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倆人的嘴裏,蘇慕煙得知了具體情況。

那個人是個老屠戶,不過不是殺豬,卻是屠狗。

他瘸了一條腿,視狗肉如命但卻未曾當過小兵,也未曾負責過什麽押解人犯的任務。

難道不是這個人?蘇慕煙心裏有些懷疑,可她不願意錯過一絲可能性,還是拖著季淩燁去看。

季淩燁雖然好事被打算,滿臉不爽,但還是認真給她打聽和分析,終於很快找到了這個老屠戶的老巢。

果然,遠遠便聞見一股惡臭,是動物皮毛腐爛的味道,夾雜著燒焦味。

蘇慕煙一接近就嘔了兩次。

“你在這等著,我幫你把人帶出來。”季淩燁心疼她。

蘇慕煙搖頭,“不,若他真是那個人,我要親自去抓他。”

季淩燁知道蘇慕煙是說一不二的性子,她想要去做的事情,排除萬能也要去做到,也不再勸阻,隻是拿出帕子,扯爛,揉了兩個團,塞在她鼻子裏。

越接近院子,就見到越來越多的骨頭,有粗有細,大多已經是黑漆漆。

待踏進院子時,蘇慕煙又嘔吐了。

不是因為氣味,而是現場的觸目驚心。

院子裏到處都掛著狗皮囊,內髒還有腦袋。

屋裏大門打開的,裏麵密密麻麻垂著肉,有些已經熏幹,有些還是血淋淋。

“為什麽沒人來查?”蘇慕煙說。

季淩燁也堵著鼻子,說話甕聲甕氣:“這種事,民間有不少,大夏又沒有不能吃狗肉的限製,況且那兩人不是說了嗎,他這狗大多數都是山林裏獵的野狗。

隻要不犯事,沒有人告,官府一般也懶得管。”

這倒是事實。

有些事,民不告便官不管。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重要的是他右兩邊的鄰居,竟也受得了他,好不吭聲。

要麽便是受了他不少好處,要麽就是受了他的威脅。

前後屋內都找遍,蘇慕煙和季淩燁也沒有找到老屠戶的身影。

“會不會有人告密,以為我們是找他麻煩?”蘇慕煙說,“且你著皇城司製服,他以為有人告了官。”

季淩燁點頭:“有可能,再找找。”

屋內外,到處都是懸掛的狗肉,還有幾個袋子放在後廚為處理,打開一看,袋子裏裝著的果然是野狗,已經斷氣。

“屍體還是溫熱的,應該剛死不久,他們都是用斧頭劈死。”季淩燁查看野狗屍首,“他剛走不久,追!”

蘇慕煙跑不了多快,便要季淩燁先追。

季淩燁給了她一直哨子,讓她遇到危險便吹,之後躍上屋頂,消失在前方。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季淩燁便發現了那人的身影。

他個頭不高,看著不過三十來歲,但頭發已經白了一半,體態過胖,瘸著一條腿,雖然拚命往前跑,但速度還是很慢。

已經累得氣喘籲籲。

季淩燁直接在他前方降落,攔住他的去路,問他:“你跑什麽?”

這人果然是以為季淩燁是來抓他的,掉頭又跑。

季淩燁飛身再次擋在他前麵。

他又轉身跑。

季淩燁又擋。

如此幾次,他才終於認命,跪下求饒:“官爺,我不過就是想要賺點錢,我殺的都是野狗,家狗我碰都沒碰。”

又舉起手,“我發誓,官爺,不信你可以去查,也可以找左鄰右舍去詢問。我真的殺的都是野狗,不過就是環境髒了點,味道有些重。但是官爺,這也不犯法吧。”

季淩燁背著手,睨著他:“不犯法。但你也得跟我走一趟。”

“官爺,這是為何?”

老屠戶不解,季淩燁也不解釋,卻也不著急帶人走,而是原地等了會兒。

很快,一名穿著湖藍色紗裙的女子,飄飄嫋嫋跑過來,身姿輕盈,嬌喘連連。

一過來,視線便落在屠戶身上。

老屠戶有些愣怔,當看清這姑娘的臉時,腦子裏似炸開一般。

這張臉,跟他記憶中的那個人很像。

五官完美得挑不出缺點,不同的是,眼前的女子年紀輕輕,而他記憶中的,那個時常讓他做噩夢的那張臉,上了些年紀。

“你認識這位姑娘?”季淩燁看出來他看蘇慕煙的眼神不對勁。

屠戶想要抵抗,想要隱瞞,被季淩燁如刀子一般的眼神鎮住了,垂頭沒有反駁。

他說自己確實同這個姑娘有些眼熟,說不定在街上賣狗肉的時候見過。

季淩燁一腳踢過去,將他踹得滾了好幾滾,冷聲道:“你跑這麽快,應該是知道我的身份,還這般胡言亂語,是不是想去皇城司的監獄裏逛逛?”

屠戶嚇得抖了幾抖,老實了不少,但還是不願意說實話:“大人見笑,我不過是個屠夫,如何能見過這位姑娘。”

待季淩燁抽刀時,這人才見著了棺材,說了實話。

他確實沒有當過小兵,但他表弟卻是大頭兵一個,倆人身形相似,身高差不離,有時候表弟有事,他會偶爾冒充著去頂職。

那次,他表弟興衝衝跑過來找他,說有個大好事,想拖他一起做。

他是個屠夫,又沒有成家,平時賣賣狗肉什麽夠糊口,也總想著賺點銀錢找個婆娘一起過活。

聽表弟說有大筆銀子,也就動心答應了。

銀子確實不少,足足二百兩。

可但他們聽到要做的事情時,便覺得不對勁。

不過是將一個死人拉到江中丟下去,怎麽就能給這麽多銀子,他們當時便猜到情況不對,恐怕是有命案。

但錢已經到手,放棄又舍不得。

左右這事總會有人幹,與其這錢白白讓給別人,不如自己豁出去了。

主家有特殊要求,便是屍首不能太快被發現,還威脅他們,若是事情辦砸,就要了他們的腦袋。

又要丟到江裏,又要不被別人發現,除非沉到江底。

於是他們想到了一個辦法,便是將屍首裝進麻袋,再裝上石頭,直接丟到江中間即可。

可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正在裝麻袋和石頭的時候,屍首睜開了眼睛。

人沒死!!

倆人雖然要錢,可卻不是這般害人性命之人。

但光天化日之下,買凶殺人的事情對方都幹得出來,先前也說了事情辦不好便會要了他腦袋。

倆人十分害怕,左右為難。

最後商量來商量去,決定將人丟到蘆葦**,生死全靠天命。

誰知道,倆人正在將人拖上岸,準備丟到蘆葦**時,又遇上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