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麽人?看清楚了嗎?”
徐鳳瞪著眼睛細問。
“應該是官府的人,看樣子,目前還不知道這裏已經出事了,行軍速度並不是很快。”
打探消息的人,十分有見識,消息給的十分精準。
安淩兒見後麵還有看不到盡頭的百姓在排隊,略有些發愁,這些百姓已經饑餓很久了,好不容易見到糧食,定然不肯輕易離去,倘若這時候要解散他們,反而會造成更大的混亂。
“你們去將這些百姓都叫到糧倉內等待。留幾個人維持秩序,剩下的人,拿好兵器準備戰鬥。”
徐鳳點點頭,吩咐了下去。
這些人雖然都是烏合之眾,但是畢竟幹過一些搶家劫舍的勾當,此時知道被官兵包圍,倒也還算鎮定。
安淩兒見這些人盔甲穿得東倒西歪,大刀拿得也不算熟練,大弓斜背在身上估計也都隻是擺設,默默地捏了一把汗。
眾人躲在木質的圍牆裏,這圍牆,估計也很難阻擋住訓練有素的軍隊進攻。
果然迎麵來了一支上百人的隊伍,為首的一看就是一名久經沙場的老將。
這些人趕著幾十輛馬車,慢悠悠地靠近糧倉。
想必是來運糧的。
安淩兒在心裏琢磨了一下戰力,這些人,估計隻要一頓飯的功夫,就能突破這個圍牆。
要是給他們進來,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估計都會成為刀下的冤魂。
那將領在靠近空地的時候發現了問題,做了一個停止前進的手勢,然後下令,隊伍有序地分散開,將糧倉圍住。
“什麽人,居然敢搶朝廷的賑災糧?爾等還不速速投降!”
那將領聲如洪鍾,霸氣的聲音傳遍了整個糧倉。
百姓們不自覺地嚇得渾身發抖,糧食重要,命也很重要,他們一邊緊緊抱著懷裏的糧食,一邊互相商量著,到底該怎麽辦。
徐鳳的手下,也有幾個膽小的,嚇得渾身發抖,顫顫巍巍地問周邊人,投降的話,能不能活命。
徐鳳和齙牙虎還算鎮定,卻也沒什麽好主意,做好了硬拚的準備。
安淩兒知道,這些人都指望不上,便從圍牆處走出去。
那帶隊的將領長得十分凶悍,身上的殺氣十分駭人。
但安淩兒連楚雲帆這樣的殺神都不懼,還會怕他不成。
那將領見安淩兒一人從糧倉裏走出來,兩手空空,沒有任何武器,眉頭微蹙,問:“你是何人,竟然敢擅闖存糧禁地。”
安淩兒向來對忠勇的將士比較尊敬,她拱了拱手,客氣地道:“敢問,您是哪位將軍?”
“我乃是晉南守軍郭瀟。”那將軍還不算無禮,簡單回了一禮,大聲答道。
安淩兒一聽,頓時心裏有些激動,竟然是忠勇無雙的郭瀟郭將軍。
安淩兒笑著道:“久聞郭將軍威名,不知能否跟將軍借一步說話。”
郭瀟的眼神中帶了一些疑惑,仔細思索了一下,他並不認識這個女子。
這女子膽識倒不錯,可惜定然不是善茬,敢偷襲糧倉,也許是個奸詐的貨色。
“哼,你若讓手下的人束手就擒,本將軍不介意跟你好好說說話。”
安淩兒見他不肯,隻好從懷裏摸出一塊玉佩,對郭瀟道:“我這裏有一件東西,請郭將軍過目。”
說罷,將玉佩丟了過去。
郭瀟從後背抽出背著的一柄銀環大刀,橫刀一攔,將玉佩穩穩地接住,送到眼前。
隻見他的兩眼猛然睜大,瞳孔中透出震驚的神色。
“安將軍是你什麽人?”
他的語氣中不自覺地帶了幾分恭敬。
“現在不知能否跟將軍借一步說話。”
安淩兒笑著繼續問。
郭瀟將玉佩一揚,又丟回安淩兒的手中,大刀一收,恭敬地道:“請!”
二人朝著一旁的大樹走去。
徐鳳等人躲在圍牆後,吃驚地看著二人的動作,心裏滿是疑惑。
這女子到底是什麽人,竟然連黑臉殺將郭瀟都對她恭恭敬敬。
等到了大樹之後,郭瀟問:“姑娘到底是安將軍的什麽人?”
“我是安慶將軍的女兒,安淩兒!”
郭瀟一聽,這位如果是安將軍的獨女,豈不是當今靖王的王妃?
他立即就想單膝下跪參見安淩兒,卻被安淩兒一把拉住。
“郭將軍免禮。”
安淩兒淡然道。
“不知王妃駕臨,末將莽撞,請王妃贖罪。”
“郭將軍,我父親向來稱讚你是一個忠勇之將,可如今,你為何會為虎作倀?”
安淩兒的語氣裏充滿了淩厲。
郭瀟頓時感覺冷汗直冒,咣當一聲,單膝跪下,挫敗地說:“末將愧對安將軍的栽培提攜之恩。隻是,末將作為晉南守軍,卻不得不聽從晉南太守的調遣。”
“你可知道,這些賑災糧以數倍於市場的價格出售,這些錢財,都落入何人之手?”
郭瀟隻覺得自己內心一陣掙紮,倘若她隻是靖王王妃,那他無論如何也不應該違背上司命令,將情況告知她。可她還是安將軍的女兒,他怎麽可能違背當初的誓言,誓死都要跟從安將軍。
郭瀟思慮再三,最後終於下定決心,咬著牙,低頭認錯道:“王妃,末將確實違背了安將軍的教導,沒有以大周百姓為先,私心作祟,為自保,沒有及時將情況上奏朝廷。末將該死!”
安淩兒的背挺得筆直,在郭瀟麵前,她雖然隻是瘦弱的女子,可卻有著一股正義淩然的氣勢,這氣場跟她的父親,安慶如出一轍。
這氣勢,讓郭瀟想要折服。
“你可有參與賣糧分贓?”安淩兒冷冷地問。
郭瀟渾身一抖,忙道:“末將隻是隱瞞了真相,並不敢參與分贓。太守忌憚末將乃是安將軍舊部,也不敢拉末將入夥。”
安淩兒仔細觀察了他的神色,知道他平素是一個坦率之人,想必所言非虛。便輕輕鬆了一口氣。
她也不想因此而折損了一員良將。
“如今這賑災糧,我要分給百姓,你可有意見?”安淩兒坦然地告訴他,她的打算。
“這,隻怕太守他們不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