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樂曲過後,幾名女子露出香肩施施作禮後退出,坐在上位的孤水曜斂眸一笑,那聲音悅耳動聽,“不知寒卿公子可否喜歡。”
“喜歡,曲美人更美。”那醇醇的嗓音分明沉浸在剛才的樂舞中,寒城半眯著眸子,一杯杯酒水相繼而飲,精致的五官在淺紅色的燭光下越發柔和,“我倒是有幾分先醉了。”說著長臂一伸抓住了何莫溪的手。
獨坐在上麵的孤水曜把他的動作看得清清楚楚,媚眼一瞪,端起烈酒一飲而盡,而後目光落到另一邊的孤冷公子身上,“聽說孤冷公子這幾年一直在尋找清連師兄,我雖與師兄多年沒見,但是他的行蹤還略知一二,不過我想知道孤冷公子尋師兄作甚。”
孤冷公子沒有馬上回答,品了一小杯酒才勾唇,直直看向對麵,那冷然的神情漸漸散去變成悵然,“自然是為了兄長,大家都知道六弟五歲時病痛纏身,六歲時意外墜馬身殘,多少年來一直臥病在床,我回到中原後一直憂心忡忡,於是想尋得清連給兄長看看。”
“那公子的兄長就是明城王爺了,既然公子如此有心,那我就便多派幾個人打探打探,得到消息立即告知孤冷公子。”孤水曜目光掃過那道白影,大紅袖袍一擺,“今日請各位來,隻是想請各位嚐嚐我珍藏了十五年的桃花釀。”一揮手,已準備好的女婢魚貫而出。
在孤冷城有桃花釀亦是不易,還是十五年的更是珍貴的很,大家自是都不由細細品嚐起來,紛紛點頭叫好。就連坐在後麵的春丫頭也忍不住多飲了幾杯,還讚賞了起來,“莫溪姐姐,這是丫頭嚐過的最好的喝的酒了。”何莫溪端過來準備喝下,看到公子杯中的酒水的顏色,目光一凜要奪下丫頭的酒杯,寒城卻突然那腿撞了她一下,她才知掉自己動作太明顯了。
“丫頭,少喝點。”何莫溪才笑著扯扯丫頭的袖子勸了幾句。
春丫頭哪還聽得進去,抱起酒壺大口喝了起來,坐在後排燭光較暗也沒有看到,何莫溪想攔已經攔不住。不過看到丫頭喝完後倒在了桌子上才放心了些,幫她攏了攏衣襟,以免寒氣侵入受了涼。春丫頭臉頰酡紅,粉唇嘟著,還不時嘀咕了幾句。
此時紅毯上又舞起了動人的舞姿,與剛才的妖嬈媚氣不同,這幾名女子多了幾分清雅如仙,嬌羞妙曼,無數嬌豔的紅花瓣輕輕翻滾與天地之間,寬闊的廣袖卷起卷落,無形中帶起紅梅纏身。
眾人都沉醉時,有人起身離開,無聲無息。一名女婢盈盈走來,“何姑娘,我家主人有請。”何莫溪看到公子的空座,才知孤水曜此時的目的。又見丫頭嬌憨之態,才放心離席與女婢一前一後出了房間,幾個回廊後便是孤水曜的院子,修建的是極盡奢華。
宴會上,春丫頭感覺寒風突至,倏地睜開眼,朦朧間看到身旁的兩個人都不知去向,摸了摸小腹,有些脹痛,便提步尋恭房去了。那腳步不穩,身形亦是微晃著的樣子直叫人擔心。
“寒亦。我知道一直在為當年我沒有救你的事恨我,所以我對你是愧疚的。所以任由你做任何事我都不會插手,但是這件事我決不允許,靜妃與孤水曜關係匪淺。”
“我相信你今晚就可以下手。如果你不想,那就把圖給我,我自會有分寸。”黑夜裏齊寒亦深邃的黑眸帶著寒氣,俊臉上依舊是泛著冷硬。
寒城見他堅持,沉思片刻就軟了心,“還是我來吧。你什麽時候回都城,回到那裏幫我看看母親,好麽,告訴她……我很想她。”
正在這時穿過石門的春丫頭腳一蹬,“痛死了。”正要抬起腳揉揉,不想迎麵射來一塊石頭,接著一個黑影一閃而來,春丫頭呆愣的看著自己麵前那兩根手指夾著石頭,就離自己不到一根手指的距離。還沒反應過來時後頸一痛,身子歪倒在了寒城懷裏。
冷遲丟下石塊消失在夜色中。寒城盯著寒亦,“如果冷遲在慢那麽一點,她就沒命了。”
寒亦冷冷看著那昏過去的丫頭,為什麽每次兩人雙目對視都有一種窒息的感覺,很是陌生,壓下心裏不知名的情緒,他負手挺拔的站著,“我今晚就回都城。”說完踱步而去。
寒城抱著丫頭返回去,正好碰見孤水曜和何莫溪。孤水曜目光銳利的掃過春丫頭,“原來是個丫頭,看來寒城公子喜歡嬌嫩的丫頭。某些人不過是用來遮眼的罷了。”媚眼向後一瞟,大笑而去。
何莫溪走上來聲音放低,“公子,她住的院落果然看守極嚴,隻寢室周圍就有暗影二十個,小小院落裏最起碼有五十個暗影,如果要在半夜闖進去很難,幾乎是每一步都能夠被發覺。我自認為我的身手不行。”
“暗的不行那就來明的。光明正大的進去。”
三人回到寒君府,寒城把丫頭送回房後呆了一會就出來了,回了自己房間拿出匆匆畫下的孤宅的草圖,思索了片刻交代了何莫溪幾句便洗漱睡去了。
孤宅,亥時一刻,這個時間是孤水曜每日都要沐浴的時間,宅子中的溫泉從郊外的淩山引過來,在孤水曜寢室的旁邊的房間。房間內用全部用白玉鋪地,白玉下通著地龍,室內才溫暖如春。
周圍皆用滾金邊的淡紫色幔帳,靠門那邊放著一盞牡丹正豔圖的屏風,屏風上掛著層層衣衫。孤水曜感覺差不多了起來踏在池邊,伸手拿過褻衣時,手指一緊,“這怎麽還是剛換下來的,新的怎麽沒送過來!”用力一甩那錦白褻衣扔了向了低著頭求饒的女婢,隨之還有扔過去的鑰匙,“快去給我拿來。”
那女婢才兢兢戰戰的拿起鑰匙向隔壁而去,打開房門不一會就拿出一件新的褻衣送了過來,還有那房門鑰匙。
孤水曜才壓著怒氣穿上層層的衣衫,披上錦繡鳳凰的披風進了隔壁的寢室,突覺得不對,忙深深吸了一口氣,急步向自己的壁畫出走去,掀開壁畫推出暗格,裏麵空空如也。目光一冷,迅速叫來那幾個女婢,定是剛才來拿衣服的女婢拿走的。
下麵跪著女婢卻不似剛才那個,孤水曜長袖一甩,立即叫人搜府。
“說!剛才是哪個丫頭給本城主拿的衣服?!”她不相信一個活生生的人沒有人看見。跪著的女婢抖著身子,皆是搖著頭,她怒氣更甚一腳踹去,“你說,本城主的今晚的衣服怎麽會沒有提前準備好。”
那年紀稍大的是這裏的掌事女婢,她還算鎮定,“城主,每日的衣服都是提前準備好,奴婢都是一一檢查過才離開,今日這事分明是有人故意這樣做,才騙得城主的鑰匙。”
“這些我都知道,我要的是那個女婢去哪裏了?!”
“城主,我們當時要進去伺候的時候,有個女婢說前院人手不夠,辛姐姐叫我們去幫個忙。這裏有她就夠了,可是那女婢很是陌生,當時奴婢們也沒多想就紛紛去了。”一個女婢說道。
那掌事的便是辛姐姐,她立即否認道:“奴婢根本沒在前院,也沒叫你們去幫忙啊。奴婢檢查了衣服就去東苑了。”
外麵匆匆跑進來一個黑衣人,“主子,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人。”
孤水曜自知再尋找已經遲了,既然對方早就摸清了這裏的情況,定然就是作了準備。也是自己太大意了,當時太急沒想那麽多,以前拿鑰匙進自己房間的都是辛穀,從來不經手任何人,就是因為房間裏放著一件重要的東西。把惡氣先吞到肚子裏,揮揮手,“你們都下去。”
辛穀則上去給孤水曜捶著肩膀,“主子,這來人未免也太大膽了。看來定是有幾分膽識的,不然要是被你識破了豈不是連命都活不成。”
孤水曜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是我太自傲了。一定是今晚邀請的人,先是熟悉了路線才好布置一切。我從一開始就被人算了進去。”
今晚來的女子並不多,辛穀立即想到了是她,“是何莫溪。她來過這裏自然對這邊很熟悉,且那女人身手也不簡單,也有膽識,肯定就是她了。”
孤水曜卻搖搖頭,回味著剛剛進來的味道,“不是,何莫溪身上沒有這種味道,而且每個寒君府的人都沒有這種味道,寒卿公子最喜梅花香,可最討厭胭脂味。而這是剛剛從十裏以外的梅花林經過的味道和一種廉價的胭脂味道。胭脂是為了遮掩梅花香味。”閉上眼思索了一會,再睜開眼時,那眼角挑起的弧度沉了些,“你去睡吧。”
第二日,春丫頭醒來後頭痛欲裂,在**打起滾來。門外的何莫溪聽見響動才端了熱藥進來,把她亂動的身子按好,“這床都被你折騰壞了,快起來喝點醒酒湯,昨夜你喝的太猛,頭不痛才怪。”扶著她半躺著。
“昨晚我不是在踢石頭麽,怎麽後麵就記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