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靜一時語塞:沒錯,就算明嶽免費把藥物給她,以她現在手無縛雞之力的虛弱身體,怎麽可能逃得出縣城?

林靜急的額頭冒汗,她在心裏不停說著“怎麽辦、怎麽辦?”

正犯愁的時候,林靜看到明嶽已經收好了藥箱,坐在床邊端著一杯清茶在慢慢品嚐,臉色淡定而又沉著,林靜不禁把求助的眼光投向明嶽:“明嶽大哥,請問你能不能幫我逃出去?”

明嶽嘿嘿一笑:“皇朝的禁武令你又不是不知道,好端端的我為什麽要冒著被監禁十年的危險,去搭救一個無親無故的小美女?”

不等林靜開口,明嶽就放下茶杯微笑著說道:“可別說什麽仗義相助,咱們倆可是無親無故、也沒有半點親友關係的。”

林靜啞然,她紅潤的小嘴開闔了幾下,卻說不出話來:沒錯,明嶽救了她的性命,還幫她治病、幫她藏身,現在外麵一定在追捕她,人家憑什麽冒著生命危險送她出城啊?

林靜囁嚅著問道:“明~明嶽哥哥,那你想要什麽?”

明嶽心裏一樂:不錯不錯,果然一點就透,大哥變成了哥哥,咱倆的感情有進步!

明嶽一臉為難的做沉思狀:“唉,看你昨晚買藥的樣子,想必囊中羞澀。至於你那位受傷的大伯,估計還在被官府通緝,肯定是沒什麽銀錢收入了。功名利祿什麽的,估計你們這些隱藏山林之中的武者也不可能給我了。唉,你說你們還能給我什麽?”

說到這裏,明嶽頗為邪惡的建議道:“反正他不過是你大伯而已,你幹脆就安心在這裏養傷,至於你大伯的生死,就不是你我能夠操心的事情了……”

“不行……”林靜斬釘截鐵的說道:“我父母雙亡,是大伯將我養大的,我無論如何都要救他。”

明嶽很為難:“唉,這樣啊,你倒真是孝心可嘉,我這種沒良心、見利忘義的小人可就真不如你了。唉,算了,反正你也沒什麽珍貴的東西可以給我,我還是安心做我的藥店學徒吧!”

聽著明嶽的語氣,看著明嶽的眼神,林靜臉色開始泛紅,而且連潔白的玉頸和耳垂都紅透了:“明嶽哥~哥哥,你的救命之恩我無以為報,隻要你能幫我救助大伯,如~如果您不嫌棄的話,我願意為奴為婢,終身侍奉明嶽哥哥。”

林靜本來 以為自己說出這些話之後,明嶽會欣喜若狂,沒想到明嶽不以為然的笑笑:“唉,你這麽說我確實很高興。不過你武技那麽精湛,等回頭我幫你把傷勢治好了,把你大伯也救了,你們叔侄倆仗著武藝高強,當場跟我玩一個過河抽板,我豈不是死無葬身之地?”

林靜淒然搖搖頭:“我~我身子也被你看了,擦藥的時候,你~你也摸過了,小靜此生不會再有其他男人,如果我對明嶽哥哥 有二心或者歹意,林靜願遭黑衣衛千刀萬剮而死,魂魄墮入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說著,林靜掙紮著想從床櫃上拿起小刀,打算按照皇朝的風俗歃血明誓。

“好了好了,”明嶽將林靜的身體扶好,然後給她蓋上被子:“你好好休息便是,明日一早,我送你出城去。”

林靜兩眼放光:“真的?”

明嶽微笑著點點頭:“君無戲言。”

林靜:“呃,明嶽哥哥你算什麽君啊?”

“夫君的君……”

在靖安縣城的城門口,出現了一張詭異的通緝令:通緝文書上,畫著一名黑衣蒙麵的女子,下麵寫著這個女武者的罪行。

通緝文書的懸賞是紋銀五百兩,讓不少過往的平民駐足觀看:“哇,五百兩銀子啊!”

“哈哈,把妳蒙上麵紗,穿上黑衣服,我就可以把你送到縣衙去領賞了。”

“哇,嚇死我了,夫君你可別亂說……”

人群亂哄哄的發出議論的聲音,時不時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

把守城門口的幾名捕快則一臉無奈的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其中一人實在忍不住了:“捕頭大人,這份畫像會不會有點兒太草率了?”

肩膀受傷的劉捕頭瞪著眼睛說道:“那天晚上黑燈瞎火,對方又蒙著臉,我哪有什麽辦法看清楚她的容貌?好了,精神點,縣老爺來了。”

捕快們聞言連忙手扶腰刀,雄赳赳氣昂昂的站在城門口。

劉捕頭快步走向一名穿著官服的中年人:“陳大人,您的身體可好些了?”

穿著縣令官服的,正是昨日在翠紅院猝發“馬上風”的中年男子,他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已經不妨事了。劉捕頭,州城的黑衣衛大人可曾來了?”

“先前已經派人去查看了,”劉捕頭笑著說道:“州城來的黑衣衛杜山河杜大人,已經過了三裏亭,很快就能進入縣城了。”

陳縣令點點頭,他長歎一聲說道:“杜大人的兄弟在我們靖安縣城殉職,唉,雖然這是意外,但恐怕杜大人心裏還是對我們有許多疑慮啊。”

說著,陳縣令深深看了劉捕頭一眼。

劉捕頭頓時毛骨悚然:前天晚上那一場大戰,現場的幾個人當中,他是唯一一個活著的人。

估計州城來的杜大人就算不追究劉捕頭的責任,可能他也難逃貪生怕死的罪名。

到時候,那位以嚴厲著稱的杜大人,肯定要狠狠訓斥劉捕頭,然後將他革職問罪。

陳縣令個似乎看出了劉捕頭的憂慮,他笑著拍拍劉捕頭的肩膀說道:“老劉啊,咱倆也是七八年的交情了。此次州城的黑衣衛來我們靖安縣抓賊,我們縣城為了配合他們的抓捕,已經死了三名公差,可謂是仁至義盡,唉,不能再讓老劉你也跟著受委屈了。”

劉捕頭感動的幾乎流淚:“多謝陳大人,多謝陳大人……”

陳縣令不動聲色的擺擺手,他指著城門外低聲說道:“來了。”

劉捕頭連忙噤聲,隻見城外麵來了一行人,最前麵的是一個騎著高頭大馬的黑衣衛,後麵是二十名穿著輕甲的士兵。

州城過來的正規士兵,果然和縣城的不同:他們穿著鑲嵌鐵片的甲胄,腰間懸掛著單刀,背上背著輕型弩機,看起來非常的精悍。

州城的黑衣衛雖然不管軍政、民政,但是官階卻是六品,比陳縣令這位七品官還高,所以這位名叫杜山河的大人根本沒有下馬,隻是在馬背上向陳縣令點點頭,就昂然朝縣城裏走去。

陳縣令和劉捕頭苦笑著互相對望一眼,兩人隻得步行跟在後麵。

杜山河向前走了幾步,忽然勒住馬沉聲喝道:“站住!”

陳縣令有些莫名其妙,他和劉捕頭上前一看,隻見杜山河攔在一輛馬車前麵:“你們是什麽人,停車,接受檢查!”

陳縣令和劉捕頭愣了一下,他們倆上前一看不禁很無語,趕著馬車的人,他們都認識:那小子滿臉淡定的壞笑,正是聚仁堂的學徒明嶽。

明嶽在馬車上向杜山河等人拱了拱手,劉捕頭陪笑著解釋道:“杜大人,這位是縣城藥店的學徒,他已經在縣城居住了近十年,身份絕無問題。”

杜山河臉色冷漠,他用馬鞭指了指車子問道:“裏麵好像有人是吧?掀開簾子給本官看看!”

麵對冷如冰霜的黑衣衛大人,明嶽淡定的轉過身,將馬車的簾子掀開。

馬車內,坐著一名紗巾蒙麵的女子,隻見她全身都在衣裙裏麵,一對大大的眼睛居然有些蠟黃,而眼白處滿是血絲,看起來極為恐怖。

明嶽恭敬的向杜山河鞠了一躬說道:“大人,這位姑娘是病人,在下正準備將她送到城外的家鄉去。”

杜山河目光如同兩道冷電,他漠然一揮手:“拖下來!”

黑衣衛大人一聲令下,兩名州城來的士兵走上前,伸手將車廂內的女子拖出來,那女子似乎全身無力,跌跌撞撞的摔在地上,衣服上沾了不少泥巴,模樣看起來頗為淒慘。

陳縣令臉色微變,靖安縣的這位縣令大人雖然風流好色,但也素來以勤政愛民著稱,他看到自己縣城的子民被人推搡,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杜山河一手按著腰刀,一手揮舞著馬鞭問道:“此女是何人,為何蒙著麵紗?來人,將她的麵紗揭開!”

“且慢!”明嶽連忙驚呼道:“大人,千萬不可……”

在黑衣衛麵前,哪有明嶽說話的份:一名士兵摁住那個女子,另一名士兵伸手扯掉她的麵紗,至於上前阻止的明嶽,被杜山河狠狠一馬鞭抽在臉上,右邊臉頰頓時出現一條殷紅的血痕!

看到這裏,陳縣令和劉捕頭再也忍不下去了,兩人不約而同的喊道:“住手!”

杜山河冷漠的看了陳縣令和劉捕頭一眼:“怎麽?你們想阻擾本官查案嗎?”

這邊的吵鬧,已經吸引了不少靖安縣的平民過來觀看,眾人看著黑衣衛指指點點,而捕快們則有點忐忑的將縣令護在中間。

身邊有了自己人,陳縣令稍稍鎮定了一些,他向杜山河行了個禮,然後放大聲音說道:“下官不敢阻擾大人辦案,隻是在沒有查明案情之前,這兩人始終是我靖安縣的百姓!”

說著,陳縣令昂首挺胸用手一指高高在上的杜山河:“既然是我靖安縣的百姓,就不得在陳某麵前欺辱他們!各位捕快兄弟聽著,若有人敢當街毆打、欺淩我靖安縣百姓,立刻就將他繳械!”

陳縣令這麽一吼,周圍的百姓們齊聲鼓掌叫好,皇朝之內法紀森嚴,這些百姓倒也不怕士兵們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一個個叫喊起來:“當兵的有什麽了不起,有本事到邊疆去殺蠻子,不要在咱們平民百姓身上撒野!”

“就是就是!”

“啊,那個當兵的是咱們新安鎮的馬小二!這狗東西當了兵,居然跑到家鄉來欺負人了!”

站在隊伍中的馬小二滿臉羞愧,連忙把頭低下。

平民圍著州軍鬧哄哄的,倒是讓杜山河始料未及,他哼了一聲,用馬鞭指著披頭散發的那個女子說道:“你,把頭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