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雖然剛進我府,但我看你甚是機靈也很歡喜你,你家小弟用功念書,將來提攜謀個生計應該是錯不得的,下去吧。”說著揮了揮短胖胳膊,嘴巴張了老大打哈欠,末了還嘬了兩聲,老軟的舌頭攪動聲,讓下麵跪著的翠兒忍不住作嘔,這話倒是說的好聽,辦不辦那就是未知數了。
這方結將軍的奶奶就是個粗魯惡俗又歹毒的老不死!怕自己不忠拿家人嚇唬她,哪裏來將門之風!呸!心裏腹誹著,看到她打發自己下去的手勢,翠兒還是連連恭敬著退下去了。
方老太太就算不差丫鬟做這件事,偌大的少梁城裏免不了有看熱鬧還想添上一把火的人,謠言個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到底是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
這不,方老太太這番訓誡之言第二天就像是生了腿、長了翅膀般迅速的在少梁城裏蔓延開來,所有聽到這個消息的人都在等著看齊家的笑話。
本身這齊家的名聲就不太好聽,靠著諂媚和巴結上位,能好到哪裏去嗎?也就齊家舒女據說被教養出來是個高門貴女的樣子,通曉琴棋書畫擅長舞文弄墨不說,那容貌也是轟動一時,驚才豔絕很是出色,不少名門淑女可是嫉妒的很。
如此佳人豈料竟早早的定下了方府這門親事,王爵公子乃至紈絝無不喟歎鮮花被別人先采了,而更精彩的居然在後麵,五年之期滿以為即將圓滿了,卻被異國公主截了胡,以至於在人家新婚當天鬧上門去,禮儀教養風度盡失,為人恥笑矣。
現齊門舒女為人退親,不顧家人阻攔偷跑至前未婚夫府門前大放厥詞!臉麵羞恥均是不顧,被方家老太訓誡一番,羞憤逃回府中,至今不敢露麵。
此時事喧鬧簡直如雲如霧遮蔽籠罩在整個少梁城的上空,久久揮散不去,成為別人飯後的笑談。
有人甚至編成了打油詩,隻聽得這麽說道:齊門舒女好顏色,將軍府門荒唐客,不忠不孝又善妒,虧得夫人來揭露,一番訓誡深簡出,縮頭烏龜好舒服,好舒服!
不少小孩子唱念俱會,齊舒這麵子底子是徹底被人踩踏到了地上去。
齊尚書家是一片愁雲慘淡,尚書氣得每日飯食飲水都少了很多,舌口生瘡,鬱卒難消解。
而那天晚上被廣寒王帶回來的齊舒,一病不起,本身就是身體柔弱嬌兒無力,這場風寒幾乎要了她半條命,郎中換了好幾個,都是說她重傷寒在身,但是有得治,死不了。
本來想著就不管她了,但是無奈廣寒王早先說過好好照看她,他會回頭來看望齊舒的,所以無奈齊尚書才不得不上點心,倘若廣寒王能夠來到齊府,那便是個難得的巴結的好機會。對於在朝中從不站隊的廣寒王,要是能夠跟他攀的上關係,那麽以後的仕途肯定又平順不少。
疾病來的凶猛,自然也沒什麽人敢靠近她的院子,怕傳了什麽病來,齊舒的母親唐蓮倒是偶爾會過來,煲些湯藥什麽的。
她的生母是個心地善良的大家閨秀,本名叫唐蓮,齊舒這惹人憐的模樣也多半是繼承了她,娘家本家在江南是一方富商,有名的很,往來跟官家打交道的也不少,家中的庶二小姐就是唐蓮了。
當年的唐二小姐雖然沒有嫡小姐身份金貴,可是勝在這如花般的好顏色,女兒家該會的都做的很好,知書達禮也賢良淑德,因此求娶她的也不在少數,即使身份低了點。
要說齊尚書是怎麽將如此妙人給娶回來的,話還長也就暫且不提。
唐蓮作為正妻,她的第一個女兒齊舒自然也是嫡女,靠著齊尚書一路青雲得誌,受到的自然也是名門貴女的教育,隻是她沒想到,她最引以為傲的女兒,竟然會行事如此魯莽,想著就忍不住暗自悲泣。
屋內瑞炭燒的正旺,尺餘長青色的炭無焰有光,十分耐用,融融的暖意暫時驅散了唐蓮心頭的陰鬱,放下手中還在刺繡的織物,緩緩起身走到了窗前,伸手推開窗,涼風侵襲了進來。
唐蓮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抬頭看了看外麵的天色,外麵還下著雪,天寒地凍的,不知道齊舒那裏怎麽樣了,想了想還是不放心,招呼丫鬟去廚房將常備著煨的暖湯端上,去找自己病的厲害的女兒,大夫說了,至少要過個十天半個月才看的到起色。
裹著溫暖的大衣,推開門忍著寒風走了出去,雪下個不停,已經積了很厚的雪,鬆柏冬青的花壇裏也積了不少的雪塊,稍微高點的樹木細瘦的枝椏偶爾會被壓斷,偶爾會掉落雪塊路過的丫鬟婆子們不小心就會被“偷襲成功”,灌進脖子裏麵冰得人瑟瑟發抖,驚呼聲和嬉笑聲不時傳來,熱鬧的緊。貓兒路過庭院的時候踩下一連串的腳印,朵朵梅花甚是可愛,唐蓮經過走廊的時候看到了也忍不住會心一笑。
尚書府裏人丁眾多,年貨置辦的時間裏,喜慶非凡,溫熱的氣息氤氳,歡欣充斥在每個人的心裏。
除了被遺忘在角落裏的齊舒,府中的人都不大願意提起她,因為主人家丟臉連他們下人也覺得麵上無光,何況尚書到現在天天生氣沒緩過來,不怪她怪誰?
唐蓮正坐在她的床頭喂給她暖湯,可憐齊舒整個人躺在**動彈不得,小臉慘白沒有一絲血色,身子單薄無比。看到這個樣子的齊舒,唐蓮也不好再苛責下去了,隻是心疼的摸了摸她的頭發,然後將被子掖好,囑咐了幾句就離開了,晚上她還得去照看齊文,過病給他就麻煩了。
齊舒其實並不希望有誰來看她,她的確是感染了風寒,但是並沒有傷到了本,所以隻要安心恢複就好了,真的是當時要不那麽衝動,也不會這麽遭罪了,也不知道廣寒王怎麽樣了,心裏有些焦慮,到底是對不起他的。
她的丫鬟小桃也被管家叫過去置辦年貨做些瑣碎的事情了,估計現在在她的院子外麵待著的就是些侍衛,夜裏腳步聲粗重,不似女子輕緩,肯定是嚴加看管了,如此一來傷病好了也要被禁足。
隻是不知道外麵的謠言傳的怎麽樣了,時機過了就不好了,要是廣寒王在的話,能不能?能不能?算了,人家跟自己無緣無故的,怎麽就會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