堪,當時她甚至想丟下一切逃回孤兒院,在那裏,至少她不會被人那樣子欺負了,至少自尊不會被他們無情的踐踏踩在腳底。
可是,她什麽都做不了。
甚至也走不了,他們也不會讓她走。
“聽說,你是我二叔領養的孩子。”
伴隨著周圍抽冷氣震驚的聲音,她看到一雙黑色的皮鞋走到她麵前,長久的壓抑,她當時甚至有些恐懼的握緊拳頭,最後終於鼓足勇氣抬起小腦袋看向他,仰頭的動作導致腦袋上扣住的碗吧嗒一聲掉落地麵,又引起一陣嘲笑般的哄笑聲。
她卻呆了,因為從來沒有見過那麽好看的男生,就如他說話的聲音那般動聽完美,宛如傳說中披著鎧甲的天神,帶著渾然天成的光芒,讓她忘記最基本的反應,隻能定定的望著他。
而他看她狼狽肮髒的樣子卻不悅的皺了下眉,用他好聽的聲音接著說道:“既然你是二叔領養的孩子,以後在學校有人欺負你就來找我,我保護你。”
他會保護她。
從來都沒有人對她說過的話。
那一秒鍾,她便暗暗發誓要變得更好,更完美,長大以後嫁給他。
那是她的願望,也是她多年未年的初心,從一個被人欺負排擠的小女生變成萬人追捧的女神,偏偏心裏隻容得下他一個。
各種明示暗示他都視若無睹,她傷心過,難過過,甚至絕望過……好在他不是喜歡沾花惹草的人,她以為,他身邊隻有她一個異性的存在,他始終會愛上她。
萬萬沒想到他最後居然會愛上一個來曆不明的女人……
如果她沒有出現的話,或許她現在都已經!
“顧北一!”
一道聲音打斷顧北一的思緒,她腳步一頓,循著聲音扭頭,隻見一輛黑色的車子徐徐的開到她身邊身側停下,駕駛作為的車窗半開,出現顧流風的那張臉。
顧北一沒感到有絲毫的意外,顧流風是國際知名的醫學專家,知道她整容成若水的模樣也不是難事,她冷冷的扯了扯嘴角,也懶得像以前以往偽裝的俏皮美好:“你有事?”
借著路燈,顧流風細細的打量著她的臉,溫潤一笑:“技術倒也不錯,但還達不到精湛的地步,你該過來找我,我技術更好。”
“如果你隻是為了跟我討論整容這種無聊的話題,我沒有時間,顧流風。”
說完,顧北一轉身就走,而顧流風望著她轉身的動作,手指扣了扣車窗玻璃,篤篤兩聲,他虛偽的笑意加深:“你不好奇我為什麽會整容?”
顧北一猛然頓住,突然有一股奇異的想法在腦子裏迸現,心砰砰的狂跳起來。
他的意思是……
顧流風猜到她可能領悟到了,他說道:“上次我們合作的很好,不如再合作一次,不過……”話鋒一轉,他收起笑,“不許告訴她!”
——
許庚繁再一次消失了。
許慕白找遍了整間醫院,在等待二十四小時之後深刻的明白這個殘酷的真相。
好好躺在**的人,莫名其妙的又失蹤了!
都是她不好,發生上次突然消失的事情還沒長教訓,居然還放鬆警惕的出去買飯,她就不應該去買飯,她如果
時時刻刻陪著父親的話,說不定爸爸也不會失蹤。
她坐在醫院走廊的排椅上,崩潰的抱著腦袋。
這種時候,許慕白也找不到能幫她的忙,唯一就是薛禦還能起點用處。
薛禦垂眸看著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別太絕望,說不準是認識伯父的人故意做的惡作劇。”
“惡作劇也要有個底線啊!”至少要跟她打個招呼,至少要讓她知道把她爸爸帶去了什麽地方,而不是像是現在這樣,讓她著急的像是個沒頭蒼蠅亂竄。
當然,她更希望是別人對她做的惡作劇。
薛禦無言以對,去一旁接了個電話,許慕白猜到他或許有事,讓他先走一步。
等薛禦一走,許慕白起身大步走進電梯,決定回家看看,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想著,或許是他醒了先回家了。
電梯在29樓,她按了1的數字鍵後便靠在電梯上疲憊的合上眼睛,沒過幾秒鍾,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她正疑惑怎麽會那麽快,隻見一道黑影撲來,隨之而來的是一陣乙醚的味道。
緊接著,她身子一軟便失去了意識。
另一邊,君斯年正驅車趕往醫院,路上倏然被一名衣衫襤褸的古怪男人攔下來。
——
小小的火苗在晚間吹進來的風中搖曳不停,晃動的燭火在雪白的牆上映下一片片黑色的陰影,靠在牆角的一張兩米多的大**,有一名身材嬌小的女生被反捆著雙腳雙手,靜靜的蜷縮在床的中央,像是停止了呼吸。
不知是誰往她身上潑了一盆水,**的女生肌肉收縮,低聲咕噥幾聲顫顫的眨了眨眼睫毛。
這是什麽地方……
許慕白有些蒙,她記得當時在電梯裏,接著電梯停住有人上來,後來又發生了什麽她就不知道了。
頭疼,而且還冷。
她猛地打了一個寒顫,這才發現渾身的衣服都濕透了。
“醒了?”一道熟悉的聲音讓她思緒回歸,她用力的睜開眼睛,伴隨著一陣模模糊糊的畫麵,眼前的景象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這是一間簡易裝修的房子,以她的姿勢看去,房間裏的任何東西都是橫著的,而在床前拿著盆子雙手環胸的女人,她再熟悉不過的一個女人。
“若水小姐。”她吃力的張了張嘴巴,說話的聲音宛如一隻粗嘎的公鴨子。
“不不不!”她丟掉盆子,啪嗒一聲,她擺了三下手,笑著往前走了兩步坐到了床邊,小手輕輕的撫摸了許慕白的臉頰,“我不是若水,我是顧北一。”
她是顧北一!
陰影落在許慕白臉上,她呆了呆,有些不敢相信,目不轉睛的望著眼前這張不到一米之外的臉,怎麽也不覺得她這張臉跟顧北一有一絲相似之處。
“若水小姐,你跟我開玩笑吧,我見過顧北一,她長得不是這個樣子。”
“當然啦,我整容了。”
“整容?”
“是呀,為了這張臉我可是煞費苦心,忍了常人忍受不了的痛苦,終於變成了這張臉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