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之,我,我……”

老夫人不是不知慕瑾之心裏對王家的怨懟,可是,王興是她的夫君,她十六歲嫁給他,兩人也曾有過柔情蜜意親親我我的好時光,隻是後來,她三年未曾有孕,太夫人心急,幫王興納了妾室,兩人的關係這才變得疏遠。

她知道夫君心裏一直有她,隻是受了白姨娘的蠱惑,才狠心的把他們母子趕出王家,她不怪夫君,隻怪那勾引男人的不要臉的狐狸精。

“母親,不必多說了,話說得太絕,就沒了意思。”

老夫人眸光閃了閃,訕訕的閉上嘴巴,柳嫣兒不甘心的暗中扯了扯她的衣袖,老夫人猶豫半晌,鼓足勇氣道,“瑾之,你既然沒跟那個惡婦和離,娘親也不逼你,至於嫣兒……”

“嫣兒願為妾室,盡心服侍慕公子和老夫人。”

柳嫣兒連忙表衷心,慕瑾之看也不看她,冷冷道,“母親,請您記住了,娘子姓許名桑棠,她聰穎能幹,通情達理,對我一顆真心,她不是什麽惡婦,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你的兒媳!你若再口口聲聲稱她惡婦,就請回江南去吧,省得你見了她,心情不快,若讓人誤以為她對你不敬,那可不妙。”

“你……你……”

老夫人氣得胸中氣血翻騰,柳嫣兒神色閃過一絲不耐,心不在焉的幫她撫背順氣,她不耐煩且透著嫌棄的神色通通被慕瑾之看在眼裏。

這柳嫣兒不過是個被慣壞了,自以為是的富家小姐,掀不起什麽大風浪,慕瑾之懶得浪費精神理會,若她喜歡端茶遞水伺候人,而母親又開心的話,他隨她們去,可若想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來,江南首富的位置,他不介意換個人來坐。

“母親和柳小姐都累了,先歇息吧,我還有事,明早再來給母親請安。”

他說著,轉身要走,老夫人再次拽住他,這一次,慕瑾之的臉色就沒上次那麽好看了。

老夫人驚慌失措的想要縮手,卻被柳嫣兒用手肘暗中頂了頂她的腰,老夫人無奈的硬著頭皮開口,“瑾之,嫣兒既然自請為妾,不如你就納了她,那惡……兒媳嫁過來快半年了,

還未有身孕,也不知道能不能生,為了子嗣著想,你不妨先納房妾室。”

惡婦兩個字剛要出口,被慕瑾之冷冰冰的眼神一掃,老夫人趕緊改了口。

“不過半年而已,想當初,娘親可是三年未曾有孕,王太夫人才給王興納妾,怎麽?到了我這裏,娘親便這般心急如焚?”

老夫人神色訕訕的,呐呐道,“我也是為你好,你不領情就算了。”

“母親這樣存心讓我和娘子不和的心意,我這個兒子自然不會領情。”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被慕瑾之無情的反駁,老夫人神色有些不悅,“女子當賢良淑德,她既生不出孩子,就該幫你納妾,就算你不提,她也得主動去做,傳宗接代,延續香火,是為人妻室應盡的責任!”

慕瑾之勾了勾唇,清雋無雙的臉上露出一絲諷刺的笑意,“為人妻室,首要的任務,便是讓夫君身心愉悅,娘子這個任務,完成得非常好,母親不必擔心娘子做不好一個好妻子,至於有的女子,那麽喜歡做妾的話,母親既然心心念念王家,不如牽條線,把這名女子介紹給王興當妾室?要不然,休了白姨娘,娶這女子為填房也不錯。”

他明知柳嫣兒的名字,偏偏稱她為某個女子,柳嫣兒臉色有些難看,卻不敢衝他發火,隻得把一肚子氣發在躺槍的王興身上,“他王興算什麽東西?好色老烏龜一隻!無才無貌,就算他年輕二十歲,沒有妻室,想娶我柳嫣兒為妻?做他的白日夢去吧他!”

柳嫣兒看不上王興,老夫人可把王興當寶貝,臉上頓時有些懊惱,想反駁,看見柳嫣兒盛氣淩人的嬌媚的臉,抿了抿唇,什麽也沒說。

慕瑾之似笑非笑的瞥了柳嫣兒一眼,深幽微涼的眼神落在老夫人身上。

“母親別心急,娘子年輕,嫁給我還不足半年,就算沒懷孕,也是我的原因,與她無關。”

“你的原因?你能有什麽原因?”

老夫人本來就對這個兒子目無長輩很是不滿,卻奈何不了他,隻得忍下一肚子惡氣,此刻見他一心幫那個惡婦開脫,冷笑道。

“各中緣由,母

親不必知曉,再者,無論娘子能不能生,什麽時候生,我都不會納妾,也不會休妻,就算一生沒有子嗣,也無妨,沒了子女的束縛,我與娘子逍遙天地間,豈不自在?娘子慧眼識珠,不像母親當年有眼無珠,如今年紀大了看人也不帶眼睛,自然不會有娘親當年的淒慘境遇。”

他這話說得老夫人更憋氣,柳嫣兒還想用手肘頂她的腰,被慕瑾之冷眼一盯,嚇得縮回手。

“慕府地小,房子又舊,柳小姐是大富人家的大小姐,一定住不慣,來人,帶柳小姐出去,免得慕府的地界有損柳小姐的高貴身份!”

話音未落,兩名五大三粗的下人,便衝過來,一左一右挾住柳嫣兒往外拖。

“放開我!你們這些卑賤的下人,也敢碰本小姐?放開我……老夫人救我……”

老夫人剛想開口,被慕瑾之的眼神一掃,訕訕的閉緊嘴巴。

下人很快把鬼哭狼嚎的柳嫣兒丟了出去,慕瑾之似笑非笑的看著老夫人,“母親一路車馬勞頓,一定累了,來人,送老夫人回房歇息。”

兩名高大粗壯的仆婦像兩座下山似的站在老夫人一左一右,看得老夫人心裏發怵。

“兒子還有事,就不送母親進去了。”

“你,你這麽晚還去哪裏?雪天路滑,你小心些……”

慕瑾之眸光閃過一絲複雜的光亮,淡淡道,“我去許家,娘子還在娘家。”

老夫人沒了聲響,臉上寫滿對許桑棠和許家的厭惡和不屑,慕瑾之心裏發笑,“母親心裏,可曾真正關心過我?這次來京城,可有一點點真心想看看我過得好不好?而不是……”

而不是滿腦子想的是王家的興衰,王興的囑托。

一個負情薄幸,拋棄妻子的男人,比他這個親生兒子還重要嗎?當真可笑!

老夫人神色僵了僵,半晌沒有言語,慕瑾之眼裏的光暗沉下去,語氣有失望,也有了然,“母親先去歇息吧,兒子明早帶娘子來給母親請安。”

說罷,轉身出了門去。

北風蕭瑟冷冽,卻絲毫不及慕瑾之心裏的悲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