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唐詩被罰跪之事,便在府內傳開了。

先前陷害唐詩不成,反被當成賊人打了一頓板子的彩月和碧雲得知消息後,立刻趕去看了熱鬧。

“吆,這不是前些日子被調去西嵐院,深受李嬤嬤喜愛,還升為了一品丫鬟的唐詩嘛?怎麽在這兒跪上了?”

彩月故意往唐詩身前站了站,居高臨下的俯視她,語氣陰陽怪氣的嘲諷道。

碧雲站的遠些,還是跟從前似的一副楚楚可憐的麵孔,隻是看向唐詩的眼神裏飛快的閃過了一抹幸災樂禍出賣了她的真實情緒。

很明顯,她們兩人應該是從哪兒聽到了風聲,特意來看唐詩笑話的。

隻可惜如今的唐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任人拿捏的原主,她不甘示弱的懟了回去。

“吆,這不是前些日子在廚房偷盜當場被王媽媽抓住,當眾挨了十板子,還被扣了半年月錢的彩月嗎?屁股上的傷這麽快就好了?”

彩月被踩到了痛腳,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後頭站著的碧雲麵色也好不到哪裏去。

“一定是你陷害我和碧雲的對不對?你真是好狠的心,害的我們倆大半個月都下不了床,還要被人恥笑針對,趙媽媽也嫌棄我們倆手腳不幹淨,隻讓我們做王府最低賤肮髒的活兒,要我們負責倒府內所有人的夜壺!”

唐詩下意識的掩了掩鼻子,難怪她們倆一來她就聞到了一股子怪味,原來是尿味!

這個下意識的動作更是直接刺痛了彩月和碧雲那點僅剩的自尊心,彩月直接奪過碧雲手裏的水桶,對著唐詩的臉就潑了過去。

唐詩始料未及,從頭到腳都被淋濕,模樣甚是狼狽,氣的渾身顫抖,“你往我身上倒的是什麽!”

看到她被自己淋成落湯雞的樣子,秋月這才覺得出了一口惡氣,“放心,這不是尿!隻是擦地的髒水而已!”

要不是怕路過的人聞到了味兒受不了,她真想往這個賤人身上潑大糞!

居然是擦地的髒水!

唐詩狠狠用水掬了一把臉上的水珠,“你瘋了是不是?你憑什麽往我身上潑髒水?又不是我讓趙媽媽安排你們去倒夜壺的!你們完全就是活該!”

“如果不是你陷害我們,讓大家以為我們在廚房偷東西,我們又怎麽會受罰?”

唐詩直接被氣笑了。

“你們還真會惡人先告狀,那晚是你們故意將我關在廚房凍了一整晚,想害我白日裏伺候王爺之時出點差錯,這樣你們便也有機會可以去王爺身前伺候了。可惜沒想到你們卻被人誤當成賊人拿下了。我隻能說,這就叫做偷雞不成蝕把米,是你們自找的,與人無尤。”

“你別裝蒜了,這一切一定是你和王媽媽設計好的,你到底給了王媽媽多少銀子!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去王爺跟前揭發你的罪行!”

“你倒是去啊,反正我現在已經被罰跪了,不在乎在挨頓板子,就是不知道依王爺的脾氣,要是讓他知道你絞盡腦汁的想要當他的貼身丫鬟,是先打我一頓板子,還是先好好折磨你呢?”

彩月明顯被唐詩的話給嚇唬住了,她當然是沒有那個膽量去王爺麵前告狀的,否則還能等到今時今日?早便去了。

“你有什麽好得意的!升到了一品丫鬟又如何?月錢十兩又如何?不照樣被王爺罰在這跪著?就算被我潑了一身水,你也不敢動一下!聽說你還要在這兒跪三天?放心,我和碧雲一定每日都會來看你的,誰讓我們過去在一處幹活,姐妹情深呢?”

彩月朝著地上啐了一口,這才和碧雲一同離開了。

唐詩這才放鬆了警惕,便覺得渾身冰涼的,一點熱乎氣都沒有。

這倆人該不會這麽無聊,每日都要來潑她一桶水吧?

眼下快立冬了,就算是鐵打的人也經不住這麽折騰啊,唐詩不停的搓著身子,企圖給自己增加點熱量,她可一定不能生病發燒,還要在這兒跪三天呢。

碧雲不知何時又折了回去,手裏還多了一件衣服,正是原先她自己身上穿的薄襖,“給你。”

唐詩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這是作什麽?打一巴掌給一顆甜棗?”

若真心疼她,方才彩月要潑自己水的時候,也沒見她攔著,這會子又在這裏裝什麽好人?

真拿她當傻子了?

碧雲本來長得就十分瘦小,眼下看上去瘦的跟皮包骨似的,手上還磨出了一層厚厚的新繭,估計這些日子幹了不少重活,這就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碧雲被她說的臉頰通紅,小聲囁嚅道:“那晚的事對不起,都怪我一時鬼迷心竅。你不要怪彩月,她也是這些日子受了委屈才會拿你撒氣。天涼了,這件舊襖你且穿著,別凍壞了,就當做我的賠禮吧。”

話音剛落,碧雲便將衣服塞到唐詩懷裏,一溜煙的跑沒影了。

唐詩看著懷裏的舊襖,在看看她離開的背影,歎了一口氣。

管她打的什麽主意,先穿上在說。

唐詩從晌午一直跪到酉時,太陽都完全下山了,李嬤嬤才派了槐花叫她回去。

“你的腿怎麽樣?還受得住嗎?”槐花的表情已經快哭了,兩隻眼睛紅彤彤的,跟兔子似的。

槐花剛準備扶她起來,發現她身上竟是濕的,驚呼道:“呀,你身上全是濕的的?怎麽回事?”

“先扶我起來吧,回去再和你慢慢解釋。”唐詩有氣無力的道。

她吹了一下午的冷風,身上又是濕的,現在隻覺得腦子裏嗡嗡的響,感覺真有要發燒的征兆。

一雙腿完全沒了知覺,站都站不起來,更別說走回西嵐園,最後還是槐花將人給背回去的。

在槐花的幫助下,唐詩泡了一個熱水澡,膝蓋的疼痛緩解許多,身上也終於有了熱氣兒,窩在被子不願出來。

槐花在忿忿不平的道:“這些人也過分了,竟然敢用髒水潑你,好歹你也是在王爺身邊伺候的人,我這就去告訴李嬤嬤,讓她為你主持公道!”

若是換做往常,李嬤嬤或許還會為她做主,可是眼下李嬤嬤已經懷疑了她的身份,這個節骨眼上,她還是不要在多生事端比較好。

“罷了,李嬤嬤正在調查王爺中毒之事,我們還是不要為了這點小事去給嬤嬤添麻煩了。”

“若是她們明天還找你的麻煩,怎麽辦?難道你就這樣一直受著?”

忍氣吞聲並不是她唐詩的作風。

唐詩嘴角噙著一抹得意的笑,從枕頭下麵掏出了一錠銀子,“有錢能使鬼推磨,你替我將這錠銀子悄悄送給趙媽媽,趙媽媽自然知道該如何辦了。”

彩月和碧雲歸趙媽媽管製,隻要打點好趙媽媽,料她們也攪不出什麽風浪來。

槐花恍然大悟,笑道,“還是你鬼主意多!”

“這件襖子這般破舊,我幫你拿出去扔了吧。”

槐花指著碧雲今日塞給她的那件舊襖說道。

且不論碧雲是否是出於好心還是另有算計,到底是人家的東西,怎好就這樣隨便扔了?

“不必扔,你幫我拿去洗幹淨,待晾幹了我還要還給人家。”

槐花眸子微動,臉上劃過一抹深思,最終道:“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