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春沒有說話隻是看著他那種無人能夠超越的淩厲氣勢,和野心勃勃的壯誌雄心。

齊寒亦扭頭看她那種迷醉的眼神,不由爽朗笑出聲來,拍拍單春瘦弱的肩膀,“你這種眼神讓本王覺得你已經開始在迷戀,可是你要想清楚,你隻是本王成為王者的墊腳石。”毫無感情的每個字飄起。

單春肩膀一抖,不過一會她竟然也學會了故作鎮定,假笑盈盈:“原來主子一直都知道,奴婢還以為自己的睡功能夠騙得了主子呢。”

“你的每次偷聽,本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齊寒亦黑眸望進她的明眸,想要看著她狼狽不堪的樣子。不過出乎他的意料並沒有想象中的狼狽樣子,而是不同於幾年前的純真,是滿臉堅韌不甘的神情。

兩人隻是呆了片刻,齊寒亦便讓她回去了。單春有些心不在焉的站在帳營前,迎麵吹來的風裏盡是血腥之味,讓她胃裏翻滾的有些難受。放眼望去將士們手裏抬得更多的是敵軍的屍體,如果她剛才看見時,那副場景定然會比現在更加慘不忍睹。昨晚的一切顯然是個陰謀,誘敵深入,一網打盡,如果不是她親自經曆這些,就很難想象戰爭的殘酷。

“你還沒有真正感受到更為殘酷的事實。”旁邊踱步過來的傾城公子扇著扇子,臉上輕浮的模樣與嘴裏說出來的話截然不同。那張俊美的容顏上永遠都看不出真實的想法。

單春平複了一下胃裏的難受,脫口而出的話讓傾城公子明顯一怔:“你不合適在這種地方。”聽來是跟不著調的話。

短暫的怔然之後,傾城公子嘴角浮起複雜的笑容:“或許你在他身邊才是對的,短短的半年時間你變了很多。而在齊寒城身邊,他太過寵你了。”目光掠過她白淨的臉龐,“表妹,你難道不想知道你的身世麽?”

單春果然明眸一閃,緊張的看著他:“你知道?為何叫我表妹?”

傾城公子嘴角立即轉化成親和的笑,拉著單春的胳膊向自己帳營走去,待兩人進了帳營,人群之外,站在齊寒亦身後的單風便道:“主子,這麽快就讓她知道自己的身世,會不會出現什麽意外?”畢竟是那樣慘痛的過去,生為顧家的後人,心裏不可能當作沒有感覺。

“何時你也變得這般多話了。”齊寒亦收回冷冷的目光,手指摩挲著衣袖上精致的鉤紋,“單伶那邊可有什麽消息?”

“路上似乎是遇上了一些困難,不過這個時間已經趕到了錦城郊外。”

齊寒亦俊朗的五官過於冷硬,眸中寒光不減,“傳去消息,讓他盡快解決,三日內必須趕回來。”

“是,主子。屬下馬上就去。”單風才退下來。

傾城公子所在的帳營裏,兩人麵對麵坐著,傾城公子已基本說完了顧家的事情和她的身世,單春顯然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回想著他說的每句話。自己從小就認定的事情在短短幾天內被屢次打破,她聽到這些並不是沒有感覺,而是好像那些離自己好遙遠。她斂下心思,道出心中疑慮:“為何阿婆和爺爺從不告訴我?”

傾城公子為她眼裏表現出的迷茫和脆弱感到心疼,攬住她的肩膀,“因為你的身世,不容得讓別人曉得。否則就是殺身之禍。當今聖上心狠手辣,絕對不會放過你,就像不會放過和顧家有牽扯的蕭家,就被列在被殺的名單裏。單春,身為唯一的親人,我隻希望你能夠堅強,有自己的想法。”

單春點點頭,從心底湧上來的心酸,委屈的把頭放在傾城公子的肩膀上,“原來我還是有親人的,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你。”

傾城公子聞言立即想到了以前自己對她做的那些事,俊美臉上閃過不自然和尷尬,拍拍她的肩膀,略過她的話,安慰道:“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你如今的出境隻能由你選擇。”

不想懷裏的人會錯了意,單春豁然抬頭,閃著明亮的大眼睛,破涕為笑,小手扭捏的抓著他的胳膊,吞吞吐吐了半天才說道:“要不你娶了我,啊?”

傾城公子立即驚得站起來,“你……你說什麽?”

“我……你娶了我。這樣齊寒亦就不會再這麽對我了,畢竟你和他……你明白麽?”單春低著腦袋,兩隻小手放在小腹前糾結著,從側麵看那模樣羞澀,惹人憐愛,然後良久沒有聽到傾城公子的回答,她才抬頭看去,帳營裏哪還有人啊。明眸裏期盼神情瞬間轉為黯淡,不滿的跺跺腳出去了。

其實,單春沒有看到,傾城公子紅著臉,滿臉閃過的驚訝,尷尬,各種不自然的神情後,倉皇而逃的窘迫樣子,傾城公子現在應該是躲到哪裏平複心情了吧。

夜晚,侍候過齊寒亦晚膳之後,單春提著食盒送到廚房,再返回來時揪揪自己的衣服,一股不知道什麽難聞的味道,怪不得齊寒亦老用嫌棄的目光看著她。不過來到這裏隻能七八日才勉強洗洗身子,且昨晚那種混雜的味道到處都彌漫著,她想著反正晚上也沒事,就獨自出了軍營。

雲水斷崖的瀑布流淌下來的河流經過兩國邊境,想著晚上應該沒人,單春就興衝衝的沿著河流向上遊而去,夜色朦朧,耳邊響起的是不斷的流水聲,不由的感覺全身涼快了許多,一掃白日的各種煩擾,哼著小曲。

走了不多遠前麵就是高聳的山峰,河流從兩山之間緩緩流來,因為周圍複雜的地形,有很多大小不一的湖泊,在月光下宛若一把天然的銅鏡,單春麵色一喜,加快腳步選了一個不大的胡怕,周圍亂石堆砌,很難被人發現。

單春快速褪下衣服,朝著湖中心走去,觸手而及的美景就呈現在眼前,她雙眼滿是笑意,開心地湖裏歡騰著,銀鈴般清脆的笑聲仿佛是山中最動聽的樂曲,一遍遍的回**著。不久就感覺全身舒服,玩的累了找塊石頭靠著,把玩著自己的長發。

單春發呆時,四周應是安靜下來,可是卻聽見湖裏響起什麽聲音,她小臉立即緊張起來,瞧了瞧四周,急匆匆的就朝著原地返回,準備穿好衣服回去,腳下的動作突然被卡主,她能夠清楚的感覺到自己腿上有手掌抓著,扭回頭來就看見從湖底遊上來的人,這男子很是麵熟。

夏皇見這女子一身白皙如玉的肌膚,臉上傻傻的表情,就拉著她的腿往自己懷裏帶,“哪裏來到小妖精,嗯?”

“啊!不要……你,你放開!”單春怒目圓瞪,對緊貼著男子身體不由的排斥。

單春幾聲尖叫讓湖周圍的人正好聽見,隻聽“嗖嗖”兩聲利劍射來,準確的向兩人射去,夏皇目光一凜,飛快的放開單春躲閃著,單春也是震驚之餘險險的躲了過去,立即就看到一個黑影踏過湖麵,抱起單春要離開,夏皇豈能容忍此事,亦飛身追去,提力加快速度。

“穿好衣服。”穩重的聲音傳來,單春被放到地上,聽是單雪的聲音,才放心下來扒拉幾下穿好衣服。

這時,夏皇已經飛來,衣服緊貼在身上,很快與單雪打鬥在一起,兩人皆是空拳相鬥,單雪的每一招都是淩厲殺招,是殺手所特有的快,狠,準。夏皇相對的是霸氣的招式,不過占了優勢,幾拳過後把單雪逼得連連後退,單雪隻能勉強拆招,並不能傷害對方一分一毫。

“快走,單春,跑回軍營。”單春知道長久下來自己一定會落敗。

以前的單春會噙著淚水不舍離去,可是現在她隻能咬牙飛快的往回跑,隻有這樣單雪姐姐才能少受些傷害,她內心在掙紮也不能任性,聽著打鬥聲越來越遠,她還是忍不住哭出來,跑回軍營後找到齊寒亦,就跪下來:“主子,主子,單雪姐姐……快去救救她。”

正在看書的齊寒亦聞言,蹙著眉頭看著她長發全濕的模樣:“遇上誰了?”不用問他也猜的出來是怎麽一回事。

“好像是……是夏皇。”單春哆嗦著嘴唇。

齊寒亦依舊麵色冷冷,但是隻是開口道:“把你的手拿開,她會自己回來的。”說完重新把目光放到書房。

單春無力的把手鬆開,勉強站起身子,準備出去看看。轉過身時就看見單雪捂著胸口,搖搖晃晃的走進來,滿臉發白。單春忙上去扶著,擔心的問道:“姐姐……怎麽樣?”

單雪單膝跪下來:“請主子責罰。”

“今夜你盡力了,下去吧。”齊寒亦看都不看兩人,毫無感情的說著。

單春心裏各種滋味翻滾而來,想要開口反駁或者是抗爭,單雪拉住她的手搖搖頭,“我沒事,你好好休息。”鬆開她的手出了帳營。單春深呼一口氣,忍下眼角的淚水,回到自己的榻前。

“如果你不想周圍的人受傷,就不要屢次做這種傻事,本王不是明城王爺可以為你作出什麽寵溺的事情。你隻是一個奴婢而已,況且單雪的任務就是保護你。”屏風外,低沉帶著濃重冷意的聲音一字字的穿透過來,隨即便是翻書的聲音。

夜色越發寂靜,越能夠顯示出人內心孤獨寂寞。

都城的夜色一樣清冷,明城王府的書房院內,一顆瘦弱的梨樹上已經開始凋謝的純淨梨花一瓣瓣的飄落下來,落在淨白的衣衫上,齊寒城清眸緊盯著宣紙上的每一個字,似乎是過了很久才,沙啞出聲。

“傳書到洛水城,蒙水城,錦城,各家商鋪籌集五十萬石糧食,迅速送往西南邊境。”

冷遲立即猶豫起來:“主子,如今這三城的糧食全部都上漲。”

“我知道,但這是她親自要求的,我這就算是在償還吧。”把手中的宣紙小心翼翼的折疊起來,放到桌上,端起茶杯看著裏麵停留在杯底的茶葉,他苦笑一聲,“為了她,我可以彌補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