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那村子之後,幾乎所有人都如履薄冰。
那日的浩劫已經過去了三天,從顧久曦渾身浴血的被帶回來開始,眾人皆感受到了許久不曾有過的恐怖威壓。
尤其是,外麵那冰天雪地裏時不時傳來的哀嚎聲,更是叫人毛骨悚然。
就在門外,綁著一個幾乎不成人形的人。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據說看護不力的赤羽。
若隻是看護不力,不至於遭受這麽嚴重的懲罰。
夜隱雖然手段殘酷,但是從來都是師出有名的。
赤羽會如此,正是因為,這一切都是她所設計的,她想要殺了顧久曦,還意圖蒙蔽慕鈞鈺,結果,被他給無情戳破了。
於是,她落得了個求生不得,求死無門的下場。
第三天的時候,陸青舟終於忍不住來向慕鈞鈺求情了。
“看在她隨你出生入死多年的份上,給她一個痛快的死法吧!”陸青舟滿目不忍的道。
慕鈞鈺卻並沒有抬頭看他,他隻是輕輕握著顧久曦的手,小心翼翼的給她手臂上的傷口塗上藥膏。
陸青舟留意到,顧久曦的傷口已經結痂了。
但是一眼看去,不難看出之前那傷口之深。
也就是顧久曦體內流著封家的血,不然那麽重的傷, 她根本撐不過他們尋到她!
陸青舟頓時不說話了,慕鈞鈺顯然已經給出了他的態度。
赤羽當時,不止是想要殺了顧久曦,更是對她虐殺!
她完全可以將其一刀斃命的,偏偏將其折磨成了那般模樣!
也難怪慕鈞鈺會對她用上那樣的酷刑!
但是聽著外麵的慘叫,看著已經不成人形,卻仍然無法死去的赤羽,陸青舟終究是不忍心。
“赤羽的確是罪有應得,但是夜隱,你繼續這樣下去,會讓人寒了心的。”陸青舟道,“她這些年來,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終於擦完了一處傷口,慕鈞鈺又給顧久曦擦拭另外傷口的時候,他終於開了口。
“你可知,赤羽為何要殺她?”慕鈞鈺沉聲道。
“不是因為,怕她拖累了你嗎?”陸青舟訝然道,“難道還有別的原因?”
“哼……”慕鈞鈺冷笑道,“這種謊言,你也會信!”
聞言,陸青舟不由眸色微動。
“一切都是她應得的,若是誰再膽敢為她求情,便與她同罪。”慕鈞鈺冷聲道,“況且,我做事,從來不在意旁人的看法。若有何人不滿,棄了便是!”
“我明白了。”陸青舟隨即退了出去,他知道,慕鈞鈺不是意氣用事之人,他既然這樣說,必然其中另有隱情。
他走後不久,顧久曦便款款睜開了眼睛。
剛一睜眼,卻是被一片銀光給險些晃了眼。
她再次凝眸望去的時候,卻是不由變了臉色。
那是……慕鈞鈺的頭發!
“曦兒,你醒了。”慕鈞鈺的眼中盡是失而複得的歡喜之色。
顧久曦轉頭看了看他,卻是無奈的扯了扯唇角。
“我不過睡了一覺,你怎麽又成了這副模樣?”顧久曦說著,抬手輕撫著他眼底的青黑之色。
便是這簡單的動作,都扯的她傷口發疼。
她不由皺了皺眉,額上瞬間沁出了冷汗。
“別動,你的傷還沒好。”慕鈞鈺瞬間緊張了起來,趕緊去查看她的傷口。
隻是在她手臂上,就足足有三道長長的傷痕。
更遑論身上都那些了!
每每看到她身上的傷,他都痛恨這些酷刑都太過柔和,不能叫赤羽付出足夠的代價!
顧久曦也看了看身上的傷,眼中不由露出了詫然之色。
“我記得當初傷的特別嚴重,如今竟然恢複成這樣了!”顧久曦訝然道,“難不成,我睡了一個月了?”
這恢複程度,少說也得一個月。
“三天。”慕鈞鈺倒也沒有隱瞞,而是淡聲解釋道,“你會恢複的這樣快,一來是因為你封家血脈,二來,是多虧了小白狸的血。”
“小白?”顧久曦這才看到了一旁蔫了吧唧的小白狸,“它的血怎麽了?”
“它的血於你的傷口有奇效,會加快你的愈合速度。”慕鈞鈺道,“當然,原本你封家血脈,也能讓你傷口快速愈合,不過有了小白狸的血,可以事半功倍。”
“這次也多虧了它,不然,我就要成了老虎的腹中餐了。”顧久曦說著,不由輕笑道,
“當時我還以為死定了呢!那麽大一隻老虎,卻被小白給震懾住了,也是稀奇。”
經曆了這般生死大事,她的語氣還是那麽的雲淡風輕。
慕鈞鈺望著她,卻是不由輕歎了口氣。
“還好你沒事。”慕鈞鈺說著,輕輕的握著她的手,抵在了自己額頭。
雖然他沒有說話,但是顧久曦仍然從他微微顫抖的身體上,感受到了他心中的情緒。
他在害怕,也在慶幸,同時心中也是無比的悔恨。
雖然沒說,但是顧久曦都知道。
她抬眸凝視著他鬢角的白發,心中不由一酸。
“三天不見,你頭發都白了。”顧久曦的聲音有些哽咽,“你才多大啊!”
“醜嗎?”慕鈞鈺抬頭望著她,打趣道。
“不醜,但是顯得成熟了,滄桑了。”顧久曦說著,不由失笑,慕鈞鈺也隨即跟著笑了起來。
就在屋裏其樂融融的時候,外頭卻是傳來了一陣不似人聲的哀嚎聲。
察覺到她的疑惑,慕鈞鈺沉聲道:“是赤羽,她膽敢害你,罪有應得!”
聞言,顧久曦歎聲道:“這事其實我也有責任,我本以為,她奈何不得我的。以前,從沒落入這樣的險境,就大意了!”
說著,她神色黯然的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紅玉手鐲。
慕鈞鈺自然是看不到那東西的,但是他卻可以猜到,顧久曦膽敢這麽自信的理由。
從前,她便是身處遍地毒蛇的靈蛇島,都如入無人之境。
甚至還可以從重重護衛的封錦的別苑成功逃跑!
這一切都是因為她身上的秘密!
而他當初,為了防止顧久曦無聲無息的逃跑,卻是親自給她套上了玄金手鐲。
這東西限製了她的力量,卻不曾想,他的一時興起,卻是險些害了她的性命!
思及此,他不由心中一痛。
“不,怪我!一切都怪我!”慕鈞鈺掩住眸底的悔意,沉聲道,“以後,誰也不能再傷害你了!”
慕鈞鈺說完,抬手扣住了顧久曦腕上的玄金手鐲。
下一刻,他猛然用力,那顧久曦無論怎麽拿,都拿不掉的鐲子,卻在這一刻,終於斷成了兩半,從她的手腕上掉了下來。
顧久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