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蘇慕煙厭惡陸君禮,覺得他瞎了眼,辨別不清他人的真心,可如今聽他說若是她願意回去,他願意將趙欣兒送走。

這手段就跟上一世一模一樣。

她忽然覺得陸君禮這人不是看不清他人的心,而是自私冷漠到了極點。

隻要他開心便好,她人的付出在他的眼裏一文不值,包括他曾經一門心思想要娶的趙欣兒,那個為他生兒育女的人。

蘇慕煙忽然徹底釋懷了。

走之前沒有將趙欣兒剝皮抽筋,她原是有遺憾的,可如今看著陸君禮這幅樣子,她忽然就覺得自己何必多此一舉。

陸君禮的手段比她可嚴酷多了。

她都有點替趙欣兒擔心了。

“蘇慕煙,你......”他想罵她,可不知道為何卻又收住了,換了一種口氣,“我知道你怨恨我,從前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好,但你也報複了,我的腿,還有......”

還有傅雙刀。

他在夢裏見到傅雙刀明明是他的侍衛,可如今卻成了蘇慕煙的侍衛。

不知道為何,他總感覺蘇慕煙似乎是知道了什麽。

可又不能確定,方才差點將傅雙刀的事情說出來,但為了不引她懷疑,又刹住了。

隻是提到了他的腿。

既然夢裏麵,孫先知有辦法治療好他的腿,那為何現實中,卻沒有成功?

那時候,孫先知給他用藥,紮針,甚至藥浴等多管齊下,漸漸讓他恢複了知覺,他旁觀過治療過程,繁瑣至極,周期也很長,可確確實實治好了。

且孫先知的判斷也跟現實中一模一樣。

因而,他越發確定,是蘇慕煙搞得鬼。

那她一定是事先知道了什麽。

陸君禮密切注視著蘇慕煙,想要從她的表情中看出端倪來。

隻見她嘴角掛著嘲諷,麵色冷漠,眸子裏盡是厭惡,冷冷開口:“陸君禮,我看你不止腿有病,腦子也有病。”

“記住了,我與你侯府如今已然沒有絲毫關係,下次再來這兒說七道八不知所謂,別怪我不客氣。送客。”

蘇慕煙起身離開。

待走到門口時,陸君禮又說:“傅雙刀,他是蘇嚴的父親對不對?你講蘇嚴送進睿王府,便是想要留住他對不對?”

蘇慕煙停下腳步,沒回頭,“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與你何幹?”

“你為何會認識他?蘇慕煙,你不過是閨中女子,為何會認識江湖人士?”他到底問了出來。

他想試探蘇慕煙到底對他夢中看到的情形是否知情。

可蘇慕煙卻完全沒想到他會做那樣子的一個夢,會知道上一輩子的事情,以為陸君禮單純不服氣,不想理會,直接選擇了無視。

待陸君禮離去後,蘇慕煙回到院子裏找季淩燁。

“讓王爺久等了。”她換上笑臉,語氣也溫柔了許多。

可季淩燁卻冷著一張臉,神色不耐,盯著她的眼神像一把刀子。

蘇慕煙以為他還在氣自己去見陸君禮的事情,解釋道:“傅侍衛確實傷了侯府老夫人,若是侯府真的追究起來,鬧到大理寺,雖然我知道王爺定會幫忙周旋,可如此一來,也定會惹出一些麻煩。

王爺如今初掌皇城司,凡事應該低調小心才是。”

“如此說來,本王倒是要感激你替本王分憂了?”他肅然道。

蘇慕煙幹笑兩聲,給他倒茶,“王爺消消氣。”

他“哼”一聲,端過茶抿一口,放下,才又憤然道:“所以你便與他有說有笑?”

蘇慕煙驚訝,“我何時同他有說有笑?”

“從你見到他起,便一直在笑。”

“我那是冷笑。”

“那他還叫你煙煙?”

“人家怎麽稱呼我,又豈是我能控製的。”

季淩燁臉更黑了些,滿臉怒容,氣呼呼。

蘇慕煙也覺得委屈,“王爺也知道,我不過是一介罪臣之女,雖說我休了夫君,可如今坊間哪個不說我的不是。在這京城立足本就困難,更何況我總得保全身邊人。”

說著說著,竟真的委屈起來,眼眶紅紅的,淚水要落不落。

季淩燁到底心疼,見她難過,也緊張,遞過帕子想要幫她擦,被避開。

“夜深了,王爺請回吧。”

季淩燁還想說什麽,到底隻深深看了她一眼,不願意離開,可也不好再留下,一步三回頭地走到門邊,歎了口氣,輕聲道:“今日是我不對,你好生休息。”

出去後,又重新進來,又說:“你放心,蘇府的事情,我定會替你查清楚。蘇大人清正廉明,這其中必有隱情。

而你,也不是什麽罪臣之女,休夫之事錯不在你,也無需在意他人的言語和看法。我希望,你一直是從前那個無憂無慮,開朗快活的蘇慕煙。”

“我走了,你早點休息。”

門關上。

蘇慕煙鬆了口氣。

她早就不是從前的那個蘇慕煙了,經曆過兩世,經曆過被愛人背叛,她的心早就摻雜了許多旁的心思,再也回不去從前那清澈幹淨的蘇慕煙。

一夜睡得不太安穩,早上醒得很早。

梳洗後用朝食時,蘇慕煙問小丫頭柳兒好些了沒有。

小丫頭說腳已經消腫,正說話間,柳兒一瘸一拐進來。

“怎麽不多休息一會兒?”蘇慕煙趕緊讓柳兒坐下。

柳兒笑道:“姑娘從小便是奴婢服侍,怕換了旁人姑娘不習慣,再說了,奴婢就是個勞碌命,躺著反而不舒服,不如起來走動走動。”

蘇慕煙輕聲斥責幾句,問她:“可還疼,要不要讓孫先知再開個方子。”

“奴婢哪有這麽嬌弱。”柳兒又對小丫頭說,“你先下去,這兒有我便好。”

“是。”小丫頭行禮退下。

小丫頭下去後,柳兒便說:“孫大夫今早派人來傳話,說李老太爺的病情不重,約莫今日能清醒。

但隻能短暫清醒,事後還會複發,讓小姐今日盡量莫要外出,隨時觀察李老太爺的情形,一旦清醒,想問什麽便抓緊時間。”

“知道了。他還說什麽了?這病能不能根治?”蘇慕煙問。

柳兒搖頭:“這個他沒說。”

就在這時,小丫頭又跑進來,慌慌張張:“姑娘,不好了,大理寺來人了,說要抓傅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