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越聊越亂
哦，原來真是認識的啊？茶倌兒在心裏嘀咕著，更加不擔心這小姑娘等下拿不出銀子了。
現在，看到眼前的人居然是鍾尚書的夫人，小米是有點吃驚，但是稍微的想一想，這也在情理之中吧。這女人尋找女兒這麽多年都未曾放棄過，始終堅信她的女兒還活在世上。
不管如何，她真的是一位可憐的母親。就衝這一點，小米對她就已經產生了同情之心。小米心裏也衡量了一下，既然這個女人有了這樣的念頭，那麽自己即便想盡辦法回避她也沒什麽意思。
倒還不如聽聽她想說什麽，然後跟她說明白，自己根本就跟她沒有任何的關係就行了。不然的話，她不會放棄的。
“小米。”黃氏使勁的壓抑著自己的心情，輕輕的叫了一聲。
小米有些無奈的點點頭，朝茶倌兒看去；“麻煩小哥帶兩位姐姐先下去吧，我與這位夫人有話要說。”
“好。”茶倌兒應著，那倆茶娘子也聽見了小米的話，趕緊的停下手裏的動作起身跟著茶倌一起往外走。別管客人的年紀大小，人家是來消費的，那就得聽人家的吩咐。
“門口莫要留人了。”黃氏忽然想起來轉身對剛走到門口的人叮囑。
“明白了。”茶倌兒趕緊的應著，伸手就把門兒給關，片刻不敢停留的招呼倆茶娘子往樓下走。誰知道什麽事兒呢，知道的越多。可不一定是好事兒。
雅間裏，小米仍舊坐在那羅漢榻上，看著一臉激動盯著自己看的黃氏，她放棄了起身下來招呼的打算。
“咳咳，夫人請坐，有什麽話慢慢說。”小米被盯的渾身不自在，伸手指指茶幾旁的位置。
見小米肯給自己機會說話，黃氏心裏一鬆，就往小米指的位置走過去，坐了下來。
“夫人喝茶。”小米覺得自己應該主動點。不能給這尚書夫人覺得自己太嫩。很是自然的給黃氏把那茶娘子剛煮好的茶斟了一盞。
小米越是這樣，黃氏心裏就越是不得勁兒，這可憐的孩子究竟在什麽樣的環境下長大的啊？男孩子這樣到也罷了，她可是小姑娘呢。哎！黃氏心裏歎氣。卻也在反省自己。這是幹什麽？
孩子若是一直在自己身邊，怎麽會是這樣子呢。這能怪孩子麽？她能平安長大的活著，長歪了點。就歪了點唄，大不了今後自己對她慢慢教導著，規矩麽是死的，這丫頭聰明的很，一準很快就能學好的，黃氏在心裏安慰著自己！還沒說什麽呢，她就已經半點不懷疑的認定，眼前這個小姑娘就是自己那個可憐的女兒了。
女兒給自己斟茶呢，平日就不喜飲茶的黃氏，激動的端起麵前的茶盞，聞著香，抿了一口頓時覺得，渾身上下哪裏都舒坦。
小米也沒有開口催促的意思，自己捏起一粒蜂糖裹著的核桃仁，放進嘴裏慢慢的品嚐著。
“小米姑娘，我知道今個這樣很是唐突，可是，我必須得來，有些話必須得對你說。還請小米姑娘你能耐著性子，聽我說完可好？”黃氏擔心自己沒說幾句，這小姑娘就沒耐心聽下去。
雖然自家老爺說過，這小米姑娘眼下的身份，若是知道她的身份其實是尚書府的千金小姐，她會萬分驚喜的。可是，黃氏卻心裏沒底，小米給她的感覺絕對不是那樣的人。
“夫人想說什麽，慢慢說便是了，我不想聽的話，也不會讓你留下了。”小米很是無所謂的說到。
“小米姑娘進京城日子也不算短了，應該聽說過我的事吧？”黃氏想了想，試探的這麽問到。
“夫人指的可是丟失女兒的事？那我是有聽說，真是不幸呢。“小米回應的時候，態度是真的很誠懇，半點敷衍都沒有。就算那鍾尚書做了什麽缺德事，那也不應該遷怒於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小嬰兒啊。
報複的話，就對著鍾尚書去啊！自己沒本事暗殺他，花銀子買凶也行啊，江湖上不是都有那種殺手的麽。卻去偷人家的孩子，這事兒幹的真的缺德呢。
聽小米這樣一說，黃氏的眼睛立馬就紅了起來，再開口，聲音就止不住的有些嗚咽。但是想到眼下不是傷心感慨的時候，得抓緊說正題。想到這裏，黃氏使勁兒的忍住悲憤，看著小米再次開口；“小米你是聰慧的孩子，之前幾次接觸，想必你也發覺我對你的態度很是異常吧？”
小米點點頭，沒否認；“是啊，不過，知道夫人你的遭遇，我覺得我能理解你為何對我那樣。很簡單，你是思女心切，看見我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就會很自然的產生一種感覺。
我沒有在意，夫人不必耿耿於懷。”
“不是的，不是的，小米，你聽我說，我承認思女心切，但是我沒有走火入魔，我是正常的。”黃氏被小米的話嚇到了，怕自己給小米的印象不對勁兒，趕緊的解釋。
看見眼前這位尚書夫人如此緊張，小米忽然有些內疚。也就忍不住的想起現代的老媽了，把自己養大了卻忽然不見了，媽媽一定也跟這位尚書夫人一樣，即便時間過去很久，仍舊沒辦法忘記。
這個問題，其實是小米穿過來後，一直回避著的問題。因為越想心裏就越難受，但是她也知道，難受也沒有辦法。完全不在同一個朝代裏，想有什麽用，有回去的交通工具麽？
“小米？我是不是嚇到你了？”見小米的神情忽然變了，黃氏更加緊張的小聲招呼。
啊？“哦，沒有的，夫人繼續說吧。夫人，這裏沒有外人。把鞋子脫掉上來坐吧，得勁兒。”小米回過神兒來，笑著安慰著。
沒外人？那她就是當是自己人了？小米無心的一句話，把個黃氏高興的夠嗆，趕緊的脫掉鞋子，為了能更加的拉近跟小米的距離，她也學著小米的樣子坐了。
黃氏的動作在小米看來，很是不自然，一點都沒覺得這位夫人真的放鬆了。可是，小米也明白。這位夫人如此其實是很努力的想跟自己親近些。
哎。真是難為她了，小米忍不住的苦笑著。明明是位尚書夫人，偏偏為了想證實自己是她的女兒而放下身段，委曲求全。做為一位當母親的。做到這份上。可見她對那個丟失的女兒是有多麽的放不下。
“夫人。我知道你為何來。我也理解你的痛苦，可是，我不得不告訴你。我真的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看，不說別的，夫人你對我的了解到底有多少呢？怎麽認定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呢？
夫人，先別急，聽我說。我來問你，你丟的女兒身上，可有什麽特殊的記印？比方說，胎記啊？痣子了什麽的？”小米覺得這談話再繼續下去的話，自己內心有點受不了，這女人太可憐了，幹脆掌握主動權問她關鍵的問題速戰速決吧。
黃氏本來因為小米不排斥她，心裏很是高興呢。忽然聽見小米這樣說，頓時楞住了。
怔怔的好一會兒，才喃喃的搖頭，很是難受的搖頭說沒有。女兒生下來，每次洗澡的時候都是她親自動手的，女兒的小身子她最清楚不過，真的沒有什麽特殊的記印。
“小米，我知道你不信，可是，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著心裏就有不一樣的感覺呢，這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我知道這樣說你難以接受，可是，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身世呢？
你家住何方？或者跟軒王爺進京前，你在何處落腳？養大你的是誰？爹娘麽？可是，若是的話，他們怎麽舍得讓你賣身為奴呢？小米，告訴我好麽？求你了。”黃氏帶著哭腔祈求著。
也正是因為黃氏如此，小米才沒辦法淡定的聽她繼續說下去。
“夫人，這世上有些事是講究緣分倆字的。你和你的女兒若是有緣，他日定然會得以相聚的。但是，夫人你現在這樣，肯定是不行的。單憑一麵之緣的感覺，你就認定我是你要找的人，卻又說不出有力的證據來，怎麽說都是沒用的。
關於我的身世，其實也不是我故意隱瞞不想告訴夫人。我好像是傷到頭失憶了，醒來後以往的事什麽都不記得了。怎麽進的牙行也不知道，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即便我想不起自己是哪裏的人，爹娘是誰，我也能確定，絕對不會是夫人你的女兒。
若是像你所言，母女心連心，那麽，夫人見到我有了特殊的感覺，我見到夫人也該有那樣的感覺才對啊。但是，你看，我對夫人的感覺，真的沒有啊。
夫人，我也希望你早日找到親生女兒跟她團聚。可是，今後千萬莫要對我抱什麽期待，更別說什麽求不求的了，我真的擔當不起。夫人，期待越高，失望也就越大的啊，這個道理按理說你應該比我還要明白才對啊。”小米心平氣和的勸解著黃氏。
“小米，你別這樣，我沒有逼迫你的意思。我知道你覺得這件事太離譜，太不可思議。我也知道一時間你難以接受，這都沒關係。不是傷到頭失憶了麽？那咱找大夫醫治不就可以了麽？
宮內的禦醫會看在你父親，哦，不，是我家老爺的麵子，來給你醫治的。咱慢慢來，等你有了記憶之後，再慢慢查證也可以啊。”小米的一番話，黃氏根本就聽不進去，還不甘心的跟小米商量。
“夫人，我看你思女心切的份上，才會與你說這些話。剛剛夫人也說不會逼我的，現在卻是說一套，做一套了麽？夫人究竟因何認定我是你的女兒的，那是你的事呢。
夫人覺得我有什麽理由要答應配合你？禦醫醫治？我若是想醫治自己，找回記憶的話，軒王爺他也會給我找大夫的。他再怎麽不得寵，也是當今皇上的兒子，禦醫也會給他幾分薄麵的吧？
夫人今個說的話，讓我有壓力，心裏不舒服。所以，咱這話題還是不要繼續下去了行不？”小米也是現在感覺到壓力了，語氣有些不好的說到。
哎，自己心一軟，這位尚書夫人就更加那啥了啊。小米可不想今後一直被她這樣糾纏，會瘋的。
“小米，做我的女兒不好麽？我答應你，不請什麽禦醫醫治你了。不用什麽來證明，我認定你是我的女兒就可以了。隻要你點個頭，現在就可以跟我回家。
至於軒王爺那裏，老爺他會去說的。”黃氏一見小米態度不對了，心裏一慌，欠起身子，伸手拉住小米的手商量著。
艾瑪，感情越扯越遠，越說越亂了啊！小米看著黃氏的眼神，心裏這個後悔啊，自己怎麽就把事情想的那麽簡單呢？怎麽就會以為跟她聊聊後，把話說開了，就沒事兒了呢？
看看這位，一準的走火入魔了啊！
“夫人，做尚書府的千金小姐固然是享福的好事兒。可是，我這個人呢，跟旁人不太一樣，我不想做的事兒，任憑旁人怎麽說也是不可以的。
夫人，請你冷靜一下，把手鬆開。今個你對我說的話，我保證不會說給第二個人聽，你大可放心。現在，夫人你可以走了，莫要惹惱了我，吵鬧起來，我是沒關係，就是個不懂規矩的婢女丫頭。
夫人自己不在乎名聲也沒關係，難道你不在乎你家老爺的名聲麽？你不走的話，我走。”小米音調開始放冷，不敢在心軟。
黃氏張張嘴，卻什麽都說不出來，滿臉失落又傷心無奈的鬆開了手，無力的坐了回去。
小米沒有再次趕人，再怎麽，還是沒辦法狠下心來，沒辦法那麽絕情。就讓她在這冷靜冷靜，恢複一下心情再離開吧。
“是我太魯莽，小米姑娘莫要惱了。”黃氏無力的說完，慢慢的下了羅漢榻穿上鞋子，很是沮喪的往門邊走去。小米的話說的相當不客氣，可是黃氏卻一點都不惱火，心裏有的隻有滿滿的後悔。
都怪自己，沒有準備好怎麽跟這孩子說，到底是嚇到她了，該怎麽才能挽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