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單雪,顧春,王爺讓你們到君亦苑。”外麵響起單雨的聲音,“王爺說,如果你們不過去,他不介意用強的。”
單雪準備出聲,顧春對著她搖搖頭,“總是這麽回避也不是辦法。就去見見。”
“你身子這麽弱,連走一步都是問題,這麽遠你身體怎麽承受的了。顧春,你心裏有他我沒辦法,可是你這樣不顧身體去見他,我……我生氣。”別過臉,單雪抿著嘴。
顧春心裏暖暖的,拍拍她的手,“單雪姐姐,心裏有不代表我可以任由他欺負。就當是做個了斷吧,我想早一點離開王府。”這麽多年沒有結果的付出,她也會累,“給我挽發吧,我習慣單雪姐姐的手藝。”
“好。”聽顧春這樣說,單雪才放心下來。
再走進這個充滿了所有美好回憶的院落,顧春心裏感慨萬分,可是在看到書房門口站著的單風後,顧春立刻收起了嘴角的淺笑,明眸裏是掩飾不住的恨意,是這個男人親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個場景。
單風收到她恨意的目光,臉上隻是微微一僵,便別過目光不再看她。
“顧春……”旁邊單雪看她有些蒼白的臉,不由擔心道。
顧春回過神來,衝她一笑:“無事,最後幾步我還撐得住。”揚起腦袋,目光堅定的看著前方,由單雪扶著一步步上了台階,而後緩緩走進書房,略微昏暗的光線讓她有一瞬的不適應,等適應後就看見坐在對麵一臉冷硬的齊寒亦。
“單雪出去。”齊寒亦直接出聲,黑眸在一直盯著顧春嘴角的笑容。
單雪當然不願意出去,顧春又一次看向她,“單雪姐姐,你到外麵等著我。”那柔弱的語氣不忍拒絕,單雪隻好應下下來,眼神示意顧春她就在外麵,有任何事情叫她便是。顧春含笑點頭,看著單雪出了房間,自己就自顧自的的坐了下來,迎上齊寒亦的目光,淡淡道,“王爺可以說了。”
“真是好手段,把本王身邊的婢女都籠絡走了。”齊寒亦明顯的嘲諷之意。
“用心交,比用手段來的更好。”顧春利落的回答著,手裏穩穩的端著茶杯,看著茶杯裏漂浮在水麵上的茶葉,靜靜等著齊寒亦接著說話。
齊寒亦看著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神情,和想象中的那個受了委屈隻知道哭鬧的女子判若兩人,如今的顧春竟然冷靜的不像話,“本王還真是小看了你。”又是一句極具諷刺的話。
“人都是會長大的,或許因為某件極為傷心的事情就豁然想通了很多。王爺的冷靜也隻不過是在經曆了那樣的事情後才沉澱的。我隻不過是比你遲了二十多年而已。此時,王爺這般嘲諷我倒是會讓我以為王爺是在掩飾對我的愧疚。”顧春毫不避諱讓自己痛的不能再痛的事情,因為今天她醒來後確實是明白了不少。
顧春說的最後的一句話是觸及到了齊寒亦的底線,齊寒亦眸子瞬間冷冽下來,麵色如寒,黑色袖袍一甩,顧春手裏的茶杯被一股風打落在不遠處的地麵上,落得粉碎,隻也是齊寒亦第一次在顧春這般怒氣橫生。
“愧疚?!本王根本就沒有想要這個孩子,何來的愧疚。對你,本王隻不過一直是當作一個用來玩樂的寵妾罷了,本王過往對你的那些溫柔也隻不過隻在做戲。毀掉這個孩子,也是讓你徹底明白,本王從來沒有在乎過你。所以你最好不要癡心妄想。”
顧春站起來,走近他,似乎是想要看清那雙漆黑深眸裏的一切,“齊寒亦,一個人冷漠到你這種地步也實在是夠可憐的了。最初到你身邊的一年,你的溫柔讓我淪陷,即使我知道你是為了什麽我也願意,漸漸愛上你。所以用了三年時間,我付出自己所有的精力來討好你,隻為讓你多留一些溫柔給我,在我以為你心底有了我的一點位置的時候。”
“你突然冷漠起來,接下來就是我入宮,你生死不明,在得到你這個消息的時候有很長時間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過來的。這是我在你身邊的第五個年頭,時間好像過的很快,沒想到你還是這般狠心,讓人毀掉唯一屬於你我的眷戀。我可以容忍你說這個孩子不是你,可以容忍你冷漠對我,可以容忍這麽多無助日子來我一個的承受,可是我不能忍受你親手毀掉這個孩子的事實!”
“齊寒亦,我真想問你一句,王妃姐姐在你心裏是什麽樣的位置?我很是佩服王妃姐姐那般清雅善良的人能夠一直堅持在你身邊,不怨不怒,安靜的守著。”顧春逼近他冷峭的五官,嘴角勾起從來沒有過的冷意。
齊寒亦隻是緊握拳頭,冷靜回答,“本王說過,女人於本王隻不過是可以棄之可以寵之的物品。”這是他從年幼時就認定的,從不曾改變。
“幸是王妃姐姐沒有聽到你這句話,要不然該偷偷回去哭了。多希望這世間的女子不要愛上你這樣根本就沒有心的男子。”顧春粲然一笑,抽身走開,“可是這些年做的這一些我不後悔,轟轟烈烈的愛過總比有些人根本不懂的好。相較於自己的遭遇,我隻會覺得你更可憐。”潔白輕柔袖袍劃過一個優美的弧度,顧春陡然轉身走出了書房。
“可憐麽,本王就是可憐也不要讓人來憐惜。”齊寒亦冷冷笑出聲,顧春的每一句都在耳邊一周周旋著,揮之不去。
走出書房的顧春剛下了第一個台階,身子就一晃,單雪驚得走過來扶住欲要倒下的顧春,顧春用手擋了擋陽光,昏迷之前輕輕說道:“我還是幸福的。”最起碼當自己昏倒時,還有一雙溫暖的手扶住自己,帶離這片根本不屬於自己的地方。
顧春再次醒來便是第二日傍晚了,而她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單雪姐姐,我們離開吧。”那雙閃亮的明眸裏盡是童真的期望,仿佛是清澈的孩童一般。
有那麽一晃,單雪竟然覺得回到了剛見顧春的時候,她的純真,她的笑容溫暖了每個需要溫暖的人,包括她,就像蘇棉說的,顧春的笑就像是初春開放在枝頭的梨花,純淨的毫無瑕疵,讓人感覺暖暖的。所以她也毫不猶豫道:“好。但是需要好好謀劃一番。”
“不,姐姐要是在謀劃,憑王爺那樣精明的人,我們就走不了了。趁他還未注意,我們今晚就走,現在就走。”然後看到單雪眼裏的一絲猶豫,顧春抿唇,“如果單雪姐姐不能走,那就不要勉強了,顧春會照顧好自己的。”
單雪忙搖搖頭,“我不是舍不得走。隻是在想我們這樣走的話,能逃多遠。”
“我一時都不想呆在這裏了。”顧春喃喃說道,“呆在這裏隻會讓我時刻想著失去孩子的場景,你也知道我昨晚一直做噩夢,我老是夢到滿身是血的一個嬰兒想我爬來,喊我娘親,讓我救她,可是我不知被什麽拽著,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嬰兒在我麵前死去……”
“顧春,不要說了。我們馬上就走。”單雪又想起了自己趕到地牢之時看到滿身是血的顧春,她就毫不猶豫的同意了顧春的想法,“我去端過晚膳來,好好吃一頓才有力氣逃。我也要去準備一些簡單的行李。”
顧春一把抱住單雪,“單雪姐姐真好。”
單雪行動很快,在顧春吃完飯後就準備好所有上路需要的東西,單雪和往常一樣把碗筷收拾後送到後院,再來到前院後,和清連交代了一聲,就帶著顧春去了花園。兩人一路神色正常,夜晚漸黑,也正是人們警惕性不高的時候。單雪引著顧春穿過花園,來到西角的小門出,很快單雪就打開小門,身影一閃與顧春出了王府。
因為王府周圍有很多暗衛把手,兩人隻能換上黑衣,偷偷小跑著拐進了胡同,直到遠離暗衛能夠觸及的街道。兩人直接來到一處客棧住了進去,等進了房間後單雪抱著顧春跳下去,在馬廝裏選了兩匹精壯的黑馬,悄悄離開。隻希望她們做的這些能夠拖住一些時間。
連夜出了都城,兩人並沒有向南或者西而去,而是往往東邊去了,單雪和顧春的一致認為爬過東邊的山脈一路向北,然後再向西穿過虞城,到達遙中鎮。顧春是一定要回遙中鎮看看的,等到了遙中鎮她們再說。
齊寒亦得到顧春失蹤的消息是在兩日後,當他帶人來到清風苑時,房間裏的清連還在昏迷著,當初為了不出意外,單雪故意在清連的晚膳中加了好多的迷藥,因此清連昏睡了兩日都沒有被人發覺。齊寒亦看到這般情形,就猜到了兩人是逃跑了,不管怎麽說顧春都是自己的女人,他怎麽能容許自己的女人逃跑,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他手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