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需要明嶽多說半句?四名官差憋足了勁拉扯著繩子,希望能夠控製住女飛賊的長鞭,給黑衣衛大人助上一臂之力。

讓明嶽無語的是,那個女飛賊一抖長鞭,四名胖乎乎的官差驚叫著朝天空飛去,臃腫的身體在夜空中劃過一道道黑影,像肥烏鴉一樣落在附近的垃圾堆和攤位上,頓時一陣地動山搖。

明嶽當場傻眼了:你妹的,這就是武者的水平?

四個官差加起來也有七百斤了,居然就這麽被她給甩飛了?

幸好,官差們的犧牲並非全無價值——趁著林靜分神的一瞬間,雙手持刀的黑衣衛上前一步,雪亮的鋼刀高高舉起,朝著林靜的頭顱劈了下來。

望著猛然劈向頭頂的鋼刀,林靜手中的軟鞭不停抖動著,混合著金屬絲的鞭子一層層繞在鋼刀刀刃上。

專心廝殺的黑衣衛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他手中長刀一振,淡青色的鬥氣在刀鋒上亮起,那條纏繞著刀刃的鞭子寸寸俱斷!

黑衣衛一刀砍斷鞭子之後,狂暴的鬥氣讓林靜的身形巨震,她跌跌撞撞的向後摔倒——那支在空中飛舞的短劍更是當啷一下掉在地上。

除此之外,林靜臉上的紗巾也被刀風吹動,露出紗巾下的真實麵目……

黑衣衛目露異色:“咦,想不到你這女賊,倒有幾分姿色。”

幾分姿色?

明嶽覺得黑衣衛的說法簡直太保守了:這何止是有幾分姿色,應該是絕世美女才對!

明嶽雙目放光,他站在黑衣衛身後嘀嘀咕咕的快速說道:“我的林妹妹,雖然你有劉亦菲的臉蛋、林誌玲的聲音、柳岩的大胸器、王麗坤的皮膚,但是,卿本佳人,奈何做賊啊。”

黑衣衛對明嶽前麵的話沒聽懂,不過對於最後兩句倒是深以為然:“哈哈哈,好一句卿本佳人、奈何做賊。林靜,你仗著一身武技違反法紀,哼,本官念你是女子,也不殺你,你乖乖去州城的‘禮教坊’當官妓吧!”

林靜似乎因為黑衣衛的刀風受了不輕的傷,她臉色蒼白顯得很虛弱,不過還是掙紮著站起來,打算將頭顱朝附近的牆壁上撞過去。

決心將女賊送進禮教坊的黑衣衛獰笑一聲,他右手一伸,一股強大的力量打在林靜的後背,讓她噗通一下無力的摔倒在地上。

這一次林靜受傷更重,一大口鮮血吐在地上,似乎連爬行的力氣都沒有了。

黑衣衛的眼神中充滿了得意的光彩,他彎腰正準備將那名嘴角溢血的林靜銬起來,忽然他的後背一涼……

這是金屬刺入肉體的冰冷感覺,黑衣衛低下頭,發現自己的胸前多了一截滴血的劍尖。

黑衣衛震驚無語,他想要回頭看看到底是誰偷襲他,體內的劍刃卻猛然一絞,將他的心髒攪成了一團碎片。

林靜驚訝的看著緩緩倒下的黑衣衛,隻見明嶽手裏拿著滴血的短劍,臉色冷漠的站在黑衣衛背後,神情完全不像是一個剛剛殺了人的凶手。

從死到生的巨大轉變,讓受傷的少女再也堅持不住,她軟軟的倒在地麵上。

明嶽將短劍收好,他蹲下來將林靜攔腰抱起,然後聽了聽周圍的動靜,見那些胖官差沒有半點動靜,他便抱著少女快步朝著某個的方向走去……

靖安縣城並不算大,明嶽抱著少女來到一座名叫“翠紅院”的青樓門前。

翠紅院的門口,一個虎背熊腰的打手正在和一個小龜奴聊天,兩人看到明嶽非常驚訝:“明相公,您今晚怎麽來了?怎麽還抱了一個蒙麵紗的女子?”

說到這裏,那名打手眼睛一亮:“莫非這是明相公為我們翠紅院物色的雛兒?”

別看明嶽年紀不大,他在青樓這種地方也是不慌不忙的微笑應對:“什麽雛兒呀,虎哥別亂說,這可是我娘子!”

名叫虎哥的保鏢大為羨慕:“不愧是風流倜儻的明相公,不到二十歲就娶妻了,想必夫妻之間很恩愛吧?”

明嶽:“小龜,去找條繩子來把我娘子捆上!”

虎哥、小龜:……

翠紅院雖然是青樓,但由於明嶽的孜孜教導,所以繩子可真不少,明嶽坐在一間客房裏,小龜很快拿來一條色澤豔紅的繩索。

明嶽拿著繩子手法熟練的開始捆綁林靜,那些極為繁瑣的繩結、別致獨特的捆綁手法,讓虎哥和小龜歎為觀止:“明相公,您這捆綁技術真是……用您的話說,真是酷斃了!”

明嶽嘿嘿一笑:“這種捆綁方法太複雜,我沒敢教你們,主要是怕你們學不會啊。”

客房外傳來一個慵懶的聲音:“哎呀呀,小明又給我們翠紅院帶來什麽新鮮玩意了?”

客房的門簾晃動,一個三十多歲、風韻十足的少婦走了進來,她身上的衣裙極為輕薄短小,胸前和肩膀上的皮膚大片大片的露在外麵,身上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香水氣息。

看到被捆綁的林靜,那少婦眼前一亮:“小明,這是什麽招數?趕緊告訴阿蓮姐姐。”

“這叫龜甲縛。”明嶽一邊笑著回答,一邊掀開林靜的麵紗,查看她的傷勢。

麵紗掀開,阿蓮、虎哥、小龜三人頓時震驚無語,阿蓮姐驚訝的說道:“小明,你這缺德的家夥從哪裏找來一名如此絕色的美女?”

明嶽長長歎了口氣:“唉,說到我這林妹妹,故事可就長了……”

阿蓮立刻搬來錦凳準備聽故事,小龜知情識趣的給這位青樓老板娘端來一盤瓜子,至於想聽故事的虎哥,被阿蓮姐一揮袖子嗬斥道:“還不去看門?!”

虎哥悻悻離去,阿蓮姐看著明嶽笑道:“小家夥,還不快說?”

明嶽連忙朝著門外的虎哥喊道:“虎哥,今天的事情你可別亂傳!”

虎哥在外麵應了一聲,阿蓮姐則著急的說道:“少吊老娘胃口,快說快說!”

明嶽表情淒惻的拱了拱手說道:“阿蓮姐知道我家道中落,一直受到昔日鄰友的歧視,而這個女孩,是我父親當年一位好友的女兒。”

明嶽目光悠然的看著遠方,似乎在陷入了遙遠的回憶:“那一年,我父親是客居皇城的文壇大豪,而林妹妹的父親隻是一名落魄書生,那時林秀才帶著身懷六甲的妻子來皇城趕考,結果盤纏用盡、露宿街頭,多虧我父母好心收留了他們。”

“我父親仁善豪爽,讓林秀才在我家中居住,”明嶽嘴角勾起一絲甜蜜的笑容:“那時我才三歲,整天圍著林夫人說何時生小妹妹,於是林秀才便腆著臉向我爹央求,說大恩無以為報,如果林夫人生下一女,就許給我明嶽做一名貼身奴婢。”

阿蓮姐聽到這裏啊的驚呼一聲,眼中露出同情和憤慨的目光:在皇朝之內,奴婢等同於貨物,主人可以隨意打罵、陵辱奴婢,就算是殺死奴婢,也隻需要賠點兒金錢就行了。

現下皇朝之內的奴婢,多是極惡罪犯、蠻族女俘、犯官家屬,卻很少有平民將子女推入奴籍的。

明嶽也是滿臉怒氣:“我父親是文人隱士,一聽自然不願意了,於是我父親就說,林秀才文采出眾,將來必成大器,所以如果林夫人生了兒子,便與我結拜兄弟。如果生了女兒,就嫁給我為妻。”

阿蓮姐驚訝的說道:“她就是林秀才的女兒?”

“沒錯!”明嶽憤憤說道:“昨天傍晚,我在藥店營業的時候,這丫頭來我這裏看病,我見她眉心有痣,小腹上有一個桃花胎記,便問她是不是林秀才的女兒,她當時非常驚訝,當即就承認了。”

“這是好事啊!”阿蓮姐喜滋滋的說道:“明相公你不是總說有緣千裏來相會嗎?老天安排你們在這裏重逢,當然是要你們完成這段姻緣了!”

明嶽從地上吐了口唾沫狠狠說道:“屁的姻緣!我一說自己是當年明大儒的兒子,她就跟我翻臉,腹痛虛弱的病也不治了,轉身就想離開,而且還說了很多難聽的話,說是她家中現在是州城的富商,怎麽可能嫁給我一個小學徒,所以一氣之下,我就把她關在自己房間裏,不肯放她離開了。”

阿蓮姐急的直搓手:“哎呀呀,那怎麽行啊,你這樣是犯法的啦!”

明嶽很無辜的看著阿蓮姐:“我把自己老婆關在房間裏好言勸說,怎麽算是犯法了?”

“好言勸說?”阿蓮姐冷笑道:“那她怎麽搞成這個樣子?”

明嶽長歎一聲:“唉,別提了!我本來打算好好勸說她,沒想到這丫頭不但不聽勸說,還對我說了很多難聽的話,到了今天晚上,城裏有官差還是尋找她,我心情一緊張,她就趁機逃跑,結果被我追上從背後打了一悶棍,然後就這麽給打暈了。我怕官差找到聚仁堂藥店,就把她送到這兒來暫避一晚。”

說著,明嶽歎息道:“唉,人家高高在上的富家千金,自然是看不上我們這些低賤的人了,既然強扭的瓜不甜,那明天我就送她回州城去吧,免得給我們大家帶來麻煩。”

阿蓮姐一聽,頓時滿臉怒氣:“我呸,什麽狗屁富家千金!哼,我看她們還不如自食其力的青樓女子呢。小明,這件事我們翠紅院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