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莫溪忙叫來在外麵的紫衣進來,讓她重新準備一碗米飯送過來。

寒城溫雅而笑,寵溺的摸摸丫頭的腦袋:“快跟孤冷公子道歉。”

春丫頭明眸在兩人臉上看來看去,白淨的麵孔閃過委屈,迷茫,最後定格為不解,直直問道:“你們兩個人的眼睛有點一樣,不笑的時候活活像兄弟。”

“嗯,他是我三哥。快和孤冷公子道歉。”寒城倒是直言不諱,道出兩人之間的關係。

春丫頭聞言則心思微轉,冷哼一聲:“寒城哥哥把丫頭當妹妹看待,孤冷公子也應該把丫頭當妹妹看待,哪有哥哥打斷妹妹吃飯的,還要妹妹道歉的。“

寒城被她扯得關係聽得哭笑不得,隻好作罷,他實在是不會管教這個丫頭。這個時候紫衣也正好重新送來了米飯,何莫溪小心翼翼的放到孤冷公子麵前,寒亦依舊繃著側臉吃了起來,隨後氣氛雖然沉悶,但是好歹一頓飯是安安穩穩的吃完了。

寒亦飯後不發一言的回了自己房間。何莫溪收拾著飯桌,寒城則隨手拿過一壺酒拉著春丫頭向後院而去,穿過雕花走廊,推開虛掩的一道小紅門。春丫頭都被轉暈了,這邊也有一片梅花林,隻不過比前院的還要慘敗,隻剩一兩個枯枝上紅梅還綻放著,朦朧的月色下一切都顯得那麽虛幻。

寒城拉著她走了幾步就到了一條已經結冰的小河旁坐下,他舉起酒壺向口中灌去,月光下晶瑩剔透的酒沾在他薄唇邊,隻聽他嗬嗬一笑,握著丫頭暖暖的手,開始緩緩道來:“我們終究是到了無言以對的地步。記得那天他八歲時母妃慘死,我不顧雲貴妃的旨意把他從冷宮中拾出來,用了三天的時間把昏迷的他救過來。自從那次後,他眸中出現一些光彩,身體弱弱的跟在我身後,你從來不知道在宮中有多少人想著每天要你死,因為母妃還算得寵,他們還不敢欺負到我身上。那一年我們像親兄弟一樣在一起練劍,玩鬧,得母妃的誇讚。”他每一句都帶著對年少的回憶,隨後語氣一轉。

“可是事與願違,一年後匈奴大舉進攻奪下遙中鎮,父親當年亦是大病著,無心應戰退敵,隻好答應匈奴王子的提議,把他送到那裏當質子。我當時正好不在,但我知道後,那隊伍已經出了關外。那兩年我完全沒有機會得到他在那裏過的怎麽樣,一直到八歲時,有人帶回消息,說寒亦無故失蹤。誰都體會不到作為一個親人在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又因為宮中個人懷著不同的心思,隻好出計策無故落馬,重傷躺在**。”手摸索到酒壺仰頭痛飲下去。

春丫頭被寒風吹的生冷,就自覺的靠進扭頭的懷抱,小手輕柔的拍拍寒城的胳膊以示安慰,“孤冷公子便是寒亦麽?”

“嗯,他隻比我大四歲,當約定的年限過後,也就是寒亦十九時。我們都不抱任何希望的時候,他獨自一人回來了。十九歲的他已經長大了不少,清瘦的身材站在如血誒的夕陽下,那雙黑眸早已不是當初滿含驚恐的眸子,反而如雄鷹般銳利。我也以為我們還是親兄弟,可以互相照顧,但是他回來會與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們兄弟情斷,當時我就愣在了原地。”愧疚的捶錘腦袋。

春丫頭認真的聽著見他停頓了一下又問道:“為什麽?”

寒城苦澀的搖搖頭,“不知道,到現在我隻知道當年的事情沒有那麽簡單。自那以後他獨自一人用了五年的時間打退了匈奴,屢建戰功,父皇大喜封他為第一個王爺,明亦王爺,並自從開始關注這個他從來都沒有正眼看過的兒子。在那冰冷無情的宮殿裏,人心就是這樣,你得勢時討好巴結,寒亦他終於在朝中有了自己的勢力,不再是那個隻能躲在我身後的弱小子。”酒壺中的酒終於被他一飲而盡,那酒壺滾落在冰河中發出清脆的碰撞聲。隻聞一聲輕歎,他抱緊懷中的丫頭,“丫頭,如果等到一切結束,你就回到我身邊一直陪著我好不好?”

春丫頭嘟著嘴,“隻要寒城哥哥不嫌棄丫頭,丫頭就一直膩在寒城哥哥身邊。寒城哥哥也不會丟下丫頭對麽?”

“不會的,丫頭這麽可愛,純真,我舍不得丟下。”醇厚的嗓音在夜色中異常動聽,他溫柔的笑容仿若遙遠的雪上一朵雪蓮,清雅而迷醉。春丫頭抱緊他的腰身,不一會就沉沉睡去,聽到她沉穩的呼吸聲,寒城給她攏了攏衣襟,抱起她的身子回了前院。

後院相鄰的閣樓上,女子站在窗台柔柔笑著:“哥哥也有了喜歡的人麽,怎麽都不跟芙兒說,咳……咳咳……”拿出帕子捂著嘴,她每一次咳嗽都抽盡了身上所有的力氣。

那邊剛收拾好床鋪的奴婢趕緊過來給她關上窗戶,“小姐,您不要老是背著女婢偷偷打開窗戶,要是再受了風寒又該讓公子擔心了。那不是公子喜歡的人,聽她們說是公子帶回來的,跟蓉小姐一樣可愛天真,公子才這麽寵著。”

女子緩緩坐下,拿過茶杯來觸手的冰冷“是麽,跟蓉姐姐一樣的性格,可惜蓉姐姐……哎,芙兒太不爭氣了。”臉色蒼白的揮揮手,“給我倒一杯顧清紫茶,其他的我喝不慣。”

“小姐晚上還是不要喝了,會睡不著覺。”女婢解勸著。

女子輕輕應了一聲扶著額頭看著桌上剛一張右下角繡著雙蝶的錦帕,清秀的五官帶著濃濃的疲倦,不大一會就靠著椅背睡著了。

隔日,天氣陰沉,讓剛起來的何莫溪就一直念叨著,再這樣下著雪,他們回都城的時間就該延誤了。盡灶房讓魯婆熬了一碗銀耳蓮子粥先給公子送去,才吩咐著送去早飯。等公子用完早飯走至春丫頭的門口,敲敲門,見裏麵沒有動靜,就準備推門而入。

寒城已經整理好衣衫走出來,瞧見,“她定然還睡著,我們先走吧。一會讓紫衣給她熱熱就行了。”何莫溪才提著飯盒送回來西苑,回去換了身裙裝,跟著公子出府了。