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聖朝堂暗流湧動,蘇幼微無心掛念,她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容雲殤的身子。

她被送走的那天晚上便為其把了脈,沒了許今墨的遮掩,蘇幼微很容易便能分辨出來,那是油盡燈枯之象!

“蘇姑娘,我家少主讓屬下來告知您一聲,我們馬上就要進入靈虛島的勢力範圍了。”

“嗯。”

蘇幼微白著臉,壓下想吐的感覺,勉強應了一聲。

自她醒後沒多久,就發現自己暈船暈得厲害,吃藥都沒用。

蘇幼微現在被折磨得恨不得直接給自己下個迷藥,也省得受這些罪了。

如今總算是能下船了,蘇幼微忍不住鬆了口氣。

船隻隨著海波朝著雲霧中的島嶼駛去,沒多久,蘇幼微便聽到了除海浪之外的聲音。

蘇幼微什麽也沒帶來,空著手便上了甲板。

沈君書和他帶來的人早就站在甲板上眺望著不遠處已經逐漸清晰的島嶼。

蘇幼微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他們,饒是沈君書這種喜怒不形於色的人,也不由露出了對“回家”的向往之意。

“恭迎少主,聖女大人回島!”

船靠岸的一瞬間,海邊站著等候許久的人皆激動地行禮。

為首的一個仙風道骨,麵容清俊的男人更是眼中含了熱淚,似是在透過蘇幼微看著什麽人。

“師父。”

沈君書下船後便直奔那男人,蘇幼微猜測的沒錯,這正是她娘親的師兄,沈奕。

“嗯,回來就好,這就是靈蕪的女兒?”

沈奕敷衍地看了眼自己多年未見的徒兒,直接略過他走向蘇幼微,眼含熱切之意。

“師叔。”

蘇幼微唇角勾起,躬身行禮。

“好好好,乖孩子,日後誰若是敢欺負你,師叔給你做主!”

蘇幼微一句師叔就給沈奕哄的找不著北了,頂著張清冷至極的臉,行動間卻是毫無仙人風範。

“師叔……”

蘇幼微欲言又止,瞥了沈君書一眼,閉了嘴。

沈奕當即橫了沈君書一眼,笑著將周身圍著的人驅散開來。

“人已經迎接過了,該幹什麽的幹什麽去吧!”

離開的人皆是一步三回頭地看著蘇幼微,眸中滿是崇敬之意。

蘇幼微心下訝異,她沒想到靈虛島的人對聖女這個名頭如此重視,哪怕是第一次見她,她不過是頂了個聖女的名頭,他們就這般尊敬她。

“你娘親當年被你師祖撿回來的時候還不會說話呢,這島上許多人都是看著她長大的,你與你娘親生得很是相像。”

沈奕好似會讀心術,眼神有些複雜地看向蘇幼微。

“我娘親也是靈虛島的聖女嗎?”

蘇幼微有些好奇地問道。

“是,也不是。”

沈奕頓了一下,似是而非。

“她原先是我靈虛島未來的聖女,但在即位之前被外頭的狐媚子給勾走了!”

沈奕臉色有一瞬間的扭曲,氣得磨牙。

蘇幼微摸了摸鼻尖,這個狐媚子應該不是說蘇懷仁吧?

蘇懷仁那老東西雖有幾分姿色,但還真當不起狐媚子這個稱呼。

而且蘇幼微也不覺得,她娘親那種風華絕代的女子,真會看上蘇懷仁這種懦弱的貨色。

“靈蕪沒有告訴你生父是誰?”

沈奕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蘇幼微。

蘇幼微有些麻木了,這靈虛島還真有點本事在身上。

“娘親從未與我提過,在我六歲那年……娘親便病逝了。”

沈奕忽地沉默下來,雖然他早便知曉自己那小師妹已經香消玉殞,但聽蘇幼微這麽提起,一瞬間還是無法接受。

他那小師妹自小就機靈,沈奕始終有些不敢相信,靈蕪會病逝於京都,再也回不來了。

“你生父……”

沈奕歎了口氣,眨眼間像是老了好幾歲似的。

“君書,你先去靈虞那兒處理些事務,幼微隨我來書房一趟。”

蘇幼微心下忽地有些緊張,她從未體會過父愛。

蘇懷仁對她的所作所為讓蘇幼微對父親充滿了排斥,但現在馬上就要知道自己的生父是個什麽樣的人了,讓她好奇又緊張。

書房內,沈奕極為隨和地讓蘇幼微坐下,添上了茶水。

“我隻知道你父親是西竺國的人,且身份不低,當年你母親即位前偷跑了出去,師父心疼她,便由著她去了,卻不想她是一去不複返,再回來時已是身懷六甲。”

西竺國?

這西竺國蘇幼微倒是很少聽說過,隻知道西竺國十幾年前爆發了一次內亂,皇室之人遭到屠殺,所剩無幾。

彼時的閑散王爺慕容巽單槍匹馬,殺出一條血路,將其皇兄的獨子救出,後又與亂黨周旋三年才將其徹底清除。

所有人都以為慕容巽會自己登上皇位,可最後卻讓人大跌眼界。

慕容巽竟然將他的侄子,一個還不會說話的娃娃推上了帝位,自己做了攝政王。

如今那小皇帝已年滿十六,最近外界都在猜測,他會不會為了掌權,對自己的皇叔趕盡殺絕。

蘇幼微忽的心髒跳動了一瞬,她爹,不會就是這慕容巽吧?

傳聞中慕容巽年輕時極為喜愛遊山玩水,西竺國內亂那年,也正是蘇幼微出生那年。

“你那爹十多年沒有找過你和你娘,不要也罷!”

沈奕氣得想要砸茶杯,但為了維持自己在蘇幼微麵前溫和長輩的形象,還是忍住了。

“我靈虛島風景宜人,靈力充沛,比外界不知要好多少,日後你便留在島上,師叔斷然不會讓人欺負了你去!”

沈奕顯然是知曉了蘇幼微在天聖國的事,覺著她在外受了委屈,便十分想讓她留下來。

蘇幼微心下一動,問道,“師叔,來靈虛島的路上,沈師兄說聖女與靈虛島少主是有婚約的,我若是做了這聖女,就得嫁給他,可是真的?”

沈奕皺起了眉,摸了摸光潔的下巴。

“這……要說也沒錯,確實是有這個規矩。”

“沒有例外?”

蘇幼微追問道。

“例外當然是有的,你娘就是聖女,但我與她不過是兄妹之情,當年差點就要湊活著過日子了,可你娘出去一趟就被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