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石手

怕嗎?

蓁蓁也在心中叩問自己。

夜月具有的天賦,夜月身處的境界,那都是蓁蓁無法想象的。

可是這一切,都是不屬於她的。

思緒紛亂時,夜月忽然輕笑一聲,向前邁開步子,朝蓁蓁的方向走過來。

“蓁蓁,別再看她的眼睛!”夜禹凡見狀,急忙伸手去捂蓁蓁的眼睛,擔心她也像華依依那樣中了瞳術,“她的瞳術與夜如眉的不一樣,她最擅長的利用人心中最……”

“聒噪。”

伴隨著夜月這兩個輕輕的字音,夜禹凡毫無預兆的倒了下去。

蓁蓁睜大了眼睛,看著擋在自己眼前那雙白淨的手滑落,重重地摔在地上。

“小夜……蓁蓁,怎麽辦……”皇甫心兒被眼前的一切嚇呆了,身體不由自主地開始顫栗,聲音也已經完全走樣,似乎不是從她的嗓子裏傳出的。

事情的發展完全超乎她的想象。

夜月與他們之間的差距,太大。

雲海宗弟子慘死,不可一世的華依依下跪,夜禹凡毫無征兆的倒地,下一個,會是誰?

是她?還是豐瓏?抑或是蓁蓁?

她想拿出自己的符籙,可手卻仿佛不再屬於她身體的一部分,根本無法動彈分毫。

“師姐,小豐,你們帶小夜離開。”一片混亂中,蓁蓁沉著聲音說道。

她的聲音,仿佛鍾聲一般,敲醒了被夜月震懾住的皇甫心兒和豐瓏兩人,雖然擔心,雖然憂慮,雖然害怕,但他們立即聽從蓁蓁的吩咐,扶起地上的夜禹凡,跌跌撞撞地朝外麵跑。

“你不怕嗎?”

夜月的腳步,很慢。但她的的確確離蓁蓁越來越近了。

蓁蓁現在的實力,與夜月有天壤之別,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護身邊的人,不受到夜月的傷害。

現在隻剩下她與夜月,反倒不怕了。

哪有主人麵對小偷還會害怕的?

夜月見她沒有說話,冷哼一聲,“其實,你不必害怕。”

蓁蓁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她,眼中全是譏諷。

“因為現在的你,根本不值得我殺。”夜月始終無波的美麗麵孔上,終於有了一抹笑意。

蓁蓁對上她的目光,隻覺得釋然。

夜月能說出這樣的話,對她來說是最好,因為她終於毫無顧忌的去討回本應屬於自己的一切。

正在此時,眼前的外執事堂大廳忽然扭曲了起來,地麵隆起、裂開、下陷,而天花板亦是像波濤一般延綿湧動。一道土牆拔地而起,生生將夜月與眾人分隔開。

夜月額間的那朵紫色花朵突然綻放,連她的瞳孔亦變成了紫色。

刷——

無數隻石頭構築的手掌從天花板和地麵湧出,同時抓向夜月。

夜月祭出靈器,可那點反抗在巨手麵前宛如螢火之光。

它們動作迅猛,幾乎看不清是從哪個方向而來,然而,那一抹紫色身影更快,她總是能在每一次即將被石手抓到之前,飛快閃避。

一抓、一躲,再抓、再躲,如此幾十回合過後,紫色影子忽然幻化成一道紫色霞光,急速朝外麵飛去,很快沒了蹤影。

“竟叫這妖女逃了!”空中傳來一聲氣急敗壞的歎息

待到紫色霞光完全隱去,幾聲轟隆隆的巨響過後,外執事堂漸漸恢複了平靜。

若不是地上還躺著幾具雲海宗執事弟子的屍體,恐怕誰都想不到,剛才這麽發生了什麽事。

“謝乘風。”

“是謝乘風來了。”外執事堂中有不少修仙者喊了出來。

他們中間有許多人已經在雲海宗滯留了許多年,因此一見方才的陣仗,便知道是他的手段。

五行真體的修仙者通天地五行,雲海宗的每一處,可以說都在謝乘風的感應之內,為他所用。

“快去救華師姐!”

當下從空中躍下來幾人,其中便有接引過蓁蓁二人的陳肅和柳廣。

陳肅指揮著幾名弟子前往華依依那邊查探,而柳廣則走了過來。

“蓁蓁道友,你無礙吧?方才那……”

“我沒事,她沒有對我做什麽。”不等柳廣把話問完,蓁蓁便應了一句。

柳廣點了點頭,也往華依依那邊過去了。

蓁蓁四下張望著,不多時看到了皇甫心兒。

“師姐。”

皇甫心兒看到蓁蓁,幾乎快要哭出來了。

她向來行為端方、處事穩重,卻也沒像方才這般於死生之間遊走。

此時夜月雖已遠去,更是後怕。

“蓁蓁,你認識夜月嗎?為什麽,她好像在針對你一樣?”皇甫心兒擔憂地問道。

“沒什麽,債權關係,我是債主。”

皇甫心兒一鄂,卻知再問也是無用。

“師姐,小夜在哪兒?”蓁蓁沒看到夜禹凡和豐瓏,又問。

“在這邊,你跟我來。”

兩人一同跑出了外執事堂,沒走出多遠,便看見豐瓏將夜禹凡靠牆安置著,雙手結印,似乎在設法為他解除幻術。

走近了,方看到豐瓏的額上、麵上盡是冷汗。

皇甫心兒感應到他氣息混亂,連忙取出一粒靜心丹給他服用。

“太強了!”豐瓏鬆開手印,麵色蒼白,幾乎有些站不穩。

瞳術是一種幻術,而念力對瞳術有極大的克製作用,但以豐瓏的念力修為,居然完全找不到破解夜月瞳術的方法。

“要是……”豐瓏看著蓁蓁,欲言又止。

若是蓁蓁能夠學會念力,以她那片神識海之廣博,必然能破解那瞳術。

三個人一時沉默無言。

“皇甫道友,你們在這裏呀!”陳肅急匆匆地跑過來,看了一眼地上的夜禹凡,“方才聽有師弟說,你們也有朋友中了那妖女的瞳術,還是隨我們一同去請宗內長輩救治吧。”

“那就有勞貴宗了。”豐瓏扶起夜禹凡,跟隨雲海宗弟子往療傷的地方去。

“皇甫道友,蓁蓁道友,你們倆?”陳肅轉身又問。

皇甫心兒似乎心有餘悸,猶豫了一下,問:“謝乘風,不,謝道友,剛才過來了嗎?他怎麽樣了?”

“剛才正是大師兄過來解圍,如今大師兄五行術法大成,整座雲海宗都是大師兄的施術範圍之內。”

“那我們豈不是都在他的肚子裏一樣?”蓁蓁笑道。

陳肅聞言,愣了一愣,隨即也哈哈大笑起來。

皇甫心兒低低看了蓁蓁一眼,見她的笑容與平時無異,可皇甫心兒怎麽也忘不了,方才她與夜月對峙時的那種目光,那樣的平靜,那樣的隱忍,那樣的無奈……都是皇甫心兒不曾見過的蓁蓁。

滿腹的疑問,恐怕問出來也得不到任何答案。

皇甫心兒暗自歎息一聲,又問:“陳道友,雲海宗如銅牆鐵壁一般,為何夜月在此大鬧,雲海宗的高手前輩們都不曾露麵?”

雖然謝乘風現身,但也來得太晚了!

難道說雲海宗發生了什麽大變故,這變故牽製了雲海宗的戰力,而這個變故,會不會是謝乘風神色大變的原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